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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密室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柱体下的那些痛苦的悲鸣,绝望的呼救,肮脏的咒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了声音。或许是柱体升的太高太高。

……或许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如果现在从柱台向下看去,那片纯白的世界已如同一幅赤红的泼墨山水,无法想象有多少的人丧生在了那恐怖的尖刺中,即使柱体上升到了这样一个完全无法分辨地面物体的高度,在所有柱台上幸存之人的鼻腔中依然有股浓烈到无法挥去的血腥味。

无数的柱体缓缓的向上升着,就像一根从红色的漆桶里掏出的粉笔。

柱台之上,人群显得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表情里带着绝处逢生的喜悦。他们都双眼无神的耷拉着脑袋,萎靡面容透着无措。

“那种失去了梦想,脱离了自我,没有了思考,看不到尽头如同行尸走肉般日复一日的生活,自己不是早就受够了吗?”袁潇盘腿坐在原地怔怔的出神“而现在,自己胸腔内的心跳是如此真实,眼前的每一个人是如此的真实,在死亡的追逐下那一张张不带丝毫虚伪的面孔,虽然丑陋,却是一个个生命最直观的本意。”

“这会比原来世界更好么?”

“等等……”一声轻柔的低喃,袁潇低头看向靠在自己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柯珂,她不知道梦见到了什么模糊的嘟嚷了一句。

袁潇盯着睡梦中恬静的面容出神:为什么自己会在逃生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将这个刚认识的女孩考虑进去的呢?或许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习惯于孤独吗?当她表露出对自己直觉般信赖的一刻,内心似乎就产生了要将这样的信赖一直维持下去的念头。

柱体上升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将周围的人大致观察了一番,整个柱台上包括自己仅仅只有二十余人——实际上这个直径十米的柱台能够容纳的人数远不止这么一点,如果所有人都紧紧站立的贴在一起,如此一来容纳上百人也不是问题。

但这终究不过是个可笑的假设。

人群里二十到三十岁的青年占了大多数,除了柯珂以外只有三位女性,她们仿佛磁铁一般紧紧的靠在一起,起初都在无助的低声哭泣,后来就没有了声音。在场的男士倒是在确认了柱体高度足够安全以后,三三两两的分隔开来,似乎更加愿意画出一块属于自己的位置后独自一人的呆着。谁也没有交流的心情,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情。

这种氛围之下,身体各种各样的感觉就开始凸显出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饥饿。

和死亡赛跑后,袁潇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下降了太多。这种环境之下的消耗,远不是单纯的运动量能够描述的。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无法支撑下去了。不过相对于被尖刺或者其他更加恐怖的方式夺去性命,饿死说不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会有那么简单吗?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将他们弄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想要杀掉他们,以能够将这么多人毫无知觉的绑架到另一个地方的能力,还用的着用尖刺来杀人吗?而且这些柱体的出现也预示着对方并不是单纯的要他们的性命,反倒更像是一种游戏。

袁潇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电影《电锯惊魂》:绑架、死亡游戏——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在操纵着一切,那么接下来一定肯定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来了……来了……”

安静的人群里一个一直仰躺着的人忽然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呢喃,他双眼死死的盯着上空,脸部肌肉不自觉抽搐着。

袁潇抬头向上看去,就在这柱体正上方的空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豁口。

“到顶了!”

袁潇敏锐的发现那豁口的周围可以依稀分辨出来是一块与这个空间地面相同质地的平面,而这个豁口的面积也差不多和他们所在的平台面积一样。也就是说等一会他们将被这个柱体从豁口处送出这个白色的空间了!

再看看附近其他的柱体上方,果然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圆形豁口,这让他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想,只不过那个豁口之外是一片漆黑,一点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让他心理不禁也打起鼓来。

“不!不要!”沉静已久的柱台之上又再次出现了惊恐的喊声,他们在之前的逃生中用尽了所有的精力和勇气,如同惊弓之鸟的他们已经无法清醒的判断眼前的情况了,这些人挣扎的爬起来,似乎想要逃走,可跑到柱体边缘处才记起来这里已经是几百上千米以上的高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其中却有一人突然神经质的大笑了两声,自言自语的念道“跳……跳下去吧!这么高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哈哈!我现在就跳下去!狗杂种没想到吧!想玩死我?!哈哈!”

这个人对着天空大吼一声,居然朝着柱台之外纵身一跃,直挺挺的向下坠去。下方回荡着令人发寒的笑声,让其他失去理智冲到边缘的人都惊的退了几步,一脸后怕的表情。

另外那些没有任何行动的人也并不是因为冷静,他们只是因为恐惧而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罢了,袁潇几次张口想安抚两句,但都忍住了。他不认为那个豁口里有什么能带给人希望的东西,到时候面对这群已经失智的人因为希望破灭而迁怒于自己就麻烦了。

一群人的动静吵醒了昏睡中的柯珂,她眯着双眼,有些迷糊的抬起头看着袁潇嘟嚷着问道“你是谁……”

看起来这段时间里她做了一个不错的梦,此时还没有记起来她自己身处的却是一个噩梦般的地方,袁潇叹了口气,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到处都是白色的……还有这些不认识的人……”

随着那些梦魇般的记忆涌入心头,犹然在耳的哭喊和悲鸣彻底粉碎了梦境里美好的余味,他眼睁睁的看着柯珂的脸庞从迷茫变为呆滞,眼神从朦胧到失去焦点。但柯珂却没有如他所想最后失控的痛哭,只有眼泪从眼眶中消无声息的滑落,直到袁潇伸手替她拭去泪珠的时,她才反应过来。

柯珂无措的看着他,努力的抿着薄唇似乎坚强的想要不哭出声来,可是袁潇依然听见了那断断续续柔弱的低泣声。他忽然觉得,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孩,那些纯洁,善良的事物才是她应该拥有和经历的,她应该过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最后带着对世界的美好回忆结束一生,而不是在这拷问人性和道德的地狱煎熬——这样的活着倒不如死去……

柱台十分契合的嵌入了头顶的缺口处,他们正式进入了另一片未知的空间,视野之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袁潇本以为将会在黑暗中就发生什么事情,打足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的聆听着,之前那声如同催命符般清脆的‘叮——’声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让他不得不留意其中声音的变化。

可是过很久,耳边只有那些粗厚的呼吸和来自几位女性带着哭腔的祈求,这片黑暗仿佛就是为了消磨所有人的耐心,同时不断撩拨着所有人仅剩下的那丝理智。

进入黑暗的一刻,柯珂又重新靠在了他的胸前,袁潇知道自己并非美男子,魅力也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女孩子倾心于己,这样一个羞涩腼腆的女孩已经为了寻找一个较为安全的港湾而伏在他的怀中,如果继续下去她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咔——”

没由来的一声,惊的袁潇心脏猛然一跳。黑暗的空间霎时间被照亮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人眼前满是一片模糊的光晕。袁潇揉了揉眼睛,才看到周围的样子——是个密室一样的地方,四面既没有窗也没有门的墙壁围困起了一个四方的空间,头顶之上没有天花板,能看到的是墙壁无止尽的向高处延伸。

在房间内,离他们位置不远处累起了一层层像是储藏柜一类的东西,旁边还有几张桌面。

这是袁潇来到这个空间以后第一次出现现实世界的物体,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他人也发现了密室中的这些东西,可是没有人做出反应。袁潇觉得既然是某种游戏,那么应该就会有线索。而且也只会在房间里的这些物品当中,如此等待下去定然不是办法。

深呼吸了几口气,袁潇站起身来想要朝密室里的柜子走过去,但却被柯珂紧紧扯住了衣服,她微张着小口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摇着头,袁潇感觉到她颤抖的双手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努力的想要把他拉回来。

“柯珂,我们不能永远这么呆着,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袁潇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可是柯珂依然死死的抓着他没有放手。

“你不想回去吗?蓝天、白云、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在餐厅里享用喜欢的食物、和最好的朋友聊天,和亲人在公园里散步……”

袁潇毫无逻辑的说着一些片段式的话语,而柯珂听到这些话后渐渐陷入了思绪,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小手也慢慢放开了他的衣物。

袁潇给了柯珂一个放心的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中,他朝那些储物柜靠近过去,再次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他伸出手将其中一个柜子的门打开。

“钥匙?”眼前打开柜子的柜壁上挂满了一串一串的钥匙,每一串上都有大概五片左右。

看到袁潇行动没有引起什么状况,房间内的其他几人也跟着走到了储物柜边查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钥匙,这里也没有门啊?”一个人打开了其他的几个储物柜,里面也全是一模一样的钥匙串,每片都看不出来有一丁点的不同。

初步估计一个柜子当中大概挂着上百串这样的钥匙,算每串上的数量,眼前如此多的储藏柜中,估摸着可是得有几万把。

袁潇将目光又移到了旁边的几张桌面上,这几张桌子看上去像是木质的,可伸手触摸才发现是和储物柜那般冰冷的金属,除此之外平整的表面上没有任何东西,完全看不出些许特别之处。

“啊——”

正当袁潇准备再摸索一下四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柯珂的尖叫声,袁潇惊的回头看去,一个相貌猥琐的矮个青年竟然一只手拉扯着柯珂的手臂,另一只手正企图撕扯柯珂单薄的衣服!

那青年喘着粗气,双眼透着疯狂的赤红,一面拉扯一面喊道“都他.妈这样了还叫!大家迟早都是要死在这的人了,死之前先给哥哥我爽一爽,哥哥也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没有人上去阻止这个突然间暴起的男人,反而在他的一番话语下,让在场的其他男性的眼中都开始涌现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情绪,有几人的眼神不自觉瞟向了另一边抱坐在一起的女人,原始的兽性仿佛随时将要冲破牢笼。

“滚开!”

袁潇愤怒冲上前去,用尽全力的一脚朝将猥琐男人踢过去,那人被踢的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咳嗽了两下后又爬了起来,他脸上没有一点气愤,口中发出失智般断断续续的寒笑。

“别急兄弟,我上完了马上就轮到你,还有这么多女人呢!或者我们一起?哈哈!”

袁潇伏下身去抱住瑟瑟发抖的柯珂,她慌乱的连衣裙左边的肩带被扯掉都没有察觉,撕坏的裙袖下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连淡绿色的内衣都隐约可见。

见那个猥琐的男人还想靠近,袁潇冷冷的瞪着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再敢靠近这里一步,我一定杀了你!”

“杀,杀了我?”猥琐男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发出沙哑刺耳的大笑“谁他吗都活不了,杀我?哈哈!哈哈!来杀我!来啊!”

猥琐男呈发疯状,嚎叫着就朝袁潇猛扑过来,袁潇迎面正想一脚踹过去时,骤变突生,四周的墙壁上突然之间喷涌出许多散发着白光的线状不明物体,那些线条准确的缠绕住了所有人的手腕,然后迅速往回收缩,大家都被这些线条拖拉到墙边,双手被固定在墙上,任凭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出来。

众人还未对面前骇变做出任何思考和反应,一段信息在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灌进了所有人的大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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