难道说,父亲要认回没有多少亲情的‘私生女儿’,连他一手带大的女儿都不要了,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狠话,凌蔌似笑非笑忍着泪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要我算啦,也没必要中伤我’’。
她怎么也想不透,劳睿一到底哪点迷惑了父亲,装无辜就更该死,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眼前这个‘私生女’,气得发了疯一样,抬掌直掴过去,撞得霁若琳一个趔趄,天雨落急忙搀扶,心也有怄,无论谁对谁错,也不须过分强势,欲开口,闻听低吼;‘‘够啦,不要用睿一挑战我的底线’’。
阙子西凌空驳回那一掌,声音冰冷,隐忍已到极限,她在胡来,自己不会放过她。
他的双眼就不曾离开过劳睿一,他不知有多担心与害怕,如果她可以放声纵哭,也是一种释放,她却迷离的悸抖着,似乎要把自己逼进时间隧道,或者让自己瞬间消失,他紧紧拥着她,感觉得清楚。
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可耻的自卑,她可以选择生活,甚至是爱的人,却无法更改父母的事实,她只感觉命运再次残忍的给自己一剑,直刺进心脏,她只希望把这血流尽,还给如此不负责任,不靠谱的父母,突然让她接受,那绝对不可能。
奶奶走了,她第一次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后来爸爸走了,她痛得昏天暗地,心都碎了,那夜阙子西在医院与死神抗争,她痛得险些死掉,现在还隐隐留有余痛,可是,此时,那把刺进心里的剑,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痛。
时而发呆,时而流泪,时而颤抖,眼神也很迷茫,只围绕着左侧的盆栽游离。
不知深浅的凌蔌,看不出轻重缓急,顶风还要欺负人,忍着手腕的痛,无理取闹嚷道;‘‘你也要打我是吗?那好呀,来吧,我爸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啦’’,边喊边凑近前,一副找打的挑衅。
她也似有意般咄咄逼人,眼睛圆瞪,全是假笑,冷笑,蔑视的笑。
‘‘无可救药’’,喜欢闹随她,阙子西才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低下头轻声道;‘‘睿一,我们走’’。
如果安静生怕全世界把她遗忘了,不闹出点意外,好像自己的委屈都是别人造成的,她的一句‘做不起人就不要做啊,逃到天边也洗不去你身上的可耻’,彻底激怒了凌野,大吼道;‘‘凌蔌,我给了你做人的骄傲,不是要你侮辱我的女儿,你不配在拥有我施舍给你的姓氏’’。
霎时,空气都凝结了,整个留兰香居一片沉静,兰花也都悄悄地垂下头,保护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残打花瓣。
喊过,凌野有一丝的后悔,自己怎么不冷静一下,守口如瓶二十多年,却毁在一时的冲动,也怪不得自己,是她羞辱自己的女儿在先,否则自己也不会如此激动。
犹如被惊雷打到的凌蔌,傻掉一样,有恐惧也有疑惑,直直地盯着父亲,自己的姓氏竟是一种‘施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口中的女儿竟然不再是自己,自己又是谁?
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也看不出是矛盾还是凄楚,那表情确实很苍白。
‘‘舅舅,您把大家都弄恍惚啦,这都是什么对什么嘛’’。
欧阳不语看了看叫了二十几年的表妹---凌蔌,心里蛮同情的,这种残酷对她的打击绝非儿戏,虽然看得出舅舅有意闪躲,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东一锤西一斧子的,弄得事情更复杂化。
每个人也都如此,心有力不足地耐心等待着所谓的真相,霁若琳双手紧握,心都悬到嗓子眼了,默默祈祷‘映枝,你要保佑两父女的幸福,他们父女终于相见了,你也可以安息了’。
凌野先看了劳睿一一眼,有着莫大的欣喜,见‘女儿’很胆怯地闪躲,心里既高兴也有自责,时间不是距离,要孩子接受事实也要有个过程,自己不会勉强,存在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心里在笑,嘴角却很僵硬,慢慢回过身无限疼惜地看着与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女儿’,曾经多少的快乐都是她带来的。
如果没有今日一幕,也许这辈子自己就是她唯一的父亲,她也将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看罢不由一声叹息,娓娓回忆着往昔---
原来凌蔌的母亲是几个亿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生得不但秀美多姿,而且颇有才华,爱慕追求者络绎不绝,她却无动于衷,这也愁煞了她的父母。
几经筛选,她的父母看好家世背景都是赫赫有名的孙家,孙家少爷也是难得的英俊才子,经好朋友轻轻一撮合,两家长辈是实心投对,孙家少爷也没有反对,原以为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谁知她却冷冷的回绝了,气得父亲差点昏厥。
她父母看中孙家少爷,重要的是他们百年后,庞大的集团有人帮她经营,生活也将无忧,他们也会安心。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她都不应,没办法,父亲欲强行做主,应下婚期,万般无奈,她才双膝跪地泪雨涟涟,说出自己已有身孕,父母哪里会相信,平日里就没见过她与任何男孩子单独接触过,以为她这是缓兵之计,声称有孕也要嫁,这也是气话。
她是真的有了身孕,那个男人攀上了比她这棵大树还要强壮的‘千金女’,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想给孙家带来不幸,便找到了通过生意见过几次面的凌野。
如果他愿意做孩子的父亲,并视为己出,她将自己所有的股份,豪宅通通拱手奉上,自己也会风光下嫁。
当时正处于爱情事业都在低谷时,他权衡一番,答应了,她便把他带回了家。
他们虽然结婚了,却没有夫妻之实,因为没有爱,只是互利的交易,生活倒也平静,孩子百天后,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因为她就是过不去自己的心坎,抑郁症太深,奄奄一息时,她可怜地望着他,她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他能兑现承诺,让孩子健康快乐长大,他重重地点点求,她安静地走了。
‘‘她给了我别人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财富,我也没有失诺,将她的孩子抚养成人,如果,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命啊’’。
凌野的眼角在抽动,额头的几条鱼尾纹瞬间加深许多,心底浮起一层愧疚感,隐约中真的希望她能谅解。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会的’’,凌蔌欲哭无泪的自语着,用力甩开表哥的安慰凄凉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管我,你的表妹不再是我,假惺惺的安慰我不要,尽管鄙视我吧’’。
自己才是那个‘假凤凰’,过往的云烟真的是虚无缥缈,怎么会这样,世界都是一片黑暗,那一盏灯却不属于自己,她喊累了,身体挥舞累了,却没有勇气看周围的目光,偷了东西一样,心虚的眼神斜视一番,慌不择乱地摔门离去。
这也是她给自己最好的阶梯下,手抖得车钥匙都握不稳,打了几下火都没有反应,‘这鬼东西也跟自己过不去’,她弃车徒步走了。
劳睿一急急地看着略有迟疑的欧阳不语,希望他去追,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抬起手似有话说,忽然晕倒在阙子西的怀里。
所有人都乱了,喊着,叫着,焦急地看着,一时弄得大家不知所措。
见连连呼唤都无用,脸色灰暗的阙子西抱起她匆匆奔进电梯,他的心在绞拧,思绪疼惜,已顾不了许多,余下四位特助紧随而去,留下了霁若琳与凌野,一片焦急。
凌野抱着头慢慢坐在沙发上,心被刮痧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双眉似要拧成句号。
‘‘睿一是被突然攻心,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老天都不会让她出事,只是这心结,一时是走不出来’’。
霁若琳虽没有很生气,语气也不是很委婉,她知道,劳睿一会昏厥,是因为夹在自己,莱阳,凌野之中,一时气血奔涌,本就血压异常的低,冲击过大,才难以承受。
‘‘这么多年就是一个玩笑,争了,夺了,恨了,都是一场空’’。
他只希望,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去弥补,去珍惜。
‘‘睿一不是玩笑,不是空,就像天意,你不惜一切去包装自己时,睿一却在为帮助别人而积极努力着,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能不能惜福,看你的造化啦’’。
霁若琳意味深长的感叹着,望他明白,这时,她手机响了,她一边示意凌野与方部长随自己去宴客厅等消息,一边前行接电话。
腿还是有些软的方部长,胆颤心虚,这一劫是躲不掉了,都是自己的错,身在曹营心在汉,最后落得两大皆空,手机已是地十几遍震动,他擦擦额前的冷汗,还是没有力气接,他害怕不知是喜讯还是噩耗。
在宴客厅闻听霁若琳如实相告医院的情况,母亲与孩子皆平安,而且后续的费用阙子西已经安排稳妥,术后的营养费用莱阳的秘书也已经把专款的信用卡送过去,方部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赤,扑通跪在了地上,眼泪就像倾盆大雨,一句话说不出来。
人,有野心就是有斗志,但,要看野的性质,一旦变了质,斗志也会发霉。
蓦然间明白了,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多半是心酸,错过了多少,失去了多少,悔恨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