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奋力游过来,我也顾不上什么拼命呼喊。电闪雷鸣的夜晚加上冰冷的雨水和河水让我害怕到了极点,阿爸想抓住我,可是很困难,虽然他水性很好。马上就到水流分叉口了,我撞到了一块大树桩,阿爸又大喊,‘快抓住!’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树桩,就这样我们一起被冲进了宽阔的河流。
我眼看着阿爸被卷入了滚滚的洪水,他的背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远方,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花言轻轻擦了擦泪水,抬起头,“我死命地抓住树桩,任凭河流把我冲到哪里,我都没有放手。整整一夜,我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浑身冻得冰冷,后来我渐渐失去了直觉。”
“不过还好。”她突然抬起头笑了一下,符画感觉她好像重拾了力量,“我后来被冲到了距离古水镇几十公里下游的一个县,在河滩边被当地人发现送到了救援队。”
“那你父亲呢?”符画着急问道。
“自从我恢复意识以来,就和救援队的医护人员说我阿爸的事,他们听说后告诉我现在所有的救援人员都在不休息地工作,如果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我。”
“我在临时医院的第三天,终于联系上了我哥。我哥一家在当晚就顺利转移到安全地区了,我听到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但同时阿爸还是没有任何救援消息,让我们万分担心。”
“直到半个月后洪水退去,我才和我哥一家团聚。两个月后救援机构告诉我们阿爸生还的几率很小,由于受灾人数数目庞大,下落不明的人有很多,所以救援行动从此就结束了。”
符画听了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花言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继续说着。
“秋天到来大部分受灾的人都回去重建家园,我们原本也是打算回去的。不过我嫂子的母亲病了,之前他们就想去的,因为阿爸一直不想走,他们又放心不下。所以就这样我就和我哥一家到了黎平的凤州。”
“不久我哥在凤州开了家餐馆,这是他的老本行,本来之前在古水他就是在镇上开饭店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一直在店里帮忙,本来这方面我也比较擅长。”
“说起你做的东西,真的好吃还有特色,所以我才问了你们店里的人你的情况。”
“我听说了。不过我今天上午去了学校,就没有过来。”
“申请学校怎么样了?”
“我已经通过审核了,下个学期就可以去上学了。不过学校允许我暂时去旁听,我明天就打算去上课。”
“你为什么现在才申请呢?”符画有些不解,“早一点这个学期就可以去啦。”
“因为家里现在才算稳定。我嫂子一直照顾她母亲,还要带孩子,值得高兴的是老人已经康复了。我哥的餐馆生意也算不错,去年还和他的一个朋友合伙在江源开了这家餐厅,我正好可以来上学,顺便帮忙挣点生活费啦!”说到这里她终于开心地笑了,“说了半天我的情况,你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你来江源比我早。”
“你家不是江源的吗?”
“我是黎平江华的,离江源倒是不远。只不过研究生去了黎南的江南市,现在在江源工作。”
符画也和花言说了这几年的情况。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碰面。”两人久别重逢,聊了许久。
一直到餐厅要打烊,符画才意识到已经很晚。
“没想到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符画微笑看着她。
“应该是我送送你吧。我住的公寓就在旁边的小区,很近的。”花言帮收拾了一下店里的东西,几个店员也都正准备离开。
花言和符画站在门口,看着餐厅被锁上门,花言和其他人纷纷告别。
“好啦,门都关了,你也快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呢。”花言戴着红色卷边的小礼帽,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毛毛地贴在脸上,花言用手轻轻拨下来。
冬季的夜晚有些寒冷,她有些发颤,酒窝里涵着浅笑,“太冷了,改天再聊吧。”
符画却很是惊喜,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周围的寒冷,整晚的兴奋心情令他热度不减。
“那我怎么找你?”
“你留下我的电话吧。平时我基本天天都来这里,到餐厅找我也可以。”
符画拿出手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记下了电话,努力不让她看出来他手的轻微颤抖。
心却颤抖得更厉害。
符画回到家,明明已经很晚,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好像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就是那天他把丰荔草的猜想告诉了那几个师兄,他们整晚忙着做实验,兴奋着,欢快着,符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坐在旁边看就已经够了。平时话不多的他一直开心地聊着,或是讲那几天和罗花言的行程,或是询问实验的事情,师兄们也都耐心地解答,全然不像之前那么懒洋洋。那一晚符画也是毫无睡意,也是那么快乐异常。
青春,也就那时绽放到最佳。
心脏一直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让人觉得全世界都是美妙的。
这种感觉相信每一个恋爱过的人都不会陌生。
但是反过来符画也是非常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对方是否也是这种感受,如果只是他自己这样近乎疯狂,而她却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那又该怎么办?
现在越是快乐,之后就可能会越痛苦。
当时他们并没有真正开始,他肯定当时他们互有好感,但那毕竟算不上什么。如果罗花言真的喜欢他,那事后她也可以联系到他的。但是并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歌谣,一个让他感觉很漂亮很自信的女人。虽然她比他小几岁,但是符画觉得她内心是很成熟的,这和她的外表并不是很一致。
她有糖果一般的脸蛋和声音,但是她的气质符画感受得到。
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以大众的审美标准来看要比罗花言优秀得多。
罗花言只是普通的邻家女孩,歌谣却是耀眼的名媛。
但是和歌谣在一起,符画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至少到现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