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去后,也已经是傍晚,叶上欢也没有死皮赖脸留着过夜,我想他是急着回去要跟表妹解释了,虽然他总是表现得从来都是要做大事的模样,可我觉得那应该是穿着衣服必须要装的正人君子。
然而,不得不说,他年纪轻轻便将叶家的产业越做越大,是一位不多见的足智多谋的生意人,连皇亲国戚都要礼之。这大款,若是能傍,真是值了洒家。
奈何我太有自知之明,对于大款,我更热爱这条贱命,贱命好啊,有狗窝睡着也舒坦。
时值九月,茉莉花,桂花开满了云城各个角落,而百花楼里种植的玉簪也开了。
那次陆公子的死,在云城里,对于那些稍微有点势头的达官贵人似乎有一点影响,听着阿兰说,楼里的几位姑娘都在抱怨自己公子没来看自己了。我默然,真不知是那些公子寂寞,还是她们比较寂寞。
说实在话,被叶上欢包养也不错,至少全云城没人再敢点我,老鸨也不敢将我推出去接待客人,只因叶上欢拿来包女人的,可是比白花花的银子更为嚣张的东西——权,即使是衙门里的县太爷都要有所避讳,更惶论他人。这对我倒是个可喜可贺的状况,能这般安然无恙在百花楼里睡我的大头觉。
自那次锦园林回来后,叶上欢忙着叶家的事,几天没来,我对于要打探的消息倒也不是很急,只是杏儿似乎急。
阿兰搬了一个花瓶放在桌上后,扶我起身坐到梳妆镜前,替我梳着头发,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姑娘命真好,才刚来就遇见叶公子如此好的男子,阿兰觉得,不出多久,叶公子就会把姑娘娶回家中。”
我把玩着胭脂盒的手一顿,打开,闻了闻,说道:“阿兰,你说这盒胭脂会可能变白吗?”
阿兰笑道:“姑娘又爱说笑,这红胭脂怎么可能会变白。”
“那么,我又如何以这身份高攀。”脏了就是脏了,即使我从没做过任何肮脏之事,也已经不被人瞧得起了。能对得起自己的,唯有自己。
阿兰似乎有些伤心,道:“姑娘不必如此贬低自己,姑娘可比外面那些看起来清高的女子都好。”
我扯开了话题:“阿兰,你可是想离开这儿?”
阿兰怔住,慌张摇头:“阿兰离开了这,便哪也去不了了。”
我没再作声。傻,有了钱有了自由哪去不了,若是有一日,我自由了,阿兰,你也会同样自由,只要你敢放手拼搏。不要花时间想生活是什么,只要努力放飞自己,总能活出自己的世界。
我与叶上欢的斗争还要多久,我被铁皮冰箱束缚还要多久。
老鸨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充斥在楼里,如同一只聒噪的乌鸦:“童公子,这可使不得啊,睡莲已经是叶公子包下的人了,是不接待任何其它客人的,你这样不是存心为难我么,哎哟我的好公子哦,这里好的姑娘多的是,随你挑。”
“本公子只要睡莲,别给我废话,信不信我叫人砸了这场子。”
我斜着脑袋向门外看去,问道:“这整个云城竟有敢跟叶公子直接对着干的家族?”
阿兰蹙眉寻思了好久:“没有,即使不是世交那也基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可真有意思了。
“哎哟大爷啊,这可使不得,童公子,这睡莲初来还不大懂伺候人,您要是想玩得尽兴些,那还得找其他姑娘……诶,你这丫头别拦着我,童公子,别走……”
门被人强行推开,一位眉清目秀个子小巧的公子跃然出现门口,还装模作样摇晃着一把纸扇,斜眼睥睨着我与阿兰。我当童公子却是哪位童公子,原不过是童柳烟女扮男装而来,想必又是来找茬。
有些人总是争强好胜,吃不得一点亏,当然,这个有些人说的是我。只不过前提是那人让我感觉吃亏了,那他必定也要吃回去。
眼看老鸨不见得能把这黏皮糖轰出去,我便说道:“妈妈,你先下去吧,这童公子我会照顾好。”
老鸨的手打在大腿上,一脸无奈:“哎,好莲儿,你可别让叶公子晓得。”叶上欢的毒蝎心还真是名扬内外了。
目送老鸨无奈地扭下去,童柳烟这才冷哼:“算你识抬举。”
“抬举?我是不想听你在那丢人现眼的说话。”
“小姐,你看这贱人是愈发无法无天了!”翠柳在童柳烟身后愤愤不平。
我瞥了翠柳一眼,暗笑。
童柳烟这回倒挺安静,在房内走了一圈后坐到我睡觉的床上,说道:“说吧,你想从表哥身上得到多少银两,我给你,省得以后表哥玩腻了你什么也没得到。”
真是土得老掉牙的赶人方式,就差没赶上热播的韩剧。阿兰急着说道:“姑娘才不稀罕你那点臭钱。”
我道:“不多,给我十万两吧。”
童柳烟瞪大媚眼,猛地拍着床边的桌子:“白日做梦,就你这破身子还值十万两!”
就我这破身子你还来求我离开呢,我道:“那就别说得自己多有钱。”
“你!”童柳烟忍住了你后面的某某话,“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啊,这脸本来就不错,要了你那脸岂不是降低了美貌。”我承认我说话真够贱了,从她那气得不轻的表情来看,可以当凭天下第一毒舌恶女。
其实我不懂她瞎对我一个妓女激动忌惮些什么,真是草木皆兵,叶上欢什么人,他之所以跟我玩,要么图新鲜,要么是空虚寂寞冷,要么是怀疑我是谁派来的,将计就计罢了。
她这么三番五次刁蛮我,倒无形中抬高了我的价值。
不过,或许我可以间接从她这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漫不经心说道:“其实你不必视我如情敌,叶公子就从未跟我说起过他生意上的事情,作为一个他重视的人,那个人肯定会对他的事有所了解,可是我一无所知。”
她听着这话确实有些得意:“哼,你知道就好。”她的智商的确可以再裸露一些,叶上欢想是把身边之人的心机都夺光了,才导致这童柳烟只有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