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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劫难中的熊熊烈焰

“妖狐呢,都被退走啦?”原星匆匆地跑过来。

林道长看着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嗯,他们毕竟还是退了!”原星太高兴了,刚才只觉得周围环境突变,恐怖杀机弥漫,只想着能快点逃离此地,没想到最后妖狐竟然自己退了。

“他们都退走了,你去袁公洞看一看吧,要是有什么法术禁制,不要妄动,如果仅是一普通洞府,就让杨波他们处理吧。”

看着原星提剑走入袁公洞,林道长默默地看向天边,晴朗的空中浮云朵朵,刚才对战中那年轻人临走时的话语,如一把巨锤,在他坚硬的道心上,敲出了一条裂缝。

林道长修道已经上百年,刚开始时意气风发,一心追寻大道真理,期望突破生命桎梏,随着境界提升,进步越来越慢,困难越来越大,而灵府阶段每隔二十年左右就发生一次的劫难,却越来越难以抗拒,越来越成为生命中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年来,他经常东奔西走,寻求抗拒天劫的方法,搜寻可用的天材地宝,并时不时地参与杀伐争夺,慢慢地,求真修道的初心似乎模糊了。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他的师门力量有限,灵府以上的修行法门和前人心得,十分稀缺,能够提供的辅助修真用的珍材异宝更是少得可怜。而修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与天地争夺造化,虽然在凡人眼里修真者无忧无虑法力无边,实际上和凡人相比,他们只是在另一个层次上拼搏、烦恼、挣扎求存而已。想到这些,林道长不禁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静立片刻,林道长觉得灵府内元力翻腾,似有很快爆发不受控制的感觉,他意识到这一次天劫可能随时会来临了。这一次,他冥冥中感到很凶险,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了。

很快,原星出了袁公洞,洞内除了一些粗笨家具,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修炼材料,也没有任何法术禁制。稍作商量之后,原星从后面小山上招来了杨波,告诉他妖狐已被赶走,迷雾幻阵也已经破除,袁公洞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了。辞别兴高采烈的杨波等人,林道长师徒驾驭土遁回淹城去了。

两人来到南楼门口,却见文远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道长!妖怪被降服啦?”

“呵呵,他退走了。”

林道长看到文远,不由得心里一阵高兴,问道: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又想去飞行?”

“不是的,我就是想问问妖怪是怎样的,厉害不厉害?不过,也想去飞行。”

“呵呵,妖怪很厉害,不过他已经退走了。今天我很累了,要先休息一下,以后再来玩啊。”

“好的,道长再见。”

“嗯,等等,这里附近哪儿最空旷,没人行走?”

“北坡最空,平时除了有几个人护理花卉外,基本没有别人。”

“嗯,好的,先回去吧,也别去北坡啊。”

“哦。”

文远虽然感到有点奇怪,还是高高兴兴地走了。他今天一直在南楼这儿徘徊,既担心林道长他们降妖是否会遇到危险,又好奇妖怪是什么样的,好不容等到道长他们回来,却也没问出什么感兴趣的内容来,道长就要休息了。现在文远就满心盼着姐姐快些回家,好问一问降妖的精彩细节。

林道长到屋里稍一盘坐,只觉得元力躁动,心神不安,知道天劫就要来临了。现在赶回葛仙山玄妙观肯定不妥,只能寄希望于淹城这个福地能助他挡住这二十年一次的灾祸了。

“原星,为师这次的劫难很快就要来了,师门的事我以前都嘱咐过你了,切切不要忘记。你虽然天资聪颖,但修行的道路艰难曲折,不要忘了谨慎从事,勤加修炼。”

“师父放心,弟子谨记。天劫虽然凶险,但师父道行高深,且又准备了许久,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顺利度过劫难,突破灵府巅峰,成为师门第二个金丹修士。”

“嗯,但愿吧。这儿山坡虽然向阳,但是来往人多,又有民居,虽然准备有阵法保护,但我怕度劫时出意外伤及无辜,不如去北坡吧,一样也是出过红玲花的福地,刚才那张文远也说了,平时人很少,我就在北坡准备度劫吧。你赶紧去通知淹城的人,这两日都不要去北坡。”

“好的。”随着原星匆匆离去,林道长收拾一番,出门来到了鸣凰坡北坡。北坡地势平缓,稀疏地长着一些杨树和馄饨树,青青的草地上缀满了缤纷的花朵,最多的还是那铃铛一样的白色风铃花。林道长在北坡又走了一圈,将几杆阵旗插到周边,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保护法阵。一会儿后感到体内元力波动更剧烈了,林道长就走到一株大树下,盘膝坐好,开始调息打坐,默默地感受天地的造化气机。

因为明天宗学要复学,张文远在晚饭过后就被妈妈监督着复习功课。背完了千字文,继续抄写课文,然后是诵读国史。正当文远感到枯燥不耐时,窗外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阵霹雳巨响。

“咦,要下雨了?”

文远跑到窗前,向外张望,只见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毫无下雨的意思。正感到奇怪,又是一阵霹雳巨响,这次文远能断定是从北坡传来。发生了什么事?文远立刻想到下午林道长要他不要去北坡的事。

“妈妈,我去北坡看看。”

“不行,今天那个小道长专门来通知了,他们好像要在北坡施法,不让我们过去。”

“我不到北坡,就在坡顶上看看行不行?”

“不行,还有功课要做呢”

听到北坡的动静和法术有关,文远心里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不断和妈妈百般纠缠,软磨硬泡,妈妈被纠缠得不耐烦,就想一次性地断了他的奢望,说到:

“你把国史中淹城卷背诵出来,就让你去。”

“啊?这怎么背的出啊,淹城卷还没学完呢。”不过文远还是拿过书来,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就开始背诵起来。不知是出于文远的强烈愿望,还是他的潜能突然爆发,往日诵读还磕磕巴巴的国史,这次竟顺利地背诵了出来。这不仅让文远的妈妈大吃一惊,也大大出乎文远自己的意料。

“我去看看就回来。”趁着妈妈一愣神的功夫,文远冲出了书屋,往坡顶跑去。

北坡方向不仅传来阵阵霹雳,还不时有道道白光闪现,紧接着一片红光弥漫,照亮了半边天。文远使出全身的力气,飞速地往坡顶跑去。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坡顶,看到了在一片火海中来回奔走的林道长。

这时的林道长全身元力爆发,神志受到心魔的阵阵冲击,处于天人交战的艰难时刻。修道者们在长期的修炼过程中,身体通过不断淬炼变得越来越强,同时,组织结构中也留下了许多细微的与道法有关的创伤,这些创伤累积起来,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形成了道伤,以劫难的形式爆发出来,而各人的道伤,都与各自修炼的法术有关。林道长所擅长的是雷系和火系法术,所以元力爆发以后,勾动天地大道响应,造成接连不断的雷霆霹雳在他周围爆起。

林道长一边艰难地躲避着周围的雷电霹雳,实在躲不过,就以身体硬扛,一边还要与不断冒出的敌人作战,这些敌人都是他以前对战过的对手,要么在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要么就是对他的道心稳定,起到了震撼性的作用。这些对手的印象在劫难中又结合心魔被重新想象了出来,施展出各种凌厉的攻击手段,而度劫中的人很难分清哪些是实际真实存在的,哪些是想象出来的对手。

度劫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林道长身体微微颤抖,身上有多处大小伤痕,血迹斑斑,头发散乱而且已被烧得残缺不全,身上的道袍焦黑破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即使浑身元力已经流失消耗大半,林道长仍旧一手挥舞流光剑,一手捏着法诀施展符咒,艰难地进行战斗。虽然在原星、文远等人看来,林道长是独自在奔走,在躲避天雷霹雳,在与虚空厮杀,林道长却看到一个一个的对手接连出招,先是一个黑衣道人的漫天剑光,接着又是一个凶狠牛妖的钢叉化雨,林道长一边竭力挥舞流光剑,凝聚成道道纵横交叉的剑气,一边施展天雷破等各种法术进行抵挡。林道长挥舞出的道力剑气,以及施展的种种法术,在落地以及碰到阵法边界的时候,都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紫色光芒挡住,没有对实际的草木造成任何的损害。

在林道长的眼中,袁公洞前遇到的胡风出现了,修长的身姿,冷漠的表情,一挥手中的金文竹笛,道道修竹的幻影浮现,漫天竹叶挟带着滚滚风雷,化成片片利刃,风卷雪涌般袭来。

“不!!”

面对着这泰山压顶般的凌厉攻击,林道长不甘屈服,不甘就此放弃,狂吼一声,施展出自己最强的火云咒,只见漫天大火熊熊,烈焰腾腾,远处的原星和文远都惊呆了。林道长如一个火人般来往冲突,猛然间,竭尽全身法力挥动流光剑向前一劈,一道犹如实质的道力剑气,呼啸着冲向阵法边缘,将阻拦漫天大火的法阵生生地劈开了一个缺口,顿时汹涌的火焰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去。前面,正是一座奇石堆成的小山和一个农家草垛。

厚厚的稻草在烈火中转眼成了飞灰,露出来一个有如抬头望天的龟形巨石。林道长正状如疯魔地向前冲去,忽然看到前方的石龟浑身散发出莫名的道韵,周身的神奇符号在这道力汹涌的环境下散发出时隐时现的神秘光芒。林道长法力所形成的滔天凶焰,进过这石龟时顿时丧失了威能,重新变成一丝丝银色的法力道迹,绕着这神奇石龟飞舞,并渐渐消融不见。看着这神奇的巨龟,林道长对它四周的神奇符号似乎有了一丝感悟,神思一阵清明。这时,他周身的元力躁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终于能收了各种法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挣扎着奔到石龟前,盘膝坐好,吐纳调息,修复周身的创伤。

“哈哈,成了。”原星兴高采烈地向林道长奔了过去,来到近前,见他正在坐关调息,知道他经历这一番磨难后,现在正是感悟大道天机,将养自身的大好时候,就不去打扰他,站在不远处默默等候。

文远站在坡顶,先是看到接连不断的闪电霹雳,后面又是熊熊烈火,看到林道长在火中奔走冲突,挥舞宝剑,像是与人在激烈厮杀,文远感到一阵阵紧张,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好不容易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火光熄灭,在朗朗的月光下,林道长似乎是在陨石边休息。又等了一会儿,看是没什么动静,文远就匆匆地向林道长那儿跑去。来到近前,他看到原星在向他招手,就跑了过去。

“嘘,别出声!师父他现在需要休息。”

文远连连地点了点头,两人都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林道长。时间悄悄地流走,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两人都以为即将平安无事了的时候,忽见林道长身体一颤,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原星稍一迟疑,急忙奔了过去,扶起师父,细细一看,忙招手将文远叫了过来。

“师父道力运行出岔,不想办法很危险的,你帮我扶好师父。”

文远急忙在背后用力扶住林道长,只见原星拿出三支红色的风铃花,凑到林道长的脸前,又拿出一张小小的金色符纸,往空中一抛,左手掐决,低低念到:

“咒曰:汶玛刹尼呢了涉毒嗡呢嘚瑟!”

又取出一个玉瓶,急忙喝了一口清水,向那红色的风铃花喷去。

顿时,从那三支红色的风铃花上,有丝丝的金色雾气冒出,被半昏半醒的林道长吸了进去。

片刻功夫,林道长悠悠醒来,冲他们点点头,欣然一笑:

“呵呵,又是一劫,终于度过了,多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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