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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河十二

我想起以前的一段经历:我问小女孩怎么老爱打人,打那个小男孩干嘛,小女孩说没打他,他是我哥哥,我打他。手指指向小男孩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我问小女孩,那个是你哥哥啊?小女孩点点头。然后我问小男孩,你是她哥哥啊?他低着头,眼睫毛动了一下,撅着嘴,嗯。然后他们三个又跑了。

还有一段经历:我坐在柜台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瓷砖映出那个模糊的人像。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是那个女人,我知道了,她那双高跟的长筒靴格外的显眼。她刚开始的时候是在路边打电话,然后便走进了隔壁的店铺里,但不久店铺就打烊了。她便出来,在路边站着。高跟的长筒靴在瓷砖上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那声音在敲打我的耳膜,越来越近,穿过柜台,越来越悠长。穿长筒靴的女人经过柜台时看了我一眼,在我快速别开视线时,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停留,最后她走了,随着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站了起来,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站立,凝视前边的路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灯光在我眼里收缩又放大,它就像一个金色的万花筒,凝结,剧变。我又凝视了好一会,我发现我可以改变灯光,当我眯着眼睛,它就是一条金色的细缝,当我的眼睛渐渐的缩小再缩小,它就是一粒金色的大米,然后等我完全张开眼睛,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它了。我以为一动不动,面目表情就可以打出嗝来,都并非时时如此,最后我放弃了。

精神上的出轨比肉体上的出轨更可怕,而肉体上的出轨比精神上的出轨更恶心。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我就是那种他人悲时反为喜的人,有些时候我见不得别人高兴开心,别人越伤心越痛苦我就会越舒心,越心安。但我不会因此而故意给他们制造痛苦,火上浇油,我所做的只是冷静的旁观,或有时好言相劝。安慰劝告他人不是我所拿手的,如果我某一时很擅于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我内心此时暗潮汹涌,他们越伤心,我越会上前安慰,我的内心也越会因此得意,善意的语言在我这里我只把它当作慢性毒药,浇灌的背后只是我那虚伪的慌张。但还有一种,那就是隐藏在暗礁深处的东西,有时我会为感到伤心,那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我说我是矛盾的。

有一回,我送关毅去火车站,那时在那里就体现出了我暗礁深处的东西。暗礁深处是一个整体,真心实意的伤心只是一部分,在那里还深藏着善良,大爱,感恩等等许许多多的东西。好吧,不多说。关毅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们在初中时认识的。当时我们上了手扶电梯,我左摇右看,注意力没有集中点,我一直在扫描着周遭的人和物,因为我真的不习惯和男性朋友走在一块,我认为只要我做得看着很像不得闲的样子就不会感到慌张或是不安。还有,一般情况下要么是我自己要么是和林雨一起出门。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位老大爷摔倒了,他瘫坐在那里,双脚朝天,一只手提着一个红色的袋子,一边手紧紧地抓着扶手,我看他挣扎了一下然后被电梯渐渐向上运送。我当时快到顶部了,但我跑了下去向他伸出手,他抓住我的手,我使了很大劲想把他拉起来但有点困难,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都要被他拉倒了,后来后面的两个女生看势也赶紧上来帮忙。

上天桥的时候我和关毅掉头就走了,关毅打了一下我的手,说,你去扶他干嘛?我还听到了后边响起了一声谢谢,是对那两个女生说的。我低着头,手握着衣服上的一个扣子,说,不知道,下意识的。关毅说,电梯会给他运上来,你还去扶他。想想还真是,电梯把他运上来,这样还安全得多,但当时我的大脑和思维并不在运作,它们只留下一个讯号给我然后就关闭了。

那回下了飞机在机场排队等车的时候,前边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性,不小心那个小孩的帽子掉在了地上,我弯下腰帮她捡了起来,她向我道谢,我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然后一直目视前方,面目表情。最后我还帮她把一小包的行李提上了车,对于她的道谢我没有回应。

好吧,我就是这样,我不会给别人制造痛苦,有时还会给他们带去便利,但面对带去便利后的道谢,而道谢又免不了的目光和语言的交流,而这些又会带来在场的其他目光,所有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也受不了这些人的目光注视,我并不希望这样,我只想完成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让这些目光这些交流都余留在我身后。所以我选择了目视他方,强壮冷静或掉头前进,步伐紧凑。

有时候我在想,我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我的身体也是健全的,那么,为什么我不把这些拥有的或是拥有而多余出来的东西撒向他人呢?把这些大爱撒向那些有需要的人。虽然我悲观,且时而伤心痛苦,但这些都是我的思想延伸出来的东西,不管它们有多坏,这些都是我精神与灵魂独有的东西,所以我甘愿接受,独自咀嚼,自品其中滋味。我痛苦,但我不会给他人制造痛苦,有时还会给他们带去便利。他们痛苦,我可以悄无声息,不伤他们一分一毫地从他们身上窃取出来而当成我的快乐,虽然这看起来是不义之财。

我的心,一部分在从他人的痛苦中偷盗到快乐,一部分与他们共同面对痛苦,给他们带去真心实意的快乐。我不是完人,但我有完人所没有的残缺之美,其他人也一样。

请在阳光下与黑暗共舞,也就是说当你打开门进入黑暗的房间时,你应该在背后背一袋阳光。

黑暗是迷人的,它有一种魔力,你可以和它并肩齐坐或是共处一室,但不要陷入黑暗,不要投入黑暗的怀抱,它会把你拉入深渊,他会让你一蹶不振,溃不成军。所以,不要总是朝向黑暗而背着阳光。当然,黑暗的魔力有时会让人们思考得更深,头脑更加清醒透彻,黑暗是冷静,是洞察,思想的火花有时会在它身上迸现。所以面朝黑暗要背有阳光。

我们都一样,都在追求自身没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刚好在其他人而非自身身上反应出来,所以有时我们往往只看到了他人而在无形中贬低,伤害了自己。我们都一样,我们的人生就是一条线段,从起点到终点,可能开头有人跑得比较快了或有人抢跑了,但时间会证明我们将相约在天堂或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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