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来雨二姑秦翠荣因丈夫吴寿章的去世,给自己精神上的打击很大。自己要一个人拉扯女儿吴甜甜长大,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过去的人们常说一句话:“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在当时这个年代但凡是个女人,都不想自己成为寡妇,更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呢,不招惹是非才怪。于是秦翠荣经过再三思索,将当时丈夫去世时的丧礼上收的份子钱拿了出来,自己在家改装了一间门面房,开个一间小百货超市,取名叫“小甜甜超市”。
这天,秦来雨写完两篇寒假作业,闲来无事,就骑着自行车到二姑秦翠荣家来串门。可是自己来回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二姑秦翠荣家的家门了。正好碰到对面邻居家的马二婶正系着条大围裙坐在大门口掰萝卜缨子呢,于是上前便打招呼:“马二婶,我是秦有根家的儿子秦来雨。您好啊。”马二婶听到秦来雨上前打招呼,赶紧抬头搭话:“原来是来雨啊,这才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啦。今天这是看你二姑来了么?”秦来雨回答说:“是的,马二婶,可是我刚找了半天,咋找不到俺二姑家的家门了呢?”马二婶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指着对面写着“小甜甜超市”的牌子的一间门面房就说到:“来雨,看见对面写着小甜甜超市的那间屋了吗?那就是你二姑开的。直接进去就是了。快去吧!”秦来雨顺着马二婶手指的方向一瞧,位置确实没有变,只是这间门面房是新装修的,然后对马二婶说了声:“谢谢二婶,我先过去啦。一会儿我过来帮你掰萝卜缨子啊。嘿嘿!”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直奔超市而去。
秦来雨刚刚走进超市,就看见自己的二姑在那正背着身子整理货物呢。看着二姑个头儿本来就不高的背影好像变得更瘦了,还有以前总是留着一根长长的大辫子现在也剪成了短发,再配上那件呢绒上衣和套着的那条大围裙,看上去至少变老了有一二十岁,本来才四十不到的年纪,看上去好像五十多了一样。秦翠荣以为来了个买东西的,头也没回便问道:“来买东西的吧?喜欢啥自己选啊,全都货真价实。”秦来雨“嗯”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超市里的环境和布置,然后货架上摆着的香烟、饮料、小吃等,还有绣着“上●海”老牌子的414毛巾,上●海防酸牙膏、忍冬花牙膏、小白兔牙膏和中华牙膏,长命牌牙刷,蜂花洗发精,力士香皂,555牌闹钟,兰陵牌和燕舞牌的收音机,各种小学生用的铅笔、田字格、拼音练习本,底部还有一些一按身体它就会叽叽叫的橡胶动物玩具,有老虎、小鹿、鸭子等,货物种类还是非常齐全的。要说货全那还真叫一个全,不说别的,就拿男人们都爱抽的香烟来说,秦翠荣进来的可是品种相当的多,有大前门、小金鱼、宏图、双马、玉兰、金丝猴、红金、茉莉花、大红鹰,就连当时最受欢迎的“蓝金鹿、绿琥珀、黄凤凰、红大鸡”这四大名牌也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台上,看来这秦翠荣开超市之前也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时候,只见秦翠荣转过身来,瞧了瞧在屋里来回转悠着的秦来雨,仔细看了两眼,刚要张嘴说话,秦来雨就大声叫到:“二姑,我是您的亲侄子来雨啊。哈哈!”
秦翠荣走近端详了半天,可不是嘛,这不正是自己弟弟秦有根的儿子秦来雨嘛。秦翠荣一下子眼泪哗哗地忍不住就往下流,边哭嘴里边说:“真的是我的大侄子来雨,都长这么高了。”
秦来雨一看二姑饱含热泪的双眼,自己也跟着流出两行眼泪,赶紧抱着二姑秦翠荣喊着:“二姑,您还好吗?来雨来看您了……呜呜~~~~”。
自从上次吴寿章去世到现在,这娘俩得有好几年没见了。俗话说“姑侄儿亲、姑侄儿亲”,更何况秦翠荣自己也没有儿子,看到秦来雨就好像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激动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就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好!”的。
娘俩抱着哭了有一两分钟,秦翠荣就站起来说:“来雨,还没吃饭吧?饿不饿?二姑给你做饭吃去。”说着起身就往里屋走。
秦来雨回答说:“嗯,是有点饿了呢。二姑,您给我下个鸡蛋面吧。我就喜欢吃您煮的那个荷包蛋,可好吃了。嘻嘻……”说着就跟二姑秦翠荣往屋里走。
一进屋,正碰到二姑家的表姐吴甜甜在那写寒假作业呢,吴甜甜比秦来雨大四岁,今年正是读高中的时候,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由于是个姑娘家,秦翠荣也没想让女儿考什么大学,准备高中毕业了就给她找份工作,然后找个婆家嫁了,自己也不用再这么辛苦。
秦来雨一进屋就跑到吴甜甜身边很礼貌的叫了声“表姐好!”
吴甜甜见是秦来雨过来了,就问:“来雨,你啥时候来的呀?”
秦来雨回答说:“我刚刚到,表姐,你这是在写寒假作业吗?”
吴甜甜点头回应道:“对啊,等表姐把这章写完就陪你去看电视去。”
“好啊!好啊!我喜欢看那个武打片《霍元甲》,表姐。”秦来雨高兴地对表姐说。
“好,你先自己玩会儿,表姐还没写玩呢。等写完了再陪你去啊。”吴甜甜笑着说。
过了一小会儿,秦翠荣就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端着一碗热乎乎地鸡蛋面条,就奔秦来雨呆着的堂屋来。边走边喊着:“大侄子,别玩了,面条来喽!赶快趁热吃。”
秦来雨这会儿估计也是饿了,趴着头叽里咕噜地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秦翠荣还要去忙活前面的超市,就对着女儿吴甜甜说:“甜甜,锅里还有面条,一会儿你也趁热吃一碗,然后陪你表弟玩会儿,妈要去前面门面房照顾一下生意了。”说着就往前面院子里走去。
正在写作业的吴甜甜立刻大声回答:“知道啦,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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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甜甜写完作业,把锅里的面条盛了出来,然后放在屋里的桌子,用小竹筐给罩上,准备晚一点和母亲秦翠荣一起吃。然后跟刚刚吃饱的秦来雨说:“来雨,姐姐陪你玩拍手掌的游戏吧。”
秦来雨瞪着大眼睛说:“表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还玩拍手掌,是不是就那个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的游戏啊?”
吴甜甜说:“不是,姐姐说的这个不是这些词。”
“那是啥啊?表姐。”秦来雨问。
吴甜甜回答说:“是一二三、爬雪山,四五六、扭扭肉,七八九、砍三刀什么的。”
秦来雨一听,接着说道:“后面接下来是不是该九九九,摁电钮啦?哈哈,表姐有没有啥新鲜的?”
吴甜甜说:“这个你也玩过了啊?那表姐今天再教你玩一个新游戏,这个你肯定没玩过,叫打嘎。”
秦来雨一听,这个是什么游戏,自己没玩过啊,赶紧问:“表姐,这打噶是啥啊?”
吴甜甜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没有玩过了,就在那讲到:“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玩的游戏,只不过需要准备一些道具,你先等会儿啊。”说着就出去在院子里找些什么。
这“打嘎”是一种地域方言,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叫法,东北、鲁、冀、西北五省尤其是乌市等地叫打尜(发音同ga,嘎),中原地区叫“打苏”,甘宁地区也有部分叫“打梭”或“打苏”的。规则各地均有不同,有比远的;有的分两队,画一个方格,叫“国”,一队从国,每人一次打,另一队往回扔,扔进国,两队交换。
这个游戏在国外的印度、巴基斯坦也很流行,一般叫Gilli-danda,柬埔寨、意大利、西班牙、英国也有这个游戏。名字各不相同。至少两人参与比赛,常在空扩泥地上挖一凹槽,离凹槽大概10米位置画一横民间儿童一种体育活动,时而青少年也耍。有两人对打,也有四人六人分成集体打的。所打的嘎,是不到约二寸长的短小木棍儿【不同于各地所打的“猴”(一头尖)和“尜”(两头尖)】用略长于一尺和嘎同样粗细的短棍儿,叫“嘎桄子”去打。打时挖一个与“嘎”等长的浅坑叫“嘎窝”,将“嘎”放入,下压一个二寸长、半寸宽的小木片,叫“嘎别儿”。打法:用嘎桄子打嘎别儿,挑起嘎来,再迅速用嘎桄子打嘎,打得越远越好,技术高的,打嘎别儿时,力量使用得当,挑起嘎来高度恰到好处,用力一击,嘎即远远飞出,打嘎者洋洋得意,打不好的,嘎高,嘎桄子打不着,或嘎出窝顺地滚去,打不上,抡了空棒子即自行淘汰。嘎打出去以后,由对方“丢嘎”,可跨步缩短“丢嘎”距离,然后将嘎投向嘎窝上横放的嘎桄子,投掷技术好的,投出的嘎正好打在嘎桄子上,“峭”的一声,即将打嘎者淘汰了。
或比赛者把一根木条横放在凹槽上面举起手中木棍。用力向凹槽上的木条一打,发出“嘎”声。木条朝横线飞去,如果木条越过横线则胜,如果越不过则输,要单脚跳步拾回重新比赛。
北方也有这种游戏。寻一两指粗左右木棍,取十到十五公分,两头削尖,置于地面,谓之为嘎儿。用一根顺手木棍敲一尖头,嘎儿跳起,用木棍将处于空中的嘎儿击飞。以击得远或者击得准为胜!
此游戏北方平原多见,来源于上古尧帝时期的“击壤”游戏。
《顺天府志》记载:“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以近为负,曰打板。古称所称击壤者也。”所描述的就是此款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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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表姐吴甜甜玩了一下午的“打嘎”游戏,玩的也累了,就坐到电视机前去看电视剧,正好里面播放着游本昌游老演的《济公》,刚刚一听主题曲《济公之歌》,秦来雨就立刻来了精神,手里也不知道从哪找了把夏天用的芭蕉叶扇子,跟着是又跳又唱,还在那手舞足蹈的:
“鞋儿破,帽儿破,
身上的袈裟破;
你笑我,他笑我,
一把扇儿破……
走呀走,乐呀乐,
哪有不平哪有我,
哪有不平哪有我……”
秦来雨在那跳累了,也唱累了,看着电视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二姑秦翠荣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用热乎的湿毛巾擦了擦脚,盖好被子,晚上也没有叫醒他,就让他在家里住下了。
在二姑家呆了几天,感觉实在是没啥可玩的了,又怕耽误表姐写寒假作业,自己也要赶着回去写作业了,怕父母和奶奶席晓瑛担心,秦来雨和二姑秦翠荣道了个别,就匆匆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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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秦翠荣的超市经营了没有多久,由于生意不是很好,便转租了出去。租给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此男子比秦翠荣小一两岁,是个外乡人,名字叫张宝山。此人以前年轻时是个猎户,跟着父亲常年在老家的山上打猎谋生,一直是个光棍儿,看上去敦厚老实,身强力壮,有时候经常帮着秦翠荣干一些家务活,挑水、打柴什么的,样样都抢着干。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发展的也非常好,这张宝山既热情又会照顾人,而且人还老实,干啥都任劳任怨。这秦翠荣呢,也是刚刚丧夫的小寡妇儿,守期已满三年,见这张宝山人好,又会疼人,慢慢地也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这二人那是“干柴遇到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是乎,张宝山顺理成章的就进入了秦翠荣的生活,不久后二人便偷偷登记结了婚,张宝山也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秦来雨的新任二姑父。
次年,秦来雨的表姐吴甜甜毕了业,在当地找了个民办工厂上班。无论这张宝山对她如何视如己出的百般呵护与疼爱,吴甜甜始终是无法接受这个后爹,更加忍受不了自己的母亲改嫁这个事实,于是自己在厂子里谈了个对象,没多久自己便搬了出去住,隔了两年二人便登记结了婚,婚后生下一女儿,取名刘新冉(其婆家姓刘)。
老太太席晓瑛面对着二女儿秦翠荣家的这一系列的变化,每天心情很是不爽,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总感觉二女儿秦翠荣的改嫁给自己脸上蒙了羞,始终不赞同二人的婚事,更不接受张宝山这个新女婿。这老太太席晓瑛不认同,大女儿秦翠兰和儿子秦有根也和自己的母亲席晓瑛统一战线,与秦翠荣、张宝山夫妇二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平时很少来往。本来这位丈母娘就是一位封建传统思想很重的人,张宝山也没有啥好办法让这位老丈母娘改变对自己的成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侄子秦来雨之间的相处要好一些,这样或许会通过秦来雨的疼爱照顾能够早日改变在岳母席晓瑛心中的印象。
也是当真如此,张宝山因为自己也没有个孩子,确确实实拿着秦来雨当自己的儿子对待,好几次都动过要收秦来雨做“义子”的念头。可是仔细一想,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欲速则不达,急是急不来的。于是决定此事需从长计议,要慢慢来。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感动大家,让秦家上上下下都能完全接受自己。
就这样,秦来雨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亲人,也就是这个新任的二姑父张宝山。两人感情微妙,即像朋友又亲如父子。在后来的生活中,张宝山确实也付出很多,将中华“孝道”二字做的是感动天地,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差给丈母娘养老送终了。渐渐地,席晓瑛也就接受了他,不过还是没有对大女儿家的女婿宋金忠那样热乎。说一千到一万,在老太太席晓瑛的眼里,这二婚始终还是比不上那原配的倒插门。
张宝山心中想,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只有让时间来改变这眼前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