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今天你是铁了心要赶我走呢。”秦子熙故意装作失望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啦,只是耽误你太久了,等哪天想回来看小小随时都可以。但是今天你必须回去了!”伊夏的语气不容拒绝。
秦子熙想到一个办法“我答应你,但是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我陪你去做完脑部CT我就走,不然我不走。”
伊夏顿了一会道“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去照了告诉你结果,这事不能跟我哥哥说。这段时间他太累了,不想他再担心。”她不敢让人陪着,如果是什么不好的结果,又要连累他们。
“你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结果。”秦子熙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交代着!
一阵寒暄后秦子熙终于回去了,伊夏想也该是时候去看医生了。最近头痛几乎每天都要折磨她一次,痛起来就会视力模糊,她不是没有担心过。
悬着一颗心,伊夏悄悄去了脑科。
脑科和住院部隔了一栋楼,走在寒风里,伊夏将外套裹紧些。
“听你描述,我感觉你情况不太乐观啊。你应该早点来看,大脑是人身体最重要的部位,可不能有闪失。做了CT,现在你先去外面坐着等结果!”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推了推眼镜,快速的在电脑上打着字。
坐在走廊椅子上,伊夏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最后她释然了,不管结果好与坏,必须去接受。
“请58号伊夏到3诊室就诊.....”正在发愣的伊夏听到自己名字回过神来。
坐到医生对面凳子上,在医生沉重的面色中,伊夏也许知道了答案。她低下头猛掐一把自己的腿,这不是做梦,那只能面对了。她重新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医生仿佛在说“你宣布吧,我什么都能承受。”
医生长长叹气“唉,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的脑部曾经受过猛烈撞击,恢复期间没有注意好,留下不可弥补的伤啊。”医生都替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可惜。
伊夏一言不发,咕噜着大眼睛看着医生,她的波澜不惊让医生很是吃惊和佩服。
“也就是说,当初你的后脑部在恢复期间有过颅内出血,形成血块。没有及时清理,压迫到视网膜神经和左耳中枢神经。情况非常糟糕,已经演变成瘤了,淤血有部分进入小脑....唉。”
“也就是说,我要死了吗?”伊夏直截了当说出最重要的话题,她知道人终有一死,只是没想到那一刻在自己二十岁的年级就到来了....如果哭能解决问题,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忍住不掉一滴泪。
“也不是,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住进来,我再来研究具体方案。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试试的嘛....”
后面医生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她的世界仿佛没有了声音.....
跟医生要了张白纸,伊夏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将那纸交给医生求医生帮她保密!
走出脑科那栋楼那段路,大概是她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段路。每走一步那些和医生的对话都会猛烈撞击着她的大脑“唯一的办法就是化疗,可最大的问题是脑瘤已经扩散....唉,已经太晚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
“一年。”
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要爱的人没有爱,她不想余生的时间都在病床上度过,所以她断然拒绝了医生住院的要求!
天空又飘起细碎的雪,一片洁白延伸向未知的远方,美丽得好像那遥远的天堂.....
回到叶小小病房时,她在门口往里看,没有人。她进来将病例和药塞进背包里,装作无事一样收拾起桌面。所有的泪都往心里流。
一年时间,曾经觉得很久很久,现在的一年好像是生命压缩成的秒表。别人过一年,她却是过了一辈子....怎么不悲伤?可悲伤有什么用?
“干嘛呢?这么入神,桌子都擦烂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柏宇站在她身后,她这才发现擦桌子大概擦了十分钟!
“哥,你怎么来了?”伊夏尽量装得平静。
“叶叔叔来了在车站,我去接他,昨晚车放医院没开回去。顺便上来看看!”
“那正好,我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伊夏听说小小爸爸来了,刚好有人照顾小小。她想回去将自己的身世弄清楚,至少在走之前能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林柏宇看出伊夏有些不对。
“没事啦,快去,别让叶叔叔等太久了。”伊夏说着将林柏宇推出病房!
关上门,她身体靠着门蹲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感受着头部传来剧烈的痛。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到背包旁,将药翻出来胡乱塞几颗进嘴里。放水杯时她手忙脚乱颤颤巍巍将水杯放倒在桌上,水洒一地。
再也控制不住,她蹲下来,抱头痛哭。她知道她刚才所有的举动都很狼狈,像一个精神病复发的病人般冲动莽撞,是啊,谁不怕死呢?
谁不想活着看一切美好的事物,爱想爱的人,去想去的地方....
她起身趴到小小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小小,从此以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最后伊夏选择了隐瞒,隐瞒所有人她的病情,不把痛苦带给身边的人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她告诉秦子熙,医生只是说她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没有提前通知爸妈,伊夏回到桃源镇,她生活了18年的小镇,那些漫山遍野的桃花早已经刻进她的血液里!
站在杂货铺前,看着店里忙碌的身影,许久没有笑过的伊夏幸福的笑了。
“爸爸,妈妈。”她跑过去搂着陈淑蓉的脖子。
看到是伊夏,陈淑蓉又是惊喜又惊讶“宝贝,怎么回来不告诉妈妈一声?”
“是呀,女儿回来了。快回去给女儿煮好吃的,你看都瘦了。”林爸爸拍拍伊夏的背,心疼的看着女儿瘦了一半的脸。
陈淑蓉听了也是仔仔细细看看伊夏“嗯,咋瘦成这样了,妈妈心疼死了。”
“我想你们了,想回来看看你们。”在爸妈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孩子,真好。
“好,好,回来好,爸妈也想你。”夫妻两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