丠文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吐出了几口水,慢慢地恢复了意识,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再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顶上一盏昏暗的吊灯正在很明显地摇晃着,空气中也弥漫着湿气,应该是在船舱内,丠玲就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发现他醒来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说道:“兄长大人,你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丠文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湿的。
“也不是很久,大概就半个时辰吧。”公输恋从门外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丠文道:“你说你又不会游泳,怎么就不怕死呢?”
丠文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我还以为我能闭住气,看来这还是太难了。”
“幸好我发现得早,把你救进来了,要不然你真的要淹死了。”公输恋把手中的碗递给丠玲道:“喏,你要的姜汤。”
“谢谢恋恋。”丠玲接过碗吹了吹热气,拿勺子舀了一口递到丠文嘴边:“兄长大人,喝碗姜汤,不然感冒了就不好了。”
丠文苦笑道:“我没事了。”
丠玲也不说话,就把勺子停在丠文嘴边,注视着丠文,大有丠文不喝就不放下的意思。
丠文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玲儿,你是怎么认识公输小姐的?”
“什么公输小姐,你是玲儿姐姐的兄长,叫我恋恋就可以了。”公输恋一脸不悦道。
丠玲轻笑道:“恋恋就这脾气,兄长大人就直接叫她恋恋吧,其实她人挺好的。”丠玲又舀了一口递到丠文嘴边看他喝下才继续道:“说起来,恋恋是自己到兴州去找我的,四年前她和她母亲吵了一架离家出走。”
公输恋满脸通红,急冲冲地打断了丠玲道:“玲儿姐姐,这些事可以不用说的!”
“好好好,我不说。”丠玲正说着,手中的碗却已经被丠文抢走,她转过头来丠文已经咕咚咕咚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将空碗递回给她。
“后来囚梁还有再出现么?”丠文不等丠玲再说话赶紧开口道。
丠玲哼了一声道:“没有了,看来他突然出现的那个能力存在着某种限制,无法让他直接进入船舱内。”
公输恋也歪着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么说来我有点很在意的事情,在那个人躲避我的神火炮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往下的动作之后才消失的。”
“往下吗?”丠玲将手指头伸到嘴边咬住沉吟了起来。
丠文这是第一次看到丠玲的思考模样,刚要开口却发现公输恋怒瞪了他一样,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丠玲。
片刻之后,丠玲才放下手分析道:“囚梁第一次忽然出现离得最近的人是兄长大人,第二次是躲避恋恋的神火炮的时候也是出现在了兄长大人身边,后来控制住兄长大人的动作的时候据我的观察他有一个很不明显的踩住兄长大人的影子的动作,虽然他自己承认了是和踩影子有关系,但是我觉得他还有所隐瞒,否则他两次的类似于传送的动作都没有踩住影子就解释不通了,兄长大人你站到灯下来。”
丠文站到灯下,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有什么问题么?”他忽然恍然道:“对了,在里囚家封京的时候我和囚梁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那次好像也是我自己出拳然后打到了自己。”
丠玲眼神一亮道:“那时候他有踩过你的影子或者有其他异常的举动么?”
丠文摇了摇头道:“记得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为了还寒星给他,被他拒绝了,我有点生气就打了他一拳,然后和今天一样被打了回来,那会好像是快接近傍晚时分了,到底有没有被碰到影子我不是很清楚。”丠文忽然皱起了眉头,回想起了某件事情:“这么说来,我刚到封京的时候,是囚梁亲自出门来迎接的我,那时候他好像很可疑地和我碰触了一下。”
丠玲一边听着丠文的回想一边盯着地上的影子看,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对着公输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公输恋便走出了门去,不一会就拿着一个球状物体回来了。那是一个白色的圆球形,算不上很大,表面也没有任何花纹,可以说是很普通的一个球。
丠玲对回来的公输恋点了点头后退后了几步,公输恋直接拿着球走到丠文身边忽然从球体中绽裂开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丠文还在看着那个球体,冷不防被刺目的光芒照到,连忙闭上眼睛,不过即使闭上了眼睛,依旧能感觉到眼皮外的一片白光。
片刻之后,不再能感觉到白光之后,丠文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公输恋手里带着一副皮手套,在她的手掌中抓着一只黑色的东西,正用力挣扎着想要逃走。
丠文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动,东西?”
丠玲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多半这就是囚梁在兄长大人身上放的了,囚梁在兴州的时候破坏了我的很多布置,可见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而且做事很谨慎,他之前在甲板上露出的破绽很有可能是为了引我们上钩而故意露出的,但是如果说是毫无关系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怀疑虽然和踩住影子这个动作的关系不大,但是和影子却有关系,果然从影子中发现了异样,兄长大人的影子中有一处地方很微妙的明暗变化,于是我就让恋恋拿了能放出强光的琉璃球来消除兄长大人的影子,果然抓住了这个小东西!”
丠文揉了揉还有些刺痛的眼球,道:“那你可以先说一下吧,我差点觉得我要瞎了。”
丠玲正色道:“那可不行,如果这东西是对声音产生反应的怎么办呢?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丠文一脸苦笑道:“好吧,我妹妹这么聪明,是兄长太笨了,没想到。”
公输恋将那个东西塞进一个玻璃瓶内盖上盖子看着那个小东西慢慢地瘫到瓶底道:“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该说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呢?”
丠玲也摇头道:“总之抓住了就好了,囚梁当时并没有用来控制我们两个,那么可以推测他应该也没有太多这个东西吧,或者说他已经用在了别的地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控制别人的动作和传送靠的都是这个东西的话,那么他忽然消失和出现和这个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输恋忽然惊呼一声,道:“它消失了!”
丠文和丠玲连忙看向那个瓶子,只见里面那只黑色的软泥状物体居然慢慢地缩小最后消失了。
丠玲道:“不要大意,说不定是变成了看不见的状态,这个瓶子先就这么保存好。”
丠文暗自惊奇地看着丠玲,心中苦笑道,看来这才是玲儿本来的样子啊,难怪她能作为狩荒阁的主事人。
公输恋点了点头拿着瓶子走了出去。
丠文坐回到床上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和丠玲说过在圣山遇到母亲的事情,于是便趁着公输恋不在开口和丠玲说了出来。
丠玲面无表情地听完丠文的话,淡然道:“兄长大人也遇到那个女人了么?”
丠文有些诧异道:“玲儿,你怎么可以称呼母亲大人为那个女人?”旋即他又反应了过来瞪大眼睛道:“不对,你说也!难道玲儿你早就遇到过她了”
“对啊,我见过她了。”虽然是在梦里,后面这句话丠玲却没有说出口。
丠文叹道:“母亲大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回不来,父亲大人这次要发动战争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那对夫妻根本没有拿兄长大人当儿子看待,兄长大人就不觉得不甘心么?不恨他们么?”
丠文沉默了片刻强颜欢笑道:“最起码在圣山上母亲大人保护了我,父亲大人也把我养育了这么大,我没有理由恨他们啊。而且母亲大人也嘱咐过我要保护好你啊。”
“如果你知道背后的原因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丠玲嗤笑道。
丠文看着似乎知道什么内幕的丠玲刚要开口询问,公输恋已经回来了,她嘟着嘴不悦道:“真可惜,还以为抓住了有趣的东西可以好好解剖一番呢,这下子泡汤了,没意思。你们两个怎么了?”
丠文摇摇头道:“没事,对了,我还有事要回去一趟,可以让我下船么?”
丠玲连忙抓住丠文的手臂道:“兄长大人,别回去。”
丠文深深地看了一眼丠玲道:“玲儿,你已经安全了,但是我还要回去接冬儿,我不可能放着她自己一个人不管的。”
看着丠文的眼神丠玲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低下头去低声地应道:“哦。”
公输恋撇了一下嘴让开门道:“那你自己上去吧,出了门就能看到楼梯了,现在祈宝船已经浮出水面了。”
丠文还没走出门去,丠玲便喊道:“兄长大人,如果找到冬儿了记得往河的下游走,我们会接应你们的。”
丠文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便爬上了楼梯。
丠玲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紧地抿着嘴唇。
公输恋嬉笑道:“嘻嘻,玲儿姐姐恋兄情结太严重了啦。这可是病呢。”
丠玲摇了摇头,低声道:“无药可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