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萧安随唐怀清进了卧房,唐怀清坐在桌旁,习惯性的捋着胡须。萧安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唐怀清,退开一步“师父,龙吟草已经长成,随时可以准备练药。”
唐怀清略一挑眉,转而笑道“嗯,终于长成了,等了三年了。很快,你身上的毒就可以全部清除了。而且,这龙吟草还有增加功力的作用,对你增强内力很有助益。”片刻停顿“待准备准备即刻上路。你就留下吧,为师一人去即可,你师妹一人在这我也不放心。而且算算你的毒发之期快到,不宜上路,毒发时还是待在温泉洞稳妥些。”
萧安思索片刻,道“是,师父。我派几个人护送师父前去。”
“嗯,也好。今日去逍遥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晓雅神情不太对。”唐怀清点点头道。
萧安抬头看了唐怀清一眼,垂下眼眸“没什么大事。许是,师妹有些累了吧。”
“嗯,无事就好。你也奔波了一天,下去休息吧。”唐怀清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啄了一口。
萧安应声“是。”退了出来。
自逍遥城回来,陈晓雅一直很沉默,面对师父也只是向上扯扯嘴角,勉强算做笑脸。饭毕,她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斜躺在榻上,眼睛望着窗外的斑驳树影失了神。
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美丽、聪明、坚强、冷漠……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眼里的那个她,根本不是她。没有人能看到她其实很自卑、很软弱、很平凡、很多愁善感……别人越多的赞美,越多的期望,她就感到压力越大,越自卑,越痛苦。她一直都活的小心翼翼,不敢言语,不敢动作,恐怕做错了什么。她害怕看到亲人失望的眼神,那就如一根根的针刺入她的心头。
想起中学的时候,一日夜晚大雨滂沱,陈晓雅下了晚自习回家,一个追求她的男生非要冒雨陪他回家,而他竟然未带任何雨具。陈晓雅劝他回去,他执意不肯,也许年少的时候都爱在喜欢的人面前逞强吧。夏季的雨水并不凉,陈晓雅拗不过便随他了。走至家附近的胡同口,遇见了前来接他的父亲,父亲是个不善表达的人,竟然能来接她,陈晓雅心中万分欣喜。
但迎上的却是父亲严厉的质问和无边的怒火,查问送她回来的男生是谁。父亲说是她先招惹别人的,不然那些男生为何找她不找别人。他们愿意追求她,和她有什么关系,十七岁的她,第一次内心在歇斯底里的咆哮,泪水流了又流,怎么擦也擦不完。
一夜未眠,写了满满十张纸的内心剖白,希望父亲可以理解她,可以信任她。但当她看到父亲看过信后的不解,困惑,失望,憔悴,痛心……她的信心瞬间土崩瓦解,她是不是错了,不理解别人的是她,她才是异类的那一个。
从此,她更加的深锁自己的心思,更加沉默,更加的不爱笑。同学们私底下都称她为林黛玉、冷美人,美不美且不论,却实是越来越对得起这“冷”字了。
回忆像一部列车,在陈晓雅的脑中闪过,泪水毫无意识的流下,胸前的衣衫**了一片,贴在身前凉凉的。心头一阵一阵的揪痛,无比压抑,陈晓雅站起身,出了房门,坐在树下望着明月。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陈晓雅坐了会儿,便感觉浑身凉透了,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遂起身准备去厨房打盆热水,洗洗睡了。
却望见萧安不知何时站在门廊下正望着自己,陈晓雅不知该如何和他打招呼,说些什么,只待走近了,微一颔首“师兄。”即转身进了厨房。端了水出来见萧安并未移动,仍站在原处,二人也没有再说话,陈晓雅径直踏进了房间,关了房门。萧安静静地望着陈晓雅的房间,待她屋里的灯灭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陈晓雅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幻梦不断,早晨却忘了梦的内容,只觉浑身疲累。
这一天傍晚,师徒三人围坐在桌旁吃晚饭。唐怀清夹了一块野鸡翅放入陈晓雅的碗中,陈晓雅微笑“谢谢师父。”
唐怀清亦浅笑“晓雅,为师明日出谷一趟,大约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你要随师兄好生学医习武。要照顾好自己,别整日不是磕着就是碰着的。知道了吗?”
陈晓雅有些尴尬,她平日是有些迷糊,总不小心碰着桌脚,或者平地上绊个跟头,险些摔倒……听唐怀清要出远门,惊讶道“啊?师父,你要出远门?去办什么事?有没有危险?”
见师父只是捋着胡须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知道以师父的本事实在是多虑了,又接着道“我会加紧学习的,也能照顾好自己,您放心吧!师父出门在外,该一路小心才是。师父早去早回。”
唐怀清笑着点点头,又对萧安道“安儿,照顾好你师妹。”
“师父放心。”萧安道。
饭后,陈晓雅帮师父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大堆,好似搬家一样。她实在是有点担心,虽然和师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师父对她很好,如慈爱的父亲般和蔼可亲,是她想象中父亲的模样。
陈晓雅以前看多了武侠剧,像师父这种隐世高人,定有离奇的身世,不是普通人。那会不会像她刚来时那样,会遭人寻仇刺杀什么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睡不着,结果第二日送师父的时候,顶着两只熊猫眼。多情自古伤离别!陈晓雅最是受不了这种离愁,感伤牵挂的情绪久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