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几时,霁若琳轻轻摆手,公司的股东们心领神会悄悄退出会议室,这种局面确实也不适合太多的人,几个路映残的内应溜得比鱼还快,趁河塘的水还没有抽干,先到淤泥里暂避缺氧的灾难。
事情的突然与燕月黎的空降,除阙子西让所有人震惊很大,尤其路映残已是惊骇,魂都丢三分的他,略有放大的瞳孔,满是疑忌,就是不相信这是事实。
人也好,鬼也罢,自己决不能寸乱,他悄悄后退着,心里却在盘计如何应对,如何脱身,眼前这个女人,他还是顾忌几分的,再纠缠不休,恐怕真的要栽在此处。
‘‘是另白的父亲?’’。
阙子西小心翼翼的探问着,朴代理传过来的资料里,出现燕月黎的名字时,他犹豫了,事情巧得就像有预谋。
他不想用‘恩’来转化,可,她就是那把能打开生锈锁的钥匙,哪怕是今生,甚至是来世都不想碰触的回忆,自己一旦开口,她会无条件答应,偏偏,这次非她不可,万般无奈,几经挣扎,他还是打了电话。
燕月黎拭去泪,轻轻探口气,又看了看正紧张望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道;‘‘不是...’’。
花兆寻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知己,这么大的‘玩笑’怎能轻易给他扣上,让无辜者受罪,自己于心何忍,重重否定。
‘‘喂喂等等’’,花另白摆着双手仍有些晕;‘‘是与不是固然重要,但是,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父亲是您的知己所惹出的一连串的惊魂动魄的惨案?’’。
他的妩媚变得好阴森,怎么这样可笑,知己而已,怎会惹上这荒唐可恨的麻烦,这许年,自己一家怎么活的雾里看花一样,真相是什么,自己有权利知道。
他问得很迫切,亦真亦假的云烟,正裹着炸弹滚滚飘来,他要逐一拆开。
一脸愧疚的燕月黎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另白,泛起泪花,缘深缘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慢慢转过身,指着狰狞狡辩欲脱身的路映残轻蔑道;‘‘你的道行尚浅,欺恩人欲霸妻的丑陋恶行,被凌野识破,无奈,你不得已与他狼狈为奸’’。
自己被撞,原来是凌野残忍地要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
他指使有把柄在自己手里的路映残,偷偷溜到台湾,不惜一切代价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见满地鲜红的血,认为母子二人都在劫难逃,那句‘‘来世投胎别在遇见花兆寻,不过,他也很快去见你们母子’’,浑噩中过耳一听,并没有在记忆中保存,清醒后,改变的人生都在为孩子而活,便把那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一难,看做成车祸。
当她看完日记,莫大恍然,由于嫉妒,凌野认定错失真爱都是因为花兆寻,以为孩子没了,自己会回到他身边,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骇人的血染一片,他相信了慌张逃离现场的路映残,以为自己死掉了。
他把这一切都强加给花兆寻,包括自己的‘死’,刚刚巧,路映枝偏偏爱上了有妇之夫的花兆寻,最终命丧爱之路,与爱妹心切的路映残不谋而合。
他们暗箱操作,调转莱阳所有资金垄断钢材市场,凌野利用关系以偷税漏税为由强行扣押了花兆寻所有的钢材,走投无路时,以陈艇举之名由路映残出面‘善意’的伸出援助之手,并嫁祸给小有名气的国际远龙集团。
就这样,乌龙般的恨在阙子西走出远龙的那一刻起,渐渐让真相浮出水面。
‘‘没想到,纯粹的友谊却给兆寻一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却一无所知,若不是阙,也许今生我都不会知道我曾埋下多么沉重的代价’’,话落,不知多心痛的燕月黎泪如雨下,又痛又自责。
突然,注射疯药一样的路映残‘嗷嗷’大叫,身形速转,猛然擒住劳睿一的咽喉,死死锁住,霎时一片混乱是他意料之中的,慢慢后退几步,松懈的脸皮拧成皱,威胁道;‘‘都不许近前,否则...’’他稍加用力,手中的小羊脸涨紫红,瞳孔泛白,几乎欲断气。
他知道霁若琳可是视不起眼的劳睿一如己出,‘五特助’亦视她为家人,更有阙子西会为她挨刀,可见,她还蛮重要的,挟持她自己应该不会很难走出莱阳。
他却怎么想不到,这个被他折磨得战战兢兢的‘小棋子’竟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
紧张慌乱之际,霁若琳大叫着;‘‘不要啊,不要伤到她,她她是...’’
被阙子西急忙打断;‘‘她是无辜的,伤到她你会更走不出莱阳,放开她,我保证你能平安走出莱阳’’。
这个险冒不起,一旦说出真相,劳睿一会崩溃,她的人生会颠覆,从此只有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也许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就让这悲惨的秘密与世长眠。
‘‘阙...’’,霁若琳悸叫着,自己怎能眼睁睁看着亲情在不知中毁灭,顾不了许多,她很清醒,明白阙子西极力的阻止自己在保护着什么,可,造孽的遗憾就要重演,不能再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了。
‘‘不要’’,阙子西冰冷的容颜坚决否定,随即命令一样大喊;‘‘欧阳,雨落,送他们出莱阳,谁都不要动,快啊...’’,多耽搁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看他很镇定,心却疼得欲撕裂,此刻他从未有过的怕,劳睿一身世的秘密不能曝光,更不能受到一丝的伤害,他读得懂欧阳不语的目光,僵持也许会恶化,先走出去,在解决担忧的恐惧。
人一旦有了‘同归于尽’的疯狂,真的不能忽视,见事情已败露,路映残明白岂能还大摇大摆走出莱阳,只有走出去,才能去找解决的办法,窝在会议室只有‘束手就擒’,在想翻身难如登天,阙子西与花另白就会撕碎自己,决不能给他们机会,他红着眼,抓着轻飘飘的劳睿一倒退走出去---
会议室静得针落闻声,每一秒都是生离死别的煎熬,数双眼睛紧紧望着半启的门...
他屏息凝望着,没有挪动半步,相信与自信都赌不起她的安然。
原来,后悔这个东西,让自己的心好疼,等,让自己的灵魂都在焚烧,他那冰魄焦急的神情,空气都避之远矣。
门,终于打开了,欧阳不语与天雨落搀着余悸未消的劳睿一缓缓走进来,阙子西箭步上前欣然一笑把她独揽在怀中,口中安慰道;‘‘没事啦,都过去啦’’,虽然能感觉到她的悸抖,自己会用生命保护她。
全世界只有两人一样,见此景,余人悄悄退出了会议室。
‘‘知道吗,当你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就后悔了,没有不相信欧阳与雨落,而是真的害怕啦,从这一秒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偏离我的视线’’。
说完轻轻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记深深的烙印。
‘‘阙,我不值得每个人坦诚的付出,更有你的呵护,我受之有愧,也承受不起’’,刚刚惊魂一瞬间,她看到每个人在乎自己的那慌张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自己就好比是一颗棋子,为了霁若琳她是甘心情愿,受路映残所控制,她是无奈,无论怎样,‘骗子’二字就是过不了她的心坎。
阙子西明白笑道;‘‘傻瓜,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奈选择,我不要你承受,要你接受就好,无论在哪里只要你回头我就在,明白吗?’’
他清楚她的婉转自责,这不是她的错,就要结束了,只要她跟着自己就好。
‘‘我好恨现在的自己,更讨厌留兰香居的劳命妹,阙,我不要那个坏坏的劳睿一,我把自己弄丢了,要怎么找回来’’,她不知怎么解释,只有纷纷的泪水滴落在自己好想倚靠的肩上。
‘‘从现在起,就做自己,做回那个善良勇敢仗义的劳睿一,剩下的都交给我,相信我吗,愿意跟我到天涯海角吗?无论我是谁’’,他慢慢托起那薄薄的下颌,轻轻吻在那满是泪水的脸颊...
她的泪让他的心都碎了。
她莞尔笑了,是谁重要了吗,自己的心都给了他,无论是哪里,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有生存的意义,只要靠着他,自己就有安全感,只要看着他,自己就是幸福的,说完,被他怪怪的看着,好像彻底降服了自己,那骄傲的眼神多半是柔情似火,她醉了,娇羞地垂下眼睑,自己就是忘我的爱上了他。
门外的凌蔌木然而立,爱恨交织的眼神忽明忽暗,自己明明就是公主,绝不比任何人少付出的爱,竟会是伤痕累累,为了爱自己可以不要骄傲与矜持,甚至把玲珑剔透的自己洁白的献给爱,却没有得到爱人的怜惜回眸,得到的只有一句‘把这份纯洁与自重留给爱你的人’,那一刻,她的心都在流血,却没有放弃,但是,生活好像很喜欢与自己开玩笑,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变成人人口中的‘伪君子’,表哥也会默认,空荡荡的自己就像丢了魂的躯壳,苦笑着,踉跄游走着...
然而,饭后,燕月黎被儿子追问父亲在哪里,这个名字惊怔了所有人,尤其是欧阳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