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信坚持不懈地每天跟在她身后护送到家,每每看到地上那抹孤独、跳跃的影子会忍不住想要接近她,林一的沉默却让他不敢贸然上前。
她真正的孤独隐忍一面只有他知道,她只是一只借居螃蟹外壳的蜗牛,只会虚张声势挥着爪子吓退所有人。然后忍受孤独的蚀骨。看的越透彻,知道的越多就越想靠近她,越想给她温暖和依靠。
林一最近越发沉默,原本就寡言少语的她更加低微。对于林又信她是感激的,同路回家她并不抗拒,可是她就是害怕,害怕那样不堪的画面会被他看见。害怕的同时心里又油生出另一只声音,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渐渐变了,就像一条冻僵的蛇在农夫怀里苏醒过来,露出危险的獠牙。
“一一长得真好看呢。”粗糙的手指抚过,皮肤上感到刺痛。
男人手上的茧很多,都是年轻创业的时候留下的,这种消磨不掉的记号犹如烙铁,深深的印在男人心里,比起创业成功发家的成就,这更能满足他膨胀的胜利感。
尽管很不舒服,她却不敢吱声,这个男人不能得罪,因为他是她的继父。
只是被一个男人拦在家门外,这种感觉让她很压抑,很不舒服。时间像是被人算计的刚刚好,每次她放学回家都会正好碰见继父,这种碰巧比选择题全选一个选项答对的机率还高。
她的继父也很高,而她很矮,那种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往身后拉长,光是仰头就让她觉得心惊。
逐渐到了中学,身体,心理各方面都开始成熟,有些知识在生物课上有了讲解。
她知道,继父那种行为是属于变相骚扰。她应该勇敢地揭发他的所作所为,她可以说不。
独自对着镜子练习,反复对着另一个自己演习。她的勇气犹如一只气球不停膨胀,但每次离家的路越来越接近时门口那个身影会化为针,扎破气球,她的勇气一泻千里。
她另想办法,各种磨蹭或是愿意留下帮老师批试卷来延长时间。
继父仍一如既往在家门口拦下她,对她的行动早有所预料,照例堵住她,用粗糙的掌心摩擦她的脸庞,甚至会将手臂圈起她的肩膀,缓缓缩紧,沉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后,她的心跟着咚咚作响,明明是八月烈焰,她的身体冷的犹如置身腊月。
每当她身体害怕地瑟瑟发抖,继父就会笑出声音,那种毒蛇般的笑容缠绕耳边,久久不能散去,让她每日都会做噩梦。
她抗拒,但是这些犹如螳臂当车,换来不过是更疯狂的举动。
继父竟然将她拉进浴室,把她逼向墙角,眼中闪着森光,“一一,你最近怎么那么不乖?在躲我?嗯?”尾音危险上扬,她的心也狠狠的悬着,跳的雷鼓咚咚。
“没有。”强制不让自己发抖,咬着牙回答。
“没有。”继父微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但手却没有放下,反而一路向下。
“不要。”下意识并紧双腿,对这个举动充满了羞耻感。隐约要知道他要做什么又懵懂不清。
“
不要?!”她的反抗激怒了继父,男人的大掌毫不留情的拍上她的脸,“啪”一声,力道太大头都偏过去,头顶冒着星星一直转个不停,耳膜也嗡嗡作响。
“一一,你怎么就学不会呢,要你乖点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林炎松开了她,给了她一个闭紧嘴巴的眼神,就消失了。
脱开魔爪,她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好不容易逃脱开生父的暴打,没想到刚逃离一个魔窟不久又跳到一个火坑。
噩梦如同一只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喉部,每晚都反复场景,半夜惊醒后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
年幼的她并不懂得怎样去抗衡,也不知道该将这些事情告诉谁。即使是对喜欢她的林又信,也难以启齿。
谁会四处说自己的继父经常******。
后来她和林又信上了高中,学校要求必须住校,这才暂时摆脱魔鬼的阴爪。之后又和林又信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些并不是巧合,林又信通过各种渠道得到她的志愿,为了能追赶上去,他费了不少力气。
摆脱了青涩的年纪,两人的身体样貌或多或少发生些变化,看起来更成熟了。
林又信后来又多次暗示过林一,林一都置若罔闻,直到一天他陪着她在楼顶看星星,林一清冷的声音带着风飘进他耳朵里。
“林又信,我们交往吧,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可以靠在一起。”那时林一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芒,幽幽的望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的内心。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那颗血淋淋上一定刻着她的名字。
林又信当时欣喜若狂,他想终于等到滴水石穿这一天了,看着林一他一个没忍住捧着她的脸就吻在一起。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冲昏一切,以至于让他无法发现生活中的细碎痕迹,直到噩耗接踵而来。
林一的生日是在圣诞节前夕,为了给她庆祝生日林又信是做足了准备,他想让林一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
没想到,是那天的生日确实都让人终身难忘,刻苦铭心。
平安夜那天天空灰蒙蒙一片,一点阳光也感受不到,林又信一点都没有受此影响,乐滋滋的拎着订购好的蛋糕往回家的路上赶。
还收到林一发来的短信,路上小心点,我在家里等你。
那个家字在他嘴里反复咀嚼,握住手机摩挲着屏幕心里顿时充满了力量。这口气多像一位妻子在家里等候她多时的丈夫。
推开房门的时候眉宇之间还有难以遮掩的喜悦,可是房里的一切无情的击破了他的幻想。
他的父亲此刻正裸着身体扒拉林一衣服,下身的裤子已经被拉开,林一拼死抓住裤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连眼角滑落的泪水都清晰可见,只能无助的哭泣,雪白的胸膛一起一伏。当下,他的大脑迅速接接收一条讯息:他的父亲想要**林一。
“不许哭!”林炎粗鲁的甩手,鲜红的掌印浮现在林一脸上。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林又信手中的蛋糕失手掉落在地,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林炎,他见儿子站在门外手忙脚乱的从林一身下爬下来,匆忙套上衣服,林一急忙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上失声痛哭。
嚎啕的哭声更是刺激林又信神经,手比大脑更先做出这样的选择。
上一秒还将自己的身体主动交到他手中的林一说喜欢粗鲁点,现在哭的掏心掏肺,还有门口面色铁青的儿子,林炎忽然明白了什么刚要张口解释,林又信两眼通红的扑上来,一手拽着他的衣襟,一手握拳打在他父亲的脸上。
“混蛋,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林又信像发了疯似的拽着林炎不松手,拳头如雨点般匝落在林炎身上。回到家的肖静翎听到卧室不寻常的动静匆匆走来,卧室里的景象同样也让她一眩,扶着门框才勉强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林一裹着被子在哭,林又信按着林炎在打,显而易见的结果,无声胜有声。她望着在床上发抖的女儿,她是那么瘦弱,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刻她是真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关系过这个女儿,没有给予半点母爱,而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懊恼与愧疚,如果她能早点发现丈夫对女儿的异样,也许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林炎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肖静翎也跟着去做口供,考虑到林一现在情绪不稳定林又信决定先留下来陪她。
“好看吗?我特地为你选的。”林又信揭开蛋糕盒里面的蛋糕因为受到剧烈碰撞变的歪扭。他拿出蜡烛挨个插上再挨个点上,昏暗的房间因为烛光变得明亮一点,明亮到能将彼此看的一清二楚。
微弱的烛光因为轻微的动作倏然摇曳,平静之后却又挺直腰板继续燃烧,幽幽光亮好似人们不停追逐的希望。即使渺小,纵使微弱。
“一一,生日快乐。”林又信微哽,顾不得变腔走音,强打起精神给她唱生日快乐歌,唱着唱着再也忍不住情绪哽咽嚎啕。
他悔恨的揪着头发埋在林一肩窝,自责的道歉,“对不起,林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滚烫的眼泪透过她的衣服灼在她的皮肤上,这一刻林一深切感受到一个男人为她流下的泪水。
她的心情也跟着难过起来,想哭也流不出一滴泪。
伸手擦拭他的泪水,细声安慰:“阿又,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这一刻的温暖对于林一来说是奢侈至极,她心中早已熄灭的蜡烛忽然扬起微弱的小火苗,轻轻的,孱弱的摇曳着,昂着头仿佛在向她宣誓生命力的顽强。
蓄在眼角的滚烫再也承受不住,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外面是冷的,林一的心却是暖的。
案子出奇的顺利,尽管林炎心存侥幸对事实供认不讳。由于没有充分的物证很难上法庭。即使上了法庭,打赢官司的机率也不高。因此为林一辩护的律师很着急。
“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证据。”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
“这是什么?”律师接过来。
“我的日记。”她面色疲惫。
掀开本子,里面字迹凌凌乱乱,都是从林炎对她骚扰开始写的。
“林小姐你放心,这场官司一定会赢,到时候请你务必要出庭。”律师情绪激扬,有些失控。
日记要被当做证据,首先要经过司法字迹验证和检测。
有了日记本这个证物证以及人证,林炎再也无法狡辩,法官很快就发出判决。
因为受害人在初中的时候就遭受到被告的骚扰、猥亵,成年后又受到被告强奸,虽然强奸未遂,但由于被告使用胁迫、强制、暴力、恐吓等手段,并且时间之长,所以但由于所以判刑年零九个月,赔偿受害人精神损费29687元。
一锤定音,散庭。
法院外面,林一拉住律师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林炎在监狱里向市级法院提起二审,被市级法院驳回。
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大病,孱弱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躲在阳台躺在懒人椅上晒着太阳,太阳下理应一切都是鲜活的,她的心如同死物,奈何照不进任何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