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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话,亚当计划篇Ⅲ“日常”

7月13日,伦敦,12:00

“哈哈哈哈,这电视节目有点意思啊。”

巴希尔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十分夸张的方式在大笑着,正在准备午餐的海娜好奇的回头望去,但电视上放的不过是一个老套又无聊的综艺节目。

“午饭准备好了,来吃吧。”

“喂喂,别说的像是喂宠物一样。”巴希尔慢悠悠的坐到餐桌前,拿起汤匙就把食物就往嘴里送去,可刚一入口就全给吐出来了。“呸呸呸,这味道……难不成还真是饲料啊?”

见这个男人反应这么大,疑惑的海娜自己尝了一口,“这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什么?你平时就吃这玩意?我的老天,这简直连合成食品都不如。”

“你在我这白吃白喝的,还挺挑剔的啊,要是不满意你自己来做啊!”

“呼呼,那我就小漏两手给你看看。”

也没等海娜同意,巴希尔就兴致勃勃的钻进厨房,乒乒乓乓的捣弄起来,时不时还小声嘀咕缺乏材料云云。

真是个奇怪的劫匪,海娜感叹道,哪有在受害人家里有如此兴致的在做料理的入室强盗,说他是一个怪人或许更符合。

不多时,巴希尔就将热腾腾的料理端上桌来。

“哎,要是准备充足的话,大概能做的更好点。”

海娜看了眼端上来的料理,可以很容易分辨出来料理的主体是鸡肉和玉米,可是这金黄油亮的色泽的确让人食指大动。

“从外观来看还真的有模有样,这味道就不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了,我来看看……唔,好吃!”

“咦?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你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料理了,你是在哪学过烹饪吗?”

“是吗?我不过是按照电视上教的那样来做的啊,不过由于缺少了一些材料,我只能即兴发挥了,要是多做几次我想能做的更好点。”

“骗人的吧,你说你就光看料理节目就能做出这样的美食,可我以前也尝试过,虽然记下了烹饪流程,可是火候和时间之内的技巧根本没法快速掌握啊。”

“那只能说明你观察力不足了哦,仔细去看的话,这些不都是很好学到的东西吗,我是说都有实际操作给你看了,比起书本之类的可要好太多了啊。”

“就算你这么说……”海娜突然想起一件在意的事,便向巴希尔问道,”对了,说起来那时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我的门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啊。”

巴希尔将右手大拇指对准了身后的窗户。

“你是说从窗户里进来的?可那窗户上有护栏啊?”

巴希尔叹了口气:“你的钥匙不是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吗。”

“但这个距离怎么也不像是能从窗户那里够的到的样子啊。”

“我的老天,就算是猴子也该知道要怎么做吧,小区里这不都是树吗,我不过掰下几根树枝再用草绳固定起来,接着把它伸进窗户里将放在客桌上的钥匙像钓鱼一样的给吊过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啊,还真是挺聪明的,但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你的这些才能用在正途上不是更好吗?”

“正途?我从来都没有那种选择权。”

“看来每个人都每个人的难处啊,但你在我这待着也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也是有工作的,如果不去公司报到,迟早会被人察觉到的。”

“请个病假不就完了。”

“但那需要医生的证明。”

“那就来点真伤,弄点骨折怎么样?骨折好象对身体的损坏有点大了,那么脱臼好了,只是有点疼痛而已。”

“上帝啊,你这个恶魔。”

“呼呼,这个赞美我就收下了。”

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闲扯,巴希尔顺手将一把水果刀藏到身后。

“别紧张,大概是我的快递到了。”

巴希尔点点头示意海娜去开门,而自己则稳坐在椅子上观望。海娜其实也拿不准,她并不能肯定按下门铃的就是快递员,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的“敌人”怎么办,会就那样在自家上演一场腥风血雨吗?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海娜缓缓的打开了门。

“是海娜小姐吧?这是您的货物,请签收。”

“呼……”

“您这是怎么了?是货物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事,谢谢你。”

海娜目送着离去的快递员,突然她用手撑住门框的两侧,原来是巴希尔手持利器正欲夺门而出,海娜用身体堵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面对杀气腾腾巴希尔,海娜不愿放行。

“你想做什么?”

“必须了结祸患。”

“你疯了,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快递员。”

“但他看到了我。”

“看到你?若是担心这个为什么你在开门前不藏起来?”

“因为我要确定一件事,那个人看到我的眼神可不仅仅是‘看’,而是进行了‘确认’,我十分肯定这点,大概曾在某份悬赏令上看过我的容貌,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结果——他会把我的情报暴露给‘那边的人’,毕竟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派出大量工作员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将造成的社会影响压制在最低限度才是他们的一贯做法。”

“就仅仅因为这点,你就想夺取那人的性命?就算是真的是暴露了,你不是还可以逃走的吗。”

“女人,你是不会明白的,我不会放弃这个据点的,如果你再挡住我的去路,那么别怪我连你也杀。”巴希尔将水果刀架在了海娜的脖子上。

“杀了我的话,你要如何应对邻居的问候,怕是到那时你还是免不了要放弃这里。”

“要是那样,我就连那些邻居也一同杀光。”

“你是不是在小看这社会的人际网络?就算你真的这么干了,整整一户人家都失踪了,那不是更容易引起外界怀疑吗?然后你去杀光整个小区的人?再杀光整条街的人?杀杀杀,你到底在想什么?杀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巴希尔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了刀并说道:“我得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况且我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合作者’,在事情真的恶化前,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巴希尔刻意提高了音调,“不过,我讨厌有人阻碍我的行动,这次算是破例原谅你了,但记住,下不为例。”

在这之后巴希尔一直高度警戒着住宅的周围,他盘算着是不是就保持这样警戒下去,但是那个既现实又是意料之中的问题打断了他的计划……食物告急;本来海娜一个人居住,平时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储备的食物最多也就是一周的份量。

现在他们面临一个难题,那就是让谁去购买食物,显然他们并没有多余的选择,巴希尔根本不会让海娜离开他的控制范围,虽然海娜也提议通过外卖来解决问题,但巴希尔却以“给敌人提供机会”为由拒绝了,结果最终也只能以两人一同出行。

“说起来,你不能总是穿着我的衬衫。”虽然海娜为了不让巴希尔一直裸露着身体而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了他,但穿着自己的衣服的巴希尔总让她觉得别扭的很。

“怎么,不是挺合适的吗?”巴希尔拉扯了一下衣角,确实这衬衫奇迹般的合身。

“可我心理上接受不了。”

“为什么?不过这本来就是你强行给我穿的啊,要我自己还乐意裸着呢,要么这就还给你?”

“你要在大街上裸体?做出那种变态行为,我还怎么和你同行。”

“真是麻烦的女人,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边。”海娜指着路边的一家放着闪瞎眼广告的服装店说,“顺便也去给你买件衣服吧。”

“哈?”

海娜不由分说就把巴希尔拉进了店里,又细选了几件衣裳后将他推进了试衣间。

“你想买衣服我不反对,但随便弄弄就行了啊,有必要这样一件件的试么?”巴希尔抱怨道,“况且我自己就能换啊,你进来干嘛,这里很挤哎。”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随性的人,难得的好身材这样也未免太过浪费了,姑且我也算是个搞设计的,我的自尊心不允许你在我面前穿的这么随便。”

“切,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我又不是你的洋娃娃,那我的尊严呢?”

“你那姿态哪有什么尊严,只是个变态杀人魔而已。”

“真的有那么变态?”

“真的变态。”

“唔……”

到了结账的时候,巴希尔突然拦在海娜的前面,手上多了一叠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钞票。

“我来付账,至少要在这里我要挽回一点尊严。”巴希尔笑着说。

海娜把他拉到一边,问道:“我可从没看见到你这笔钱过,难道说……是什么时候?”

“钱就是钱,别的事情怎么都好了。”

“失主是要花了多大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赚到它,你就一点都不会体谅别人么?”

“这有什么?活着总能赚到钱不是吗,与其放在身上不如给需要的人(我)用啊。”

“你啊,真是十足的混球。”

“瞎说什么大实话。”

结果最后还是由海娜结了账,而后两人又去附近超市购入了一堆食物,当然也是用海娜的钱。

回去的路上,巴希尔指着一条小巷问道:“从地形上来判断,如果从这里插过去的话要能省不少路程啊,为什么来的时候不走这里?”

“你不知道吗?那边是非法移民和流浪汉聚集地,就连警察也很少来这,基本已经算是个无法地带了,平时大家都会刻意绕行。”

“那正好,我们就从这里走。”

“什么?你没听清我说的吗?那边治安很糟糕的……好吧,你也是个危险分子,但我觉得我们实在不该从这里过去。”

“刚才我就感到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在附近转悠,我不想把他们引回去,在这里甩掉他们是最好的办法。”

海娜四处张望,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又说,“你是认真的?”

“我一直都很认真。”

虽然这个男人是个混蛋,但如果是他的话,通过这里确实是没什么问题,海娜这么想着,望着前方男人的背影,她总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巷子里面俨然不同外面整洁风光的环境,简易的帐篷搭建在任何可以搭建的角落,生活垃圾堆积的满地都是。一些脏乱的男女老少或是忙着手头的“工作”,或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打牌娱乐。见了外人进来,三名贼眉鼠眼的男子围了过来。

“哟,小哥,这里可不像是能把女朋友带来的地方啊,要是想找个地方和女友亲昵一番可是找错地了啊。”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子向巴希尔讥讽到。

“说什么蠢话,我和你很熟么?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好赶紧让让道了。”

“看来小哥你有点急啊,让道也是可以,不过你懂得,咱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还请留下一些钱财接济一下我们。”

“不懂,过个路凭啥要给你们钱?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去赚啊。”

“嘿,你这小哥是真蠢还是假蠢,让你交钱就交啊,哪那么多费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渣滓,我说了,想要钱的话,就动手来拿啊。”

瘦弱男使了个眼神,高个男欲从背后擒住巴希尔,巴希尔不躲不闪头也不回的举拳后击,这一击正中高个男的面门,他即刻仰天而倒晕厥了过去。瘦弱男和肌肉男见到同伴被轻易打倒也不敢轻敌,那肌肉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木棍,就向巴希尔侧面猛的砸去,巴希尔只小退半步又用右腿轻轻一勾便将袭来的肌肉男绊倒,并凌空又补了一记手肘在他后颈处,那肌肉男便也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见到两个同伴即刻间都躺在了地上,那瘦弱男顿时慌了,向周围喊道:“你们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快来帮我啊!”

“哦,还有同伙么?”

巴希尔一把擒住那瘦弱男并迫使他转过身,接着用右手紧紧握住他的下巴,只要再一使力便能叫那男子折颈而亡。他瞥了一眼海娜,将手从瘦弱男的下巴松开,又抓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扭,咔吱一声那胳膊就像折断的树枝一样垂了下来,瘦弱男缩在地上痛的满头大汗连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咬着牙直哼哼。

“太弱了,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只有这种水平么,有点失望啊。”

“这可不行啊,年轻人。”

顺声望去,是一位胡须灰白的老者,巴希尔一直都在留意周围的动向,所以清楚的记得这个老者之前都在附近翻弄一个垃圾桶,完全不像是和那三个混混有什么关联的样子。

“怎么?难道那小子呼唤的帮手就是你?”

“只能说答对了一半,看看这里的住民,谁不是又穷又脏,作为弱势群体的我们想要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不团结可不行啊,确实我和那三人没有血源上的关系,但是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共同体,相互照应是这里最基本的条件,而你一个入侵我们地盘的人,不仅不支付那一点能供他们生活所需的过路费,还出手打伤了他们,这已经严重触犯了我们底线,现在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年轻人,你要付出代价。”

周围那些本在看戏的人们,逐渐开始聚集在巴希尔的身边,巴希尔心中一算,包括那那老头在内足足有47人将他层层包围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群人要怎么对付巴希尔,但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并没有人向一旁的海娜出手,或许是他们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海娜知道的是虽然那个男人很强,但面对这么多人,他们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所以她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或者说都称不上是一个抉择——要么站着静候群殴的结束,要么趁着现在逃走,毕竟自己也只是那个男人的人质而已,现在正是逃离的最佳时机,最后再报个警那么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自己也能回归平凡的日常。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选择,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后者,但是海娜的犹豫不决却连自己都感到意外,而在她纠结的途中,围殴巴希尔的人群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由于这群人挤得很密实,外圈的人根本看不到内圈的情况却还想拼命的往里面挤,似乎要能挤到里面踹上一脚那个男人都会有拣到便宜般的心情舒畅。

但是偶有挤进圈内的人,却奇怪发现里面的人同时也在往外面挤,而里面的惨叫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原本这些声音都被外圈的呐喊声给掩盖了,或者说他们以为是那个男人的惨叫,但事实上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内圈的人正被巴希尔一个接一个的折断手臂,那些惨叫声都是倒在地上的人所发出的。

巴希尔利用他惊人的反应速度在人群之中采用的战术就是,贴身、控制、折断、下一个。这种冷酷又精确的手法就像是一个园林工人在有条不紊的修剪树枝。

待海娜从她的犹豫不决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地面上躺满着在痛苦呻吟着的人,而他们的手臂全都被扭成奇怪的角度。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居然强到如此地步,但如此强的人又为何要躲躲藏藏,到底追捕他的敌人是谁?海娜此时充满了好奇心,而一把冰冷的匕首却打断了她满脑的疑问。

那白须老者并没有参与到群殴之中,这才得以幸免遇难,他劫持着海娜,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也分不清到底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快给我停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哼,我本想你们还有些道义,没有对她出手,想不到也只是些卑鄙小人而已。”

“废话少说,赶快给我举起双手并趴到地上,不然你的女朋友可就要吃刀子了。”

“女朋友?不对吧。”

“那不重要,总之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的人质,若是……啊!”一块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老者的额头,其力量之重打的他双脚微微腾空再向后倒去,老者即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你的人质?不,她是我的人质。”巴希尔走到老者身前,从地上拾起了那块物体并层层展开,原来那是一叠被反复对折后又压得紧实的钞票。“呼呼,不是要钱么,结果送给你都拿不了吗。”

在棒球运动中,即便是业余投手也能投掷出100公里/小时以上的球速,现今最快的球速甚至达到了176公里/小时,显然这种速度的物体击中人体是相当危险的。而在远古时代,拥有灵巧双手的人类最大的特点之一便是“投掷物体”,原始人通过“投掷”能较为轻易的击退猛兽,捕获猎物。虽然巴希尔投掷出的压缩钞票不是一个球体,但依然达到了接近200公里/小时的速度,其威力自然也是相当了得。

“为什么不趁机逃跑?”巴希尔质问起海娜,“你刚才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为什么呢?)海娜在心里也对自己发问到。

巴希尔露出一种因看穿海娜而得意起来笑容:“哈,我果然没看错,你在潜意识里追求的就是这种不平淡的日常生活,有趣,正视你自己的内心吧,你已经无法逃离了。”

“那么你又如何?”海娜又扫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打滚的人们说道,“你本可以下杀手,可你并没有那么做,至少来说你本来并没有刻意的去避免杀人,到底你又为了什么而停手?”

“哼,不过是些渣滓,没必要脏了我的手。”

“真的是这样么?难道不是你的心中还存留着那一丝善意么?”

“说什么傻话?回去了!”

即便他是个“杀人犯”,但或许还有救,海娜在心中这么想着。

早先躺在地上的瘦弱男此刻似乎从剧痛中回过神来,一边痛苦的喘着气一边说道:“哈,哈……蠢货,你们这下完蛋了,呜……做出这样事,‘吊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吊灯’?尽管来啊,有本事的家伙我可是大欢迎啊,呼呼呼呼……”说罢又给那瘦弱男补了一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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