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浣衣房庄领事原是老堡主一手培养出来的侍卫,早有传言说他就是老堡主死前留给少堡主的四死士之一,而且平时对少堡主照顾有佳,人人得见,少堡主平时多往浣衣房走动,廖家堡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在下不知为何大将军却放任此人不管,只怕日后成为大患!”黑衣侍卫分析道。
廖举臣笑了笑,想,众人只知庄领事明为老堡主死士,却不知当初如果没有庄领事,他廖举臣就不可能斗过武艺高强且深谋远佞的大哥。没有庄领事,他也可能无法顺利地掌控侄儿廖君承的一举一动。
“是我让他经常和少堡主多走动走动的,少堡主年纪小,我又长年不在他身边,需要有一个人指导他,以免小小年纪不懂世事又生出什么事端。除此之外,你可有真凭实据证明庄领事确为少堡主之人?”廖举臣问。
“这——”侍卫有些吞吞吐吐。
“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廖举臣慢慢走近黑衣侍卫,“你可知犯了军中大罪?”
“大罪”二字一出,黑衣侍卫脸色吓得卡白,当即跪倒在地,道:“小的该死,不该妄议他人,还望大将军恕罪!”
“看来,一段时间不管教,你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连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廖举臣边说边扫视了所有的黑衣侍卫,眼神犀利,有几个黑衣侍卫无意中和大将军的眼神对视,两条腿立刻发软无力起来。
“你们现在是武士,是黑衣武士,是各个都身手不凡执行秘密任务的武士,执行任务才是你们的职责所在。私底下你们对人和事有自己的看法,这个本没有错,但是,作为我廖举臣的武士,如果看事情这么简单,那只能说明这些年,你长进太慢,而且不自知。”廖举臣说完背着手对着天上的月光看了两眼,叹了口气,又望向月光下一声不吭的黑衣武士们。
“来呀,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铁棍,死则厚葬,活则给银三十两遣返。”廖举臣刚一说完,身后两个白衣武士领命出列。
“大将军饶命,小的该死,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啊——”
白衣武士动作神速,转眼间,空气中就只剩黑衣武士凄惨的嚎叫与悲鸣。
几百众黑衣武士无人敢吭一声,都眼不斜视地站在深夜的冷风中,静待大将军消气。
处理完黑衣侍卫的事,大将军就折返回营了,留下黑衣侍卫们在原地罚站,直到天蒙蒙亮,大将军才遣人来报,大家就地解散回各自负责区域,并每人领一笔一纸,回去后写思过书,当天飞鸽上交大将军。
与前线紧张的气氛不同,廖家堡内一片祥和,各房都在忙着准备遣送到前线的物资,人和车在整个廖家堡内来来往往。各房已领到护送物资的人员名单,各房领事正拿着名单清点人数。和计划的一样,萧千筱、夏南风、徐来都在名单之列。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廖家堡内的锣声响,所有名单上的人员一律前往廖家堡大门前集合。
近五千人的操练团被安排在了队伍的前和后两个显眼的位置,都身着印有廖字的廖家堡的武士服,所有物资由各房所派人员看护行进在队伍的中间。队伍由少堡主领头,操练团总教头负责断尾,整齐有序地从廖家堡出来进到官道,然后北上。
队伍的整个行程都在廖家堡势力范围内,所以不会遭遇外敌,但是因为这几年年年征战,百姓苦不聊生,流民年年呈倍数增长,土匪聚集山头,所以一路上既要防范可能随时出现的数千土匪,也不能疏忽了聚集起来的亡命流民,尤其是在夜晚。
才17岁的少堡主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行走在队伍的前列,前有数十位操练团武士手持廖家堡堡旗浩浩荡荡替大家开路。少堡主身后是手持利刃的操练团武士,其中就包括武艺高强的李诞和操练团新进人员徐来。
萧千筱的火房人员被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几乎每人手里都提了篮背后都背了包,里面除去个人换洗衣物,就全都是中秋节犒劳前线将士的点心。
浣衣房在火房的后面,姑娘们个个气质高挑,模样俊俏,一个个背着小包袱像行走的风景,给这支运送物资的队伍增添了不少活力。
按照以往惯例,各房在给前线遣送物资的时候,会遣送一批貌美女子,由大将军钦点许给有战功的将士为妻为妾,一旦被选入妻妾,那么就意味着从繁重的劳务中解放出来。而浣衣房女孩居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知道可能被选作犒劳将士的对象时,夏南风内心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他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貌男人心的自己,怎么可能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并且还要忍受男男凌辱之苦、饱受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生子之痛,光想想都觉得让人胆寒。
但是为了和少堡主之间的约定,她还是假装高兴,镇定地行走在队伍行列中。
队伍浩浩荡荡行走了一天,却并未因为夜色的降临而止步,前方传来命令,大家趁着月色继续前行。每人由火房分发干娘和水,边走边吃喝。直到月上头顶,前面传来号令,所有人等就地休整,各房各团安排人员进行轮休。
秋天的夜晚,格外地凉,夜色带着凉风和空气中的湿气徐徐而来,就地休整的人忙拿出了薄被披在身上,和身边人肩靠肩埋头而睡,有的直接坐在地上靠着运送物资的车马合身而眠。
少堡主骑着黑马批着白披风沿着队伍行走,每走一处,身后的长生便会压低嗓音道:“有没有解手的,出列集合!”
于是,三三两两的就有人走出了队伍的行列,其中就包括徐来,萧千筱和夏南风。
趁着上茅厕的功夫,三人以讨要“厕筹”的方式从长生那拿到了“指示”,九天后华灯初上的晚上,计划将进行。
大部队行进到第六天,夜半时分,萧千筱和徐来按照各自领事的吩咐正在执勤放哨中,夏南风则微微入睡。
天公不作美,本来漫天的星斗,到了后半夜就渐渐没有踪影,起了些风,头上乌云闪现。
总教头下令,就地扎营。
于是,大家风风火火地三五成群地开始搬帐篷,拿钉锤,撑支架,忙得热火朝天。
雨还没来,帐篷还未扎起,只听见周围一片呼喊声,再看时,周围不知何时,几百上千人举了火把朝这边厮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