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天的强度训练,有些将士早已人困马乏,由于时辰尚早,那些用过晚膳又不用值班的天策将士,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篝火前各自闲聊。
此时程瑾正拉着李沁儿在天策府闲逛,忽闻一处人声躁动,放眼望去,人声鼎沸处是一座擂台,四周的火把将擂台照得通明。擂台上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在切磋,这也是天策府平素最热闹的娱乐项目之一,只要觉得自己有几下身手,都可以上台找对手一决高下。
台上那人突然暴喝一声,猛的抓住对手的肩膀和腰间盔甲,随即马步下沉,双手一较劲便将那人抛至空中,接着右肩一撞,生生将那人撞出了擂台,台下叫好一片。
“还有谁要上来和我较量较量?”台上那人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操着浑厚的嗓音问道。
“我来,你一连胜了两场,看你还有多少力气。”这时一个与他同等身材的壮汉跃上擂台。
“较量一番就知道了。”那人摆了个准备动手的姿势说道。
不出李沁儿所料,那人又胜了一场,不禁好奇道:“这男子好生了得,竟一连胜了三场,程瑾你认识他吗?”
程瑾:“认识啊,他叫张朔,是杨宁将军的徒弟。”突然眼神有些怪异道:“沁儿,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李沁儿见程瑾拿她开玩笑,马上反驳道:“是你看上人家了吧,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心上人啊?”
程瑾:“呸呸呸,我才不会看上他呢,笨得像头猪,我这就上去把他打成猪头,看他还嚣张不。”说完将脸一甩冷哼一声。
李沁儿捂嘴笑道:“还说不会,你看你都生气了。”
程瑾:“看来不出手揍他,你是不会相信了。”说完便跃上了擂台。
“哎...我和你说笑呢。”李沁儿忙喊一句,可惜已经迟了。
见程瑾上了擂台,张朔意外道:“程瑾,你怎么上来了。”
程瑾:“怎么,这擂台我上不得?”
张朔紧张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我一爷们和你一个女子动手,我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没面子。”
程瑾没好气道:“少废话...你先赢了我再说。”
张朔:“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只用一只手,你若是能让我用了两只手便算你赢。”
程瑾干脆道:“好!”
话音刚落,程瑾冷不丁的突然出手,将张朔摔了个四脚朝天,惹得台下哄笑一片,张朔一个机灵弹跳起来,伸出右手去抓程瑾左肩,接着右腿弓步向前。可张朔的手刚碰到程瑾的肩膀,脸刷的就红了,抓住肩膀的手不由得松开来,终究是不好意思碰女人。就在张朔迟疑的瞬间,突然被程瑾找了个破绽,张朔脚下一个踉跄,又被狠狠的摔倒在地,台下这次笑得更厉害了。
程瑾:“张朔你干嘛呢,到底还比不比?”
张朔躺地上一挥手道:“不比了,不比了我认输。”
程瑾:“若是在战场上你的敌人是名女子,你岂不是要误了自己性命,起来咱们再认真比一场。”
张朔:“要不这样,咱们比枪法,如果还是肉搏那就不比了。”
程瑾:“好说。”
程瑾从枪架上取下一杆枪,又用枪尖挑起一杆,手中长枪身一挺便甩给了张朔,动作干净利落。这时台下传来高喊程瑾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女兵的声音,另一堆人则是喊张朔的声音,这些人明显是在为自己营中的人呐喊助威。
两人好一番较量,天枪杨宁的徒弟自然是身手了得,手中那杆枪竟似如鱼得水般的活了。而程瑾的枪法似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有着一股女子独有的灵巧劲。
程瑾手中猛的一使劲,枪身颤动抖出无数枪花,张朔横枪转身连让三步,待程瑾这招力到尽头,尚来不及回力之时,张朔仰身一招回马枪,程瑾就地一滚,长枪顺势横扫张朔左腿。张朔大吃一惊,这招完全出乎自己意料,本已经算好程瑾可能会仰身躲过,再或者横枪格挡,单单没想到她竟然就地一滚再给自己出其不意的一击,这时张朔哪里还敢马虎,忙抬脚闪躲。
这一闪躲,原本连贯的招式瞬间乱了套,程瑾紧攻张朔下路不放,张朔只得连连闪退,眼见再退就要落下擂台,只好运起并不擅长的轻功,奋力跃过程瑾头顶,紧接一个空翻跳至程瑾身后,程瑾哪肯将自己的身后暴露在别人枪口下,连忙转身迎上。
两人鏖战正酣,好似蛟龙对猛虎,整一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很难分出个高下。此时李沁儿的手心却不由得捏了把汗,台下助威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动静之大竟引得天策诸位首领围观。
虽然已是晚上,李沁儿一身轻装在满是战甲的人群中还是极为显眼,苏茹卉很快就找到李沁儿所处的位置。
“沁儿...想不到让你们俩出来转转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李沁儿闻声回头,苏茹卉正看着擂台上的程瑾,转眼又看着李沁儿。
苏茹卉:“你看...连李承恩将军都惊动了。”转眼就看了看身边的李承恩。
李沁儿顺着苏茹卉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前这位比爹爹年龄还大的男人正看着自己,身后跟着曹雪阳和另一位未曾见过的将军。此人生的相貌堂堂,一张刚正不阿的脸不苟言笑,好似天生的将军,此人正是张朔的师父天枪杨宁。
李承恩:“公主你好啊!”李承恩这声问候语气温柔得像个慈祥的爷爷。
苏茹卉:“沁儿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还不给长辈行礼。”
李沁儿反驳道:“谁说我没礼貌了,我这不是正要行礼吗?”
苏茹卉:“哎...你这孩子...”
李承恩摆手微笑道:“无妨,无妨...”声音还是那般慈祥可敬。
李沁儿福身道:“李将军好,曹将军好。”又看了看杨宁道:“这位将军好。”
三人忙做了个请起的手势。
李承恩:“快快请起,怎么能让公主给臣子们行礼呢,乱了尊卑啦,公主大驾光临,是老臣有失远迎啊。”
苏茹卉:“李将军太客气了。”
李承恩看着台上切磋的两人感叹道:“两个难得的后生,自从六王爷以后天策府二十年来就再没出过高手了。”
苏茹卉:“我夫君能习得一身好武艺也多亏李将军悉心指导。”
李承恩缓缓道:“王妃客气啦,天策府的武学都是同样的教法,能学到什么火候也是各自的造化,傲雪寒枪的名头可是六王爷自己闯出来的。六王爷也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后来又从实战中摸索出了快马挑斩,只是这招需要惊人的内力,讲究的就是一股子快准狠的爆发劲头。”
李沁儿得意道:“父王还传过我二十七招傲雪枪法呢,李爷爷快给我说说我父王以前的故事。”
苏茹卉:“大人说话你个孩子插什么嘴?”
李沁儿委屈道:“娘...您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总教训我,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茹卉:“你...”正要继续训斥李沁儿,却见李承恩对她一扬手。
李承恩看着李沁儿道:“公主刚才称呼老臣什么?”
李沁儿:“我觉得您说话亲切,就叫您李爷爷咯。”
李承恩:“今后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公主的爷爷乃是先皇陛下。”说着就对天做了个拱手的姿势。
苏茹卉:“这丫头总爱胡说八道,李将军您别在意。”
李承恩:“公主刚才说六王爷传过你二十七招傲雪枪法?”
李沁儿:“对啊!”
李承恩:“那好。”说着就从旁边将士的手中取过一杆枪递给李沁儿道:“公主可敢上台拆了他们的争斗?”
李沁儿一愣,正欲伸手接过长枪,只听苏茹卉对李承恩道:“沁儿那点微末功夫哪里上得了台面,还是我去吧。”
李承恩:“无妨,这点小事不劳烦王妃出手,老臣也想看看公主练到什么火候了。公主只需上台施展一招傲雪枪法中的战八方即可,公主可还记得这招是如何使的?”
李沁儿:“记得。”
李承恩:“好...那他们就交给你了,若是再斗下去,只怕分出胜负的时候会伤了营中弟兄们的感情。”
李沁儿接过长枪掂了掂分量,一挑枪尖助跑两步腾空而起,径直朝擂台飞了过去,苏茹卉一脸担忧,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相助。台下见又一名女子挺枪入阵,皆一片愕然,这等轻功在天策府还是极为少见的。只见李沁儿将枪尖从下往上挑去,张朔和程瑾的枪头被纷纷挑开,接着紧握枪柄横扫一周。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来客,张朔程瑾连忙回枪,各自退了三步。
张朔此时诧异不已,看着李沁儿的容颜竟痴痴的呆住了,从小就待在天策府的他自然没见过多少女人,似李沁儿这般容貌的千金小姐更是平生第一次。
李沁儿手持长枪立在擂台中央,晚风拂动她的发梢和衣角,那似杨柳般的瘦腰,在朦胧的火光中更添了几分风韵,一双明媚的眸子此时正注视着张朔。张朔只觉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程瑾上前将李沁儿拉到身后护住。
程瑾:“张朔,你看够了吗?”
张朔回过神道:“这位姑娘是?”
李沁儿:“我叫李沁儿。”
张朔:“李姑娘。”
程瑾没好气道:“什么李姑娘,这是皇上新封的怜沁公主,隋王府的三小姐。”
只听张朔呀了一声,一拱手尴尬道:“公主恕罪。”
李沁儿:“是李承恩将军让我来的,说你们俩若是分出个胜负,难免会伤了弟兄们的感情。”
当夜无事,第二天李沁儿一行人辞别天策府,张朔和程瑾领着一队人足足送了二十多里路。
中途歇马的时候,张朔拿着个水囊犹豫不决,想给李沁儿送过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手中的水囊突然被程瑾夺了去,咕噜咕噜的就喝了起来。
张朔急道:“程瑾你...你...”
程瑾:“我怎么了?”
张朔满脸通红,原本要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红着脸道:“没什么。”
程瑾斜了张朔一眼道:“奇怪。”说完就将水囊扔到张朔手中走开了。
这时苏茹卉走了过来。
程瑾:“王妃有何吩咐?”
苏茹卉:“也没什么,你们都送了二十多里了,你和张朔带队回去吧。”
程瑾稍加思索道:“也好,那就此分别,王妃和公主一路保重。”
天策一行人纷纷上马返回,张朔坐在马背上一个劲的回头张望,见自己就要离队了,猛的一抽马鞭追了上去。
三天后...
卯时的金水镇一片安静祥和,清澈的泉水绕着山脚缓缓流淌,倒映出天上几朵飘过的白云。花草树木皆挂着盈盈欲滴的晨露,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晶莹的露水,大地渐渐苏醒,渐渐充满活力,新的一天开始了。
此时一辆马车正朝着金水镇城内疾驰,经过一整夜的车马劳顿,人和马早已疲惫不堪,纵然有心也无力去看金水镇这山明水秀了,因为李沁儿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当大家都人困马乏的时候,有些人却异常的活跃,这群黑衣人早已手持利剑埋伏在官道两旁的林间,似乎专等李沁儿的马车从此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