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溪水边,司徒俊义抱着司徒瑶坐在大石上,陈晓雅一边揉搓着手中的衣服,一边逗弄司徒瑶。司徒瑶手舞足蹈,嘴中发出咯咯的笑声。搞笑的表情引来其余二人的开怀大笑。
萧安自远处走来,望着溪边嬉闹的三人,如同看着一幅画,温馨而唯美。萧安攥紧拳头,片刻之后又松开来,大步走向前。
“明日就可以离开了。”萧安至司徒俊义身前停下,眼睛望着远方,冷言相向,话毕,转身离开。
司徒俊义闻言脸上的笑容凝住,低声应道:“嗯。”片刻又偷偷望了陈晓雅一眼。
陈晓雅听到司徒俊义他们要离开,有些吃惊“离开?你们要去哪里?”
司徒俊义耸耸肩,苦笑道“不知道……其实,去哪都一样,我和瑶瑶在哪儿,哪就是我们的家。你,不用担心。”
陈晓雅有一瞬的沉默,突然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朝萧安离去的方向追去。
“师兄,师兄。”陈晓雅望着前方萧安的背影,呼喊道。
萧安听见陈晓雅的呼喊,停下脚步,却未回头,也未开口。
“师兄,你要把他们送去哪里?”陈晓雅绕到萧安前面,问道。
萧安慢慢地将视线转向陈晓雅,盯着她的眼睛,道:“他们早晚都会离开的。”
陈晓雅语带恳求“他们不能留下来吗?也许可以让师父收他们为徒。他们离开这里,能去哪里?他们已经没有亲人了。”
萧安反问道:“难道你要照顾他们一辈子?”萧安见陈晓雅低头沉默,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亏待他们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陈晓雅抬起头,盯着萧安的眼睛,只见萧安似是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陈晓雅十分坚定的回答“我,我相信你。只是,只是瑶瑶还那么小。”
萧安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松,劝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找了很有经验的奶妈照顾司徒瑶,有下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请了教书的先生,教武功的师父。那里的生活要比这里舒服多了。”
是啊,她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他们,她自己的未来都还一片迷茫,拿什么保证呢。也不知何时,就会离开这里了,如何照顾司徒兄妹。如今,萧安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萧安见陈晓雅满脸不舍,又道:“好了,别想了。他们明日就走了,在一起的时辰可不多了,你不如去多陪陪司徒瑶。我上山猎只野味回来,晚上为他们办个告别宴,如何?”
陈晓雅叹口气,点点头“好,我去看看瑶瑶。师兄,你小心点。”
萧安颔首,转身向山上走去。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树影婆娑,这优美的夜景,陈晓雅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在这个世界,人类更加脆弱,动则生离死别,她前世的那些小思小绪,都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望着司徒瑶熟睡的脸,陈晓雅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恐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纯洁的世界。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它能够始终如一。
第二日,司徒瑶似是知道要离开似的,特别粘人。陈晓雅的心情很低落,笑容有些勉强。萧安依然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也不说话,只坐在角落里看医书。司徒俊义今日也不苟言笑,只反复的收拾着东西不多的包袱。
待司徒瑶睡着了,司徒俊义背上包袱,抱起司徒瑶,向陈晓雅告别“我们走了。”
陈晓雅无奈的点头“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瑶瑶,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说罢,眼睛竟有些酸酸的,兴许这便是永别了吧。
司徒俊义望着陈晓雅的脸,犹豫了一下,扯起嘴角低声道:“其实,我们姓司徒,司徒俊义。”欲转身,瞥见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抱了陈晓雅一下,转身决然的离开了。
姓什么不重要,陈晓雅并没在意,她也没有完全的诚实,又怎么要求别人。其实,她并非有意隐瞒她的一切,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又能相信吗?
萧安腾的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大步跟了出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晓雅的心像被揪住了似的。在树林中转了一圈,往日的美景,今日怎么看都是一派落寞景象。又在溪边的大石上坐了许久,陈晓雅心中的伤感稍稍平复,
去温泉洞洗过澡,陈晓雅便回房了。在房中转了一圈,不知该做些什么好,索性坐在窗下,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医书。昨日夜里睡的不安稳,又劳神了些,现下困意袭来,便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是故意的?”萧安冷声问道。
司徒俊义扯起嘴角,他知萧安是指的离别时的那个拥抱,却装糊涂起来“什么?什么故意的?”
萧安咬牙“明知故问。”
司徒俊义转首望向萧安“你很在意她?”
萧安冷眼盯着司徒俊义,警告道:“她是我的师妹,不要对她动什么念头,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要知道,没有你兄妹俩,我的事一样能办成。”说罢也不等司徒俊义反应,即负手前行。
司徒俊义望着萧安冷酷的背影,轻轻摇头,果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山谷,默默道一声珍重!
萧安将司徒兄妹交给赵廷,便匆匆折回清清谷。四下里皆不见陈晓雅的身影,便寻入房中。
一进门,便看到陈晓雅趴在桌上睡熟了。
陈晓雅侧首枕在胳膊上,微湿的长发垂散,鼻息平稳,面容平静,如无波的湖水。
萧安注视陈晓雅的容颜片刻,轻轻地抱起陈晓雅,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薄毯盖在身上,便轻声的带上门出去了。
漆黑的夜晚,陈晓雅独自站在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树林,不时传来鸟兽的低鸣,让人感觉毛骨悚然。黑夜像一个漩涡,将陈晓雅卷进黑暗和恐惧中,拔不出来。
陈晓雅恐惧的扫视四周,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去很远,也没有人,也没有亮光。只是跑,一直跑,寻找光亮,寻找,寻找……陈晓雅跑得双腿发软,直至力竭,晕倒在地。
陈晓雅疲惫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头顶的床帐,原来是个梦。好奇怪的梦,好累,这一觉睡的浑身酸痛。
望了眼窗外,太阳已落至天边。她睡了大半天了呢,记得自己在看书,怎么就躺到床上睡着了呢。是萧安,应该是萧安回来把她抱到床上的。
陈晓雅整了整衣衫和头发,出来后,见萧安已经做好了晚饭,便帮忙收拾桌子拿碗筷。陈晓雅拿好碗筷之后,走至门口又倒了回去,放下一副碗筷和一个勺子,叹了口气,司徒俊义兄妹已经离开了,转身步入大厅。
待陈晓雅坐稳,萧安望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拿起碗筷,边吃边道:“师父又来信了,解毒药快研制成功了,再一个多月就能回来了。”
陈晓雅闻言十分惊喜,伸手接过信,浅笑道:“真的吗?太好了。”陈晓雅看完信,心情好了很多,吃饭也津津有味了。
“师兄,你身上的毒可以全部清除了,是不是很开心?”陈晓雅问道。
萧安望着陈晓雅微笑的脸,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轻轻地应道:“嗯”。
陈晓雅想起萧安毒发的情景,忍不住问道:“毒发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萧安手下一顿,并不抬头,语气平淡道“还好,就是,感觉好冷。”
陈晓雅不相信,他肯定很疼的,如果只是冰冷,那日毒发他怎会流了那么多汗。陈晓雅语气坚定的道:“师兄,以后不会再疼了,也不会再冷了,一切都过去了。”
萧安盯着陈晓雅吃饭的动作,一股暖流流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