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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性的舞台

RUN!!!!!!!!!!!!

袁潇都不知道自己和柯珂是怎么跑到圆柱前面的,他只记得自己一路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喊叫,充满血丝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目的地的这根巨大的白色圆柱。对于面前的尖刺都完全由着本能躲避过去。身后柯珂更像是如同被激发了潜能,在袁潇玩命拉着她奔跑的情况下,她的速度也丝毫没有累赘。只是紧闭着双眼,任由袁潇领着她一路狂奔。

几秒的过程犹如一瞬,又好似万年。在手碰到白色柱体的那一刻,袁潇才又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手部、脚部、还有那胸腔里一下一下像鼓槌般跳动的心脏。

“……”混乱的大脑竟然让袁潇一时都忘记了下一步要干什么,他喘着粗气,转头看向柯珂。这个吓坏了的女孩居然还紧闭着双眼,没有难过和痛苦的表情,泪水却无意识的从她的眼眶不断的流出来。

“……柯珂!爬上去!”看着柯珂的眼泪,袁潇一个激灵的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

白色圆柱已经升到了袁潇胸口的位置。虽然柱体有些光滑,但这样的高度于他来说并不困难,不过再继续升高,柯珂这样的女孩子就很难爬上去了。于是袁潇立刻跪趴在地上,让柯珂踩着自己的背先向上爬。

柯珂睁开了眼,听到袁潇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穿着短裙攀爬会有些不方便,但她并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很快按袁潇所说向圆柱上爬去,她像是完全将袁潇当作了自己的主心骨,放弃了思考,本能把一切都交给了身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踩在袁潇的背上,剩下的高度柯珂很轻松就跨了上去,圆柱上果然没有出现过尖刺,柯珂有些脱力的瘫坐在了圆柱上,可记起袁潇还在下面,赶忙又转身去拉他。

袁潇用手撑在上面,翻身一跃就爬上了圆柱,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看着上方望不到尽头的白色,他已经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了。

“安全了?”

在确定了这里的确是一处安全的地方,柯珂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也没有再继续的流泪。她跪坐在袁潇的身边,双手捂着耳朵。却没有再闭着眼睛,而是担心的看着袁潇,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身体不自觉的战栗而吐不出一个字。

其他的地方,尖刺仍然在继续,整个白色空间大片的地方都已经被鲜血染红。某些区域的尖刺密度已经达到仅仅一平方米大小的范围内就有两到三根尖刺冒出。到处都是人被贯穿的惨状和那些未被刺中要害却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人的悲鸣。有的人虽然还没有被刺伤,却已经放弃了奔跑,坐在原地精神失常的狂笑着,然后在笑声中被随即而来的尖刺结果了性命。

同时也有不少的人敏锐的发现了圆柱的不同,第一时间爬上了这唯一的安全之地,每个圆柱的面积并不小,同时站立几十个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遗憾的是大部分人根本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有些更是在奔向这些圆柱的过程中丢了性命。

袁潇起身看到周围几个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能看得清的柱体上,基本上都只有不到十个人,而自己和柯珂的这根柱体由于离着第一根尖刺出现的地方最近,在圆柱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人早就朝反方向跑的一干二净了,所以还没有其他的人跑向这里。

按照这样的趋势,这个空间似乎迟早要被这死神镰刀般的尖刺给填满,最后还待在地面上的人将无一幸存……

“那里是安全的!!!!!”

终于有人大声的吼了一句,仿佛一声号角般,正在胡乱逃窜的人群霎时都将目光转向了周围的柱体,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嘶吼,全都不顾一切的朝着就近的柱体涌了过来。

才缓过劲的袁潇听见这一声,立刻环顾的朝四周望去。从这种尖刺出现,到开始在这个空间全面爆发,再到现在为止,实际上才过了十多分钟而已。虽然在袁潇的视野范围内,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刺穿身亡。但对比相同范围内的数万人,存活下来的却是大多数。

但同样对于他们来说,柱体的数量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这群已经赤红了双眼,处于精神崩溃边缘,完全只剩下活命这一个念头的人不可能会有一丝次序和道德的存在,为了性命而抢夺这仅有的生存之地,袁潇相信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们到中间去!”袁潇明白不能待在靠近柱体边缘的位置,否则大量的人爬上来,两人很有可能被挤下去,那样绝对是死定了。

两人移动到柱体圆心的位置,就地坐了下来后袁潇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依然微微颤抖的靠在自己身边的柯珂,脱掉了她金色的假发下面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原本因为要佩戴假发而用东西将头发束住,只是袁潇扯掉假发的时候太过用力,加上后面剧烈的奔跑,柯珂头发都披散了开来,搭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上,呆呆脸庞上还有着未擦干的泪痕。

眼前这样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让袁潇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我来保护这个女孩吧。

在上到柱体上后柯珂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袁潇知道她的脑海中全都是那些尖刺的恐怖画面。

“那个,柯珂,我觉得……要不你还是抓着我的手,因为等下……”袁潇试着说了一下他的提议,可话还没有说完,柯珂居然主动的转身靠在了他的怀中,双手也握住住了他的右手,袁潇愣了愣,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轻轻的颤抖,他轻叹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拂着她的头发安慰着。

已经有大量的人群向着袁潇的这个柱体涌来,此时这个白色略微光滑的圆柱已经上升到了超过普通人的高度,攀爬有了一定的困难,但这点困难摆在性命的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让我上去!”

“兄弟拉上我一把!”

“求求你们让我先上去,我已经受伤了!”

“操.你.妈!谁拉着我!给我放手!”

“给我滚开!我先上去,全都给我滚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给我滚!”

“哈哈!!我爬上来了!!”很快就有一个人登上了袁潇所在的柱体,他沙哑着声音,忘形的大笑起来,却没想到他身后正在奋力向上攀爬的人因为找不到更好的着力点,便一把扯住了他的裤腿,那股因为求生而迸发的力量大的可怕,还没站稳的他直接就被硬生生的拽了下去。

……

……

随着这根柱体的升高,攀爬愈加的困难,柱体上的位置越来越少,而柱体下却还紧围着无数的人群,约莫有着近千余人!近在眼前事态让他们不知疲倦的向圆柱之上发起着冲锋。

而这片已经挤压的毫无缝隙的人群,不断的有人被地上冒出的尖刺致死当场,甚至由于太过于拥挤,出现了一根尖刺如同串起的肉串一般将几个人同时贯穿,然而已经疯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因为近在咫尺的死亡而慌乱和退缩,反而使得他们更加声嘶力竭的喊叫,为求登上这片唯一的生存之地,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阵阵的惨叫混杂着求救声和叫骂声,仿佛正谱写着一曲末日之歌!

当第一个柱体下方的人群呼喊上面拉自己一把的时候,袁潇只是瞟过去了一眼,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后来呼喊求救的声音多了起来,他所幸低下了头去,同时双手捂在了柯珂的耳朵上。

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他同样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性自私的可怕,自己的一双手救不了任何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反而被扯下去而已。

其实不止是他,其他人在爬上来之后,都是第一时间往中心靠拢,离边缘越远越好根本没有继续搭救他人的想法。

“情儿!快!快点拉我上去!快!”一个浓妆艳抹少妇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胡乱的踩着下面的人好不容易的爬上了柱体,身后立刻响起了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两人似乎是恋人的关系。此时柱体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普通人单靠自己很难直接的爬上来。

被叫做情儿的少妇闻声想要回身去拉自己的恋人,但柱体之下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同一时间都看向了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想要伸出去的双手,少妇恐惧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边缘的地方。

“情儿!你在干什么?回来!快回来拉我上去!”

柱体下的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恋人向后退去,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窟,他绝望的呼喊着,见对方慌乱看着自己一阵犹豫后,狠心的捂住耳朵,转过身去,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愤恨的破口大骂起来“臭.婊.子!你吃我的,穿我的,想不到居然是头白眼狼!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操.你.妈.的!你还是人吗?!”

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可怜他,甚至都没有人发觉到这些。只有袁潇朝那里看了一眼,他沉着脸,带着自嘲般的苦笑:“这里没有人……只是一群为了求生而逐渐泯灭掉人性的怪物罢了。”

“救……救救我的儿子!”另一侧人群中一个妇女的声音在奋力的哭喊,她手中举着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大概只有不到10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但长胖胖的,妇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高高的举在了手中朝柱体上求救。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他才只有9岁!我不上去!你们救救他吧!观音菩萨会保佑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

妇女只会无助的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语,但她支撑起自己儿子的那双臂膀却没有一点坚持不住的迹象,直挺挺的朝着空中,不断的试图将手中的孩童给推上去。

这幅情景让柱体上暂时安全的人都有些触动,可是现在柱体的容纳虽远不至于饱和,但靠近边缘的人无时不刻担心着掉下去的危险,所以很多人都只是看过去,却迟迟没有人肯去伸出援手。

那孩童一直在哭闹着喊子自己的妈妈,声音在人群中异常刺耳。

终于柱体上几个处在边缘附近靠近那名妇女的人似乎也因为她不懈的哭喊而恢复了一些人性,开始尝试着向她靠近。

妇女的身前还有几个正踩踏着其他人奋力的用手扒在边缘上好久却没有办法法爬上去的人,至始至终就在呼喊着其他人拉他们上去,见有人向他们靠过来,更是像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这让准备去帮忙的几个人有些畏惧。

袁潇忽然注意到准备伸出援手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就是之前帮助自己出头的那名警察,此时他的警服上沾满了血迹,裤子更是在攀爬的过程中被身后的人拉扯的稀烂,腰间的皮带的挂扣上,警棍早已不翼而飞,不过配枪却还在。

那名警察和另外几人商量了一下,慢慢的一起靠到接近边缘处的地方,随后几人抱住了警察的腿部和腰部,固定好他的下半身,只见警察倾斜着身体向前探出了柱体外,看来他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越过哪些扒在柱体边的人,直接去将那名妇女手上的孩童给救上来。

“这边!我抱你儿子上来!”警察朝妇女喊道,而他的下方,无数挣扎求生的人暴动了起来,奋力的伸着手想要抓住他,眼前的同类,此时此刻却像地狱里的恶魔一般,期望着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承受与他们一样的痛苦。

妇女看到终于有人来救自己的孩子,却反而哭的更加的大声了,同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抱上我儿子!!我谢谢你!!!谢谢你救我的儿子谢谢你!!!”

警察的身手倒是不错,稳稳的用双手卡主了男孩的腋窝下,开始往回发力。

妇女高举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抓着男孩的身体,警察将其向上提的那一刻,这位母亲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死死的握着,直到警察一声大喝,她才恍惚过来松开了手,才意识到自己要和孩子说再见了。

但她却没有办法说出来一个字,看着男孩在警察的手中不断的挣扎着,耳朵里传来男孩一声声‘妈妈’的哭喊,她顿时觉得这一切都不该是真的,人群里传来一阵仿佛动物濒死前的凄鸣,当警察将男孩抱上柱台再回身看去,那位母亲已经消失在了人堆之中。

怪物……或许并不是全部……

警察叹了口气,回身正打算安慰一下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一个已经扒在边上好久的人,在体能和心理上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的情况下,突然的用一直勾在边缘的双手用劲向上一撑,随即迅速的抓在了正准备往回走的警察的脚踝上。

被抓住的警察大惊失色,想要蹬开对方,但已经被逼至绝望的这个人双手犹如老虎钳子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拉我上去!拉我上去!”那人大喊道。

柱体下面的人看到了这个情况,居然都丧失理智的朝那个人扯过去,而原本配合警察去救男孩的几人也赶忙去拉住警察。

柱体下方拉扯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已经不是纯粹希望被搭救了,眼看柱体的高度已经攀爬无望。那些还处在人群外围,丝毫看不到生存曙光的人,内心已经完全的扭曲:既然我活不了,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死吧!!哈哈!!”有的人甚至就这么直接的喊了出来。并且竟然还有不少人开始附和。

“拉他下来!”

“见死不救的杂种,让他们也尝尝下面的滋味!”

听到这些丧心病狂的声音,柱体上方其他准备去帮忙的人都胆寒不已。那几名想把警察拉回来的人也有点想要放弃的迹象,他们害怕着自己也被一同扯下去。

柱体之下的哭喊和求救逐渐变成了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绝望、悲伤、却充满着攻击性。

只听一声“呲——”的一下,警服在拉扯中被撕烂,皮带的带扣也被硬生生拉断,嘣的一下带着惯性滑进了柱台上的人群中。而这名在袁潇面前两次挺身而出的警察,就这样向柱台外跌落了下去,那一刻仿佛还听见了下面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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