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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话,继承者篇Ⅵ“兄弟”

安杰罗·科斯塔(16)A.D.2063;S.P.-38

4月3日,宅邸,9:15

镜子中映出的是一张尚有一丝稚气的脸庞,谁也想不到这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下是居然一个完全不符合外貌年龄的成熟思想。

安杰罗看着镜中那红宝石般的眼睛想到,自己这红色瞳孔倒是越来越像那失踪的母亲了,据专家所说这红瞳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一种极其稀少的遗传特征,虽然在自己刚出生时尚是一种近似黑色的红,但随着年龄增长这红色部分便会越来越明显,而这种变化将会持续到自己成年为止。的确,这样的颜色若是外出确实有点引人注目,也难怪母亲以前时常带着墨镜。

但这样的遗传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会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吗?安杰罗曾今如此想过,但是很快便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对他来说能够确实掌控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力量”,比如“知识”就是其中一种。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那是一种掌握着微妙间隔的三下敲击声,而在这宅邸里这么多年来会一直使用这种节奏敲门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老管家爱德华。

“安杰罗少爷,您准备好了么,大家已经都到齐了。”

今日的安杰罗像这样认真整理仪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贵客到访宅邸,如同当年自己到访这里一样。他回应了老管家一声后,随手捋了一下头发就离开了房间,此时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演员总算到齐了。

没错,在两年前阿曼达加入这个大家庭后,今天来访的客人正是克莱曼五名私生子中的最后一人。恐怕今天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有着特别意义的一天,以及他们之后即将面对的种种事情。

集合点还是西楼那个会客室,但是这个房间和安杰罗那时候也有了些变化,以前克莱曼亲自到场的时候还未显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他几乎不在亲自到场,但要是以视屏方式出现在这个房间的话,一侧沙发的客人就必须转过身体去看背后的屏幕,这就显得很别扭了。所以这个房间的壁炉被拆除,并在正面的墙上安装了一个超大的显示屏,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的布局和装饰也跟着变化略做了些许调整。

现在这个房间里一共有七个人,老管家和一名女仆在门口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而安德鲁瘫在沙发上发出奇怪呼噜声的睡着,倒是他右边的麦克莱居然能不受影响的专心看着终端上的内容。而阿曼达则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与一名男佣聊的火热,话题从街头杀人魔到流行时装真是无所不能聊,安杰罗心想她就这么和这个男佣聊上一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来了吗?”老管家听到外面的密密麻麻的脚步身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

从外面一共进来了五个人,四名黑衣人将一名少年牢牢的夹在中间,这少年衣衫褴褛却有一头显眼的金发,不过与安杰罗偏白的金色不同,少年的纯金的发色更加的显眼。

虽说这四月天已经转暖,但少年的破烂的衣装也还是略显单薄,而在那破烂衣服缝隙中暴露出来的是一个健壮有力的躯体,看的出来是个经常运动的人。

少年一进房间就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视了房间内所有的人,那是一种在锁定猎物般的冷酷眼神,这时他身后的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按住了他了双肩并警告他不要闹事。他不耐烦似得猛的晃动肩膀摆脱了按在肩膀上的两只手,然后一言不发的独自坐到墙边一张单独的椅子上。

好大排场啊,安杰罗暗暗想到这新来的兄弟可真不是善类,被这样“请来”的兄弟还是头一个。

“好了,这下人都齐了。”

正面墙上那块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理所当然的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虽说这宅邸不算小,但自从安杰罗来到宅邸这么多年来,克莱曼居然没有一次亲自出现在他的儿女面前,甚至是连“意外撞见”这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奇葩的父亲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一旁的老管家知道克莱曼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便招呼着下人们一同离开了房间。

麦克莱推醒了身旁的安德鲁,那小胖子打着哈欠显然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不断的向周围的人问着怎么了,但是并没有人理睬他,又因大家都在注视着屏幕上的克莱曼先生,他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看了。

“我也不说废话,想必你们心里头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克莱曼捋了捋下他的胡须并露出了笑容,“你们五个里将会有一个人继承我的位子,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将得到达摩克利斯公司头把交椅的位置!”

“也就是说会有很多钱可以用?”阿曼达这个女人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克莱曼当时就被逗乐了:“哈哈哈哈,多到会让你觉得钱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边上的麦克莱扶了扶眼镜,举起手向克莱曼问道:“那到底要如何决定人选呢?是用某种考试吗?”

“唔,可能吧?具体上现在我也没想好。”克莱曼稍微停顿想了下又说,“不过你们所有的表现都应该算在考核内容中,当然也包括一切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作为我的继承者,在日常生活中理应有这种自觉性。”

安杰罗暗自在心中骂道:这老家伙,自己就没有以身作则过,竟还要我们自觉?真是大言不惭,是要笑死我吗,不过既然你要我演我演便是,这又有何难?

克莱曼瞄了眼坐在角落的金发少年:“阿瓦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名叫做阿瓦尔的少年向克莱曼使了个白眼:“我对你们搞的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是快放我回去。”

“当然可以,如果你能有办法出去的话,哈哈哈哈。”克莱曼的挑衅显而易见,“但是很快你便会知道人不能总是用那样的方式去生活,换一种生活环境也是不错的。”

安杰罗此时注意到阿瓦尔用手捏紧了自己的膝盖处,似乎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虽然出场时间不多,但安杰罗已经已经对这个少年有了一定程度的推测,包括他的经历、性格、以及……“价值”。

“你们也是。”克莱曼对所有人说道,“如果成为我的继承者,那么日后的生活方式也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首先你们要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需要做到什么,以及如何体现自我价值,若是真能把我说的这些做到极致,那么这继承者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今日我不在多说,仔细去想想这继承者的位置对于你们的意义是什么?”

说罢,克莱曼便关闭了视屏通信,而此刻留在这房间里的五人,他们心中对于“继承者”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阿曼达:金钱。

麦克莱:名声。

安德鲁:享乐。

阿瓦尔:自由。

而对于安杰罗来说“继承者”则是——“资源”!

没错!所谓继承者对于安杰罗来说只是一种强而有力的资源,也就是说那个达摩克利斯公司所有财力、物力、人力全都可以成为己用,“成为继承人”将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尤其是公司旗下的人力资源,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其蕴含的力量更是无法估计。

为何一个16岁的少年能有如此般想法?

不论这世上的任何人,无论是名门贵族还是地痞流氓,人类所拥有的性格和想法从来都不是天生的,安杰罗也是如此,直到六岁之前他也只是个惹人怜爱的普通小孩子罢了,直到他进入小学开始了学园生活,这时第一次处在了没有母亲所庇护的环境,但这样的环境变化却并不是友好的,甚至是携带着来自人类的恶意!

人类的排异心理极其普遍,往大了说“种族歧视”也其中一种,不过大人们尚可将其埋藏在心中,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心理状态会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开始可能只是玩的游戏不同和看的节目不同而将不同的小孩子划分成不同的团体,再到后来发现性别差异后,孩子们也开始有意无意的远离异性。

安杰罗从一到学校开始,他与周围小朋友的差异之处一下就暴露出来了,首先是那金发,埃及人是褐色和黑色这类深色的发色居多,而安杰罗那偏浅色的金发在他们之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差异。其次因为是英法混血,他的肤色也理所当然的要比地中海人种要浅的多。但是最主要原因还是那双红瞳,这一点是无论任何人种都是极其少见的特征。

这几项差异让他在同龄的小孩子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几乎在所有小朋友的心中都将他直接被划分到“异类”。先是畏惧,之后孤立,最后欺凌,一切转变的是那么迅速又自然,这正是人类心理的可怕之处。

要是普通的小孩子被一直欺凌的话,那么他会成长为充满自卑且内向的人并极有可能就这么渡过其一生。

但是安杰罗没过多久就表现出了他另一个与众不同之处,他将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的母亲,不得不说科斯塔女士是个厉害的人物,她就问安杰罗想要什么,安杰罗想到自己被人欺负而无法反击的情况,便说想要能够抗衡暴力的力量,于是科斯塔女士最后制定出了一份锻炼计划交给了安杰罗。

内容如下:

1.每日跑步两公里,

2.每日伸展运动20分钟

3.每日俯卧撑20次,分两组做

4.每日仰卧起坐40次,分两组做

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这种程度的锻炼已经是不影响健康的极限,不如说如何让小孩子坚持下去才是最大的问题。但是安杰罗仅凭自觉便坚持下去了,整整一年,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甚至是感冒咳嗽也从未断过,这种惊人的意志力和执行力别说孩子就连成年人都没多少能做得到,但是安杰罗他却做到了!

而且不仅在锻炼上如此意志坚定,这一年来在为人处事上面也急速成长,他在经常欺负他的孩子面前表现的无比顺从,以至于再被欺负时能被他人报以同情而免受欺凌之苦,说是忍辱负重也不为过。

到了来年开学,安杰罗早早的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一一约出。儿童身体成长是迅速的,加之一年持之以恒的锻炼,安杰罗身上已都是肌肉,他轻易的就把那些从不锻炼的校霸揍趴在地上。

那之后也是有些不良学生会带着小伙伴前来复仇,但安杰罗只管把带头的人按在地上猛揍,任凭其他人拉扯和脚踹他也毫不动摇的揍自己身下的人,往往结果是双方都是遍体鳞伤,就这样没过多久就再也没有人来欺负他了,虽然暴力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能解决很多问题。

而安杰罗对付不良学生的同时也给自己在同学面前做了很多正面宣传,这让他的“差异之处”从负面印象开始逐渐转变成了正面印象而被同学们所接受,到了这里安杰罗才算是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小学生了,这就是安杰罗人格变化最早的起因。

若是就像这样的成长下去,或许安杰罗的人生将会是走在光明大道上,但是成长环境的变化总是能很容易的就改变的一个人。

安杰罗八岁那年,也就是2055年,这年正逢达摩克斯公司席卷全球地产业的高潮之处,自然阿斯旺这座城市也免不了受其影响,城市中有多许多地产被公司买下,其中一处正好就在安杰罗住处附近。

那是一栋二战时期建造的百年老房,虽然房子本身倒也只是普通的废弃住宅楼,但是周围有一个大院子,住在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在那里玩耍,安杰罗自己平日里也喜欢去那里待着。

后来听说这里要被拆了建商业中心,别说小孩子们不高兴了,就连附近大人也不爽了,而老人们也都说这房子比自己年龄都大,自己从小就看着这个长大的,就这么拆了怪舍不得的,于是大人们就请求政府将其划分为旅游景点保护起来。但这显然与政府希望通过这座商业中心增加城市经济活力的方案相冲突,当然更与达摩克利斯公司的利益相冲突,所以很自然的就发展成了这个时代已经司空见惯的冲突、升级、游行、镇压的“一条龙服务”。

这一切都被年幼的安杰罗确确实实的看在眼里,虽然有一身肌肉可以免受不良少年们的欺负,但又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呢?连大人们都无法阻挡警察的驱赶,空凭一个孩子又能做些什么?暴力在这种时候毫无用途,或者可以说是“暴力等级”的差距太大。

这起事件让年幼的安杰罗看清两个东西,一是个人力量的微不足道,真正的力量是可以轻易的控制他人的。二是感性与理性的冲突,大多的普通人要么没有长远的目光来看待事物,要么就是感性站了上风,所以他们才是“普通人”,而不是“权利者”。

所以安杰罗最初的目标便是希望成为能够确实保护自己的“权利者”,但是其性质逐渐产生变化那又是后话了。

……

亚特兰蒂斯纪元终结后第1254年

“平行时空参照物?”

“是的,自从‘巴比伦计划’失败后,我一直寻找着更加正确的道路,毕竟人性这种东西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的恶劣。”

面对黑袍男子的疑惑,白衣女子翻出手心,一个蓝色四方形的物体浮现在她的手心上方。

“这就是《时空默示录》,为了它,不知道牺牲了多少预言者,而它的存在也是T·S对神之国度发动战争的核心原因之一,就算T·S最终也是以近乎毁灭的状态艰难的取得了胜利,但是这东西就是有付出这么多代价的价值。”

“我可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厉害的。”

“你当然看不出来,而且这东西也只是‘原本’的一部分的复制品,毕竟‘原本’被T·S藏在了无人能企及的空间里,就算是我也是束手无策。”

“难道这东西是本书吗?上面写了什么?”

“一个人类的一生,简单来说。”

“就这个?那有什么用?要说这种东西我这里多的是。”

“这可不单单是某人的人生记录,这是一本命运的预言书,我想这书中的主角现在还没出生呢。”

“命运的预言书?”

“对你而言或许还不能理解这个价值吧,我来给你解释一番好了,预言这种行为总是模糊且不确定的,因为这受到了宇宙规则的约束,比方说你预言明天吃了鱼,可万一你不吃了怎么办?那不就是预言失败了吗?这就是因果矛盾,宇宙会用几种机制去解决这种矛盾,以免所建立的物理秩序崩溃。其中最直接的方式是强制性,你被宇宙所操纵,接连发生的因果将导致你必定去吃鱼。”

“我不信,就我这力量,想拒绝难道做不到吗?”

“不是做不做的到的问题,到时候你会自己主动去做,而且还会觉得很正常,仿佛这么做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而这个就是精确预言所带来的结果——你永远无法超脱宇宙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命运’。”

“精确预言……难道说另一种机制是……”

“没错,将预言本身模糊化,使得未来变得充满不确定性,这种预言方式非常的受欢迎,因为你不知道明天吃不吃鱼,所以宇宙也不会强制你去吃鱼,要是万一发生了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而导致你吃不了鱼而改变命运也是可能的,只是你自己并不知道命运已经改变。”

“等等,可你说这《时空默示录》是预言一个人一生的预言书,难道说这是精确预言?”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这个东西能在做了精确预言后,还允许你改变这预言,这本书拥有凌驾宇宙规则之上力量,虽然一次只限一个宇宙,若是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改变书中主角的命运。”

“可改变他人的命运又与我何干?”

“这就是这本书的奥妙之处了,虽然你只能改变书中主角的命运,但是你自己若是和这主角有所牵连,那么你也会受到书的影响,从而在侧面改写自己的命运,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种使用方法而已,T·S想从这里面得到更多的东西。”

“真是让人好奇啊,可你找上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是‘参照物’,你看我就这一个人,自然不能学T·S那样大量的扰动无数的平行时空后再静待成果,我只能去不断的对比和发现扰动所产生的影响的和演变过程,进而精确的控制事物发展,以得到更为效率的手段来收获成果。”

“不过扰动时空这种事情很是困难吧。”

“并不,扰动时空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比如我和你的对话,就已经影响到了这个时空的未来,对了,而作为协助我的回报,这个复制品就送你了。”

白衣女子轻轻一推,那蓝色四方形就缓缓飘到黑袍男子的身边,黑袍男子在四方形的表面轻轻划动,试图打开这本书。

“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个复制品没有‘原本’那样即时更改内容的能力,而是如同‘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你打开的瞬间就确定了当下时空的未来,就算后面再改变了什么,那这书也并不会显示出来,所以打开时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

黑袍男子听罢,便收起了手指,那书也随着动作被吸入到了他的掌心里。

“至少也要告诉我这书里主角的名字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并缓缓说道。

“贝利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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