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刘祖涛的邀请,刘祖海有点奇怪,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比他年长近二十岁,平时虽然相处平和,但是往来并不多,而且母亲想让自己替换他的世子之位,肯定会遭到他的猜忌,所以这两年自己与他交往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避免出任何差错。现在他请自己去他府上吃饭,还说想多听听自己介绍修真的奇幻事迹。也许,即使是地位尊贵的留城世子,也对超凡脱俗的修真人有仰慕之心吧,就像二哥一样,在外修行多年也没回家,不知修得怎么样了。临近晌午时分,刘祖海就带着两个从人,来到了娑罗巷的世子府邸。
这个府邸外观并不显眼,但是内部幽深,规模不小,以前刘祖海来过几次,并不特别陌生,门上从人见到刘祖海到来,一面请进偏房稍坐,一面赶紧向内通传。工夫不大,刘祖涛从内热情地迎了出来,见礼问候之后,带着祖海穿堂过廊,几番转折之后,来到后院一个僻静的小院之中。院中靠墙栽有修竹绿萝,假山盆景点缀其中,环境非常雅致安静。刘祖海从没到过这里,既赞赏这儿环境不错,又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哥请吃饭不去正厅客房,而是来到这样的僻静后院。
刘祖涛将祖海带进了中间的正屋,只见房中条案家居布置得低调奢华,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内容都是云中君等出尘飘逸的事迹。画旁有一人,负手而立,神态从容,不怒自威,透露出一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刘祖涛赶紧上前介绍,先向那人介绍了自己弟弟,再向刘祖海介绍,说这一位是乌大师,自己偶遇的一位奇人,超凡脱俗的修道大师。刘祖海见此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头戴七星曜月冠,身材壮硕,相貌威严,一身麻黄长袍似道非道,闲适中又显得高深不凡。相互见礼过后,三人在一张八仙桌旁入座,桌上已经布列了几样精致小菜,一坛成年曲酒。
刘祖涛先称赞了一番刘祖海淹城之行的功绩,接着就聊起了淹城的出名人物、地理风俗等。刘祖海刚刚回来不久,心里也满是喜悦之情,席间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淹城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叙述了出来,还说了淹城郡主季明月,当地人称百灵公主,聪明美丽,她和自己两情相悦,只待父母同意,就去求亲。像所有恋爱中的痴情人一样,刘祖海很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分享自己对将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席间,主要是刘祖涛询问,那位乌大师只是偶尔发问。酒过三巡之后,聊到了淹城之行的奇幻事迹,乌大师的插话明显多了起来。首先是关于林道长的来历,在刘祖海叙述了他对林道长的印象,以及听来的相关故事后,乌大师沉沉一笑,说道:
“林道长师门乃是葛仙山玄妙观,属于文灿道,门中主要修习火系和雷系法术。”
“哦,是吗,怪不得他们斗法时霹雳不断。”刘祖海还是第一次听说林道长的底细,不由感到这面前的乌大师见闻广博,也许同样是得道高人,顿时从心里生出一股敬意,想到林道长的斗法降妖,不禁开口问道:
“他们驱走了妖狐,将袁公洞还给了杨城,一定是属于很厉害的修道人了吧?”
乌大师微微一哼,却未作答。刘祖涛又问起林道长与淹城的关系,是不是林道长答应过保护淹城。
“这个没有。林道长这次到淹城去好像主要是收取一种花朵,红色的风铃花。到杨城的袁公洞降妖,也是杨城的杨波临时提出的请求。对了,林道长还在淹城收了一个弟子,是淹城军师的女儿,才十四五岁年纪。总体来说,虽然林道长没说过要保护淹城,但是显然和淹城的关系很亲密。”刘祖海根据自己的所知,实事求是地回答了哥哥的提问。
“嗯,你见到他们斗法了?详细经过是怎样的?”乌大师问到:
“我们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观看,看不很真切,但是场上的雷霆巨响传过来仍就是惊心动魄的。斗法的时候好像主要是他的弟子原星和一个人比斗,原星用剑,那个人用棍。那个人速度极快,不是常人可比拟的,行动如一溜虚影一样,远远地看着都觉得可怕,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接着是林道长出手,很快降服了他。后来又来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书生,没怎么动手,忽然那儿就青雾蒙蒙,什么也看不见了。再后来,雾气消散,那两个人也都不见了。林道长说,他们就是妖狐,已经被赶走了。哦,对了,那个洞前原先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后来在斗法中,忽然雾气就消散了,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那后来的人没动手吗?林道长师徒他们有没有受伤?”乌大师问到。
“后来那里雾气蒙蒙,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林道长他们好像也没受伤,后来据说林道长第二天在淹城外的鸣凰坡度劫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斗法有关系。”刘祖海一边回想,一边答道。
“唔,那度劫和石龟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乌大师似乎很感兴趣。
“他度劫的时候,我们在都在杨城游玩,并未亲眼看见。只是后来听说,他在鸣凰坡度劫,动静非常巨大,很远就能看见滔天的大火。隆隆的雷声,十多里外的人都能听到。不过,我后来去鸣凰坡,却看到那儿的花草树木根本没受到任何的伤害,还和以前完全一样,只有一些石头上,有明显火焚的印迹。那个石龟,其实就是个大石头,外形看着有点像龟,表面有很多奇怪的纹路。有人说这石龟保护了鸣凰坡的花草树木免于被大火焚毁,也有人说这石龟帮助灵道长度过了劫难,还有人说这石龟促成了鸣凰坡长出红色的风铃花。到底哪个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刘祖海答完,想起这乌大师见多识广,不禁问到:“大师,您认为哪个说法是真的?”
“呵呵,没看到还说不准,也可能都是真的。石龟身上你说的奇怪纹路,到底是怎样的?”乌大师又问道。
“那纹路看起来是天生的,但就像文字一样布满整个石头,你要说它是文字吧,又没一个人认识,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刘祖海答道。
乌大师想了一想,随手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面小鼓,在鼓的两面也有一些奇异的图案。“是不是像这个图案一样?”乌大师问道。
刘祖海仔细看了一看,说到:“和这个很像,但是石头上的纹路很多,我说不准是不是和这个一样。对了,大师,这个到底是什么文字呀?”
“一些有灵性的东西放久了,会吸收天地精华,外表自然地浮现天地道法的准则,并不是某种文字,也没什么具体的用处。”乌大师一边敷衍着,一边心里一阵大喜,这种石头之类的纯天然物品,突然显现造化痕迹,很可能是天然宝物,或是在天然宝物边上,受到影响所致。无论如何,要将它夺到手中。
“这个石头,对淹君没什么用处,为什么淹君不把它送给林道长啊?”乌大师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却不知道了。淹君将它命名为白玉龟了,而且鸣凰坡虽只是个大花园,现在却被列为了重地,派了军兵把守,等闲不得进入。
“哦,那林道长就没想些别的什么办法要走这块石头?”乌大师仍就觉得有点奇怪。
“听说林道长拿出了几株神奇的灵药,可以延年益寿几十岁,用以换取那石龟,但是被淹君谢绝了,想必那石龟是个比较贵重的东西。”
“呵呵,那鸣凰坡还真是神奇啊,这个石龟在那儿,而风铃花也长在那儿。你还看到那有儿有什么别的神奇之处吗?”
“鸣凰坡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山坡,只是风景比较美丽,是一个王家大花园,里面种植了许多花草树木。风铃花长在那儿,应该也没什么奇怪啊,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奇特之处。”刘珠海答道,不过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疑问,是不是鸣凰坡真的很神奇?林道长也选在那儿度劫,想到这儿刘珠海又补充道:
“也许真有点奇特,生活在那的一个小孩,今年才八岁,靠着一株奇特的风铃花突破了先天境界,那天告别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他,是个温厚淳朴的孩子,名字叫做张文远。”
“练成先天混元功,速度和力量能得到极大的提高,即使年幼,也是不折不扣的一个高手了,不知那淹君安排他做什么?”这时刘祖涛问道。
“张文远毕竟才八岁,不能参与什么政事,也没听说安排他什么职务。但是据说淹君很喜欢他,给他的待遇是标准的国手待遇,在上学之外,另外加派了武学高手指点他武艺。”
“那奇特的金色风铃花,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大师问道。
“那个金色的风铃花,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很神奇。张文远用它突破了之后,他家人随即就带他去见了淹君,报告了事情原委。淹君随即派人把鸣凰坡仔细搜了两遍,再也没找到一株奇特的花草。”
刘祖海对大哥和这位乌大师的提问都尽可能做了详细的回答,一点也没觉得这会有什么不妥。自己的淹城之行,是第一次参与重大的政事活动,刘祖海觉得这次的成功,大概得到了大哥的赞赏,所以愿意拉近与自己的距离。再说这位乌大师,看起来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有道之士,和他交流聊天,也会对自己有帮助。
等大哥和乌大师的提问稍一停顿,刘祖海也问起乌大师的宗门来历,在哪座仙山修道。乌大师说自己是西湖国人,从小就喜欢修仙问道,四处寻师访友,也无固定门派。刘祖海又问他是否认识林道长,是否知道玄妙观。乌大师说他听说过玄妙观,但那在东湖国,所以平素并无交往。刘祖海见他真是修道中人,赶紧问出一个一直悬在自己心头的疑问:
“请问大师,听说在西湖国的修真门派中,有一种用红纹珍珠制成的宝物,可使女子变得非常美丽,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得到它?”
乌大师看着他,沉沉笑了一下,说到:
“你想给百灵公主找一颗这样的宝物?”
“嗯,让大师见笑了。”刘祖海有点羞涩地答道。
“这是西湖青蛟门的法术,属于比较贵重的宝物了,即使找到青蛟门,恐怕你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交换。”
“哦。”这个答案虽然让刘祖海有点失望,但毕竟得到了一条明确的线索,他又问道:
“不知这青蛟门在哪里?”
“呵呵,那是强大的修仙门派,你修行不够,永远也找不到,就是到了门前你也看不见。”乌大师的回答,让刘祖海心里沉甸甸的。
这顿午饭,在三人频繁的交流中很快过去了。刘祖涛热情地送走了祖海,就急匆匆返回小院。
乌大师,也就是那如法道人,正在屋中等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刘祖涛回来后,赶紧请他示下。
“祖涛,你这弟弟原先就得父母宠爱,现在长大崭露头角,你的世子之位恐怕不保啊。”如法道人的话正戳中了刘祖涛的心病。
“还请师父教我。”刘祖涛显得很恭敬。
“灭了淹城,扩大疆土,迅速坐上留侯之位,才是唯一正途。”如法道人毫不掩饰地说道,他的心中,最希望的是先夺来淹城的石龟,再将淹城和留城都掌握在手中,淹城用来收取红铃花,留城用来作为自己剑湖边的修养基地。
“可是,玄妙观恐怕不会答应啊?”
“哼,玄妙观根基浅薄,门人不会超过结丹境界,我想办法找人截住他们。”如法道人轻蔑地说道。
“我父亲也不会同意出兵啊。”刘祖涛对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计划,也是所料未及。
“我会说服他的。”如法道人冷冷说道。
刘祖涛一怔,随即明白了“说服”的含义,有点迟疑道:
“这对我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嗯?你想就这样等着被废掉世子之位?”如法道人脸上波澜不惊,看着刘祖涛沉沉说道。
“不!”刘祖涛微一犹豫,咬咬牙说道:“那就有劳师父了。”
两人随后又对即将开展的行动筹划安排了许久。这时,除了这个小院,留城的其它地方都像往常一样,或者说因刘祖海的顺利返回而比往常更加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