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等一个晚上,我真的等了。
他说完那句话就没了气息,我还是把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没动。
日出又日落,窗外火烧云层层叠叠,美出天际。
屋内,幻形器的蓝光还在我手心跳动着,原本隐藏在幻形器下的诡异长发散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死去的孩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把他埋了?”我对着身前盘旋住的身影说道。
他伏着身体,一动不动。
“等过了今晚,再好好做回正事,把这两天的进度赶回来。”几天朝夕相处下来多少是有点感情的,又是这么个可爱的孩子,心里总会多出一份怜惜。
怀中的睡颜安祥可爱,脸颊处还有点点婴儿肥的嘟嘟肉,不知道还以为他只是假寝一会,随时都会醒来。
而事实上还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这个小鬼没有气息,体温却一直保持着微凉的状态,一天下来居然没有出现尸僵,这很难解释!
所以我想等等看。
今晚是圆月,把山间照得比平时更亮,我双腿已经是僵痛状态,动都不能动。
就在我几乎就要放弃了,雾仁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白色的身体快速的滑动到门外,立起身体向天空看了看又盘旋回来,在我面前轻轻吐着信子,指着窗外。
我顺着窗子望出去,在黑暗中高挂的居然是一轮血月!那幽红晶亮的色泽不停的流转、涌动着,像有生命一般,就在它快要承受不了那抹胀满的精红时,像心头精血一样颜色的血液沿着边缘滴了下来,再夜幕中划过一抹阴森诡异的红光——
就像血月的眼泪!
一点一滴,直到红色褪去,它又变回了一轮莹白的明月——
我和雾仁始终看着,然后又对望一眼,满是不解,刚才的景象是在太难解释了。
就在这时,一双吸收血月光泽的眼睛缓缓张开,“蔷薇,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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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很难解释,可它确实发生了。
原本死去的人死而复生不说,他身上的伤口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一扫之前的病态,简直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
而我继续开始白天下山去,傍晚又带回一些村民赠与的口粮,我也管村民要来两件孩童的衣裳,总不能让某娃天天光个屁股到处跑。
晚饭,我先把雾仁的小肉块用清水煮好,放到一旁,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进食开始规律起来。弄好他的,我才开始煮和小鬼头吃的饭。
某娃不愤,“为什么要还要给他特殊准备一份啊?浪费时间!我都饿死了!”
“因为他是我的宠物蛇。”手里煎着鱼,我回答道。
我发现这两天一人一蛇关系有点微妙——
某娃不依不饶,“蛇不是会自己去山间觅食的吗?我没见过哪条蛇还要煮东西给它吃的!”
我又些想笑,他还知道挺多,“因为除了你,它也很喜欢我的厨艺。”
“我看不是吧,”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睛瞥向白色眼镜蛇,嘲弄道,“我看它是根本不会猎食。”
说完扭过头,不知死活的用嘴形无声的对雾仁说了句——
“没用的东西!”
雾仁一愣,反应过来,吐着信子像一道闪电般滑了过来,不等某娃反应,直接窜到他脖子上死死勒住!然后一人一蛇扭作一团。
“给我停下!”我端着烧好的鱼,大喝一声,一人一蛇才不甘心的分开。
“这是什么?颜色这么奇怪!”某娃乖乖坐回桌之前,指着刚刚上桌的菜问道。
把小碗装满米饭放到他面前,笑笑说,“红烧鱼!很香的,趁热吃。”
他持着怀疑的态度用筷子夹了一点点送入口中,立马大叫出声,“哇!好香,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抬起双手再空中自豪的晃了晃,“当然是靠我这双勤劳双手,我在家就很喜欢这道菜。”
某娃狼吞虎咽着,等我再想下筷这一面就剩鱼骨了。
“蔷薇,这面没有肉了,我们把它翻过来好不好?”说着他钳起鱼头就要反转过来,“不行!”我连忙用筷子按住,“不能说翻!要说正过来!”
“为什么!”某娃一心想吃肉,拿筷子和我叫上劲。
用手里的筷子把他的筷子从鱼身上拍掉,我解释道,“因为啊,这是我们家乡的渔夫们忌讳的词,渔夫出海捕鱼最害怕的就是翻船,所以他们会说'正过来'代表着吉利。”
我用筷子轻轻一转,“那,你看正过来了。”
“什么奇怪的说法!”某娃嘟着肥脸嘀咕一声,又是一大口肉一大口饭。
我眼中飘过一丝笑意,“慢慢吃,虽然要长身体也不能吃得太过,不然长大变成大肥猪可很难找媳妇的。”
“大肥猪?”他睨了我一眼,眼神不屑的扬嘴一笑,“就怕你见到,会赖上我!”
额!
我额头闪出三条黑线,森森被他的自信雷到——
晚饭结束趁着天还没黑透,我赶紧收拾碗筷,拿起衣服准备去后山小溪中洗个澡。
“蔷薇今天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跟白雾看家,我很快就回来!”我拒绝道,拿起衣服提步往外走,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某娃一急上前抓住我的手,“可是我就是不想和这条蛇在一起!”
“为什么!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因为我现在还弄不过他!”某娃眯眼一扫,恶狠狠的盯着雾仁。而某蛇也好不到哪去,身体立得老高,抖动着扇子型的头部,邪魅的吐着信子,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这眼神交接的电流,我简直就要被他俩雷晕,小孩子不是都应该喜欢宠物的吗?怎么现在颇有一种同性相斥的意味——
“小孩晚上出去太危险,你不怕妖怪把你抓啦?”
“不怕,天不是还没黑透么,再说了,我也想去河边玩水。”看他一副打死都要跟上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回去给他拿衣服。
一摸衣服上还潮潮的,没干透。都是他,说什么有火光容易招来妖怪,非不让我生火烤干。
“衣服没干怎么办?”我低头问他。
“湿的也能穿。”只见他拉着我的手,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好像我找借口不带他去似的。
“穿湿的衣服生病了谁照顾你,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了!”
“那就不换了!”
“这么脏!谁要跟你一起!”
“那——”他微微一顿,小脸羞红,“那你不是还有一件粉色羽衣不是,先借我包着——反正我就是不要跟这条臭蛇一起!”
我忍不住噗呲一笑,瞪了某蛇一眼,再怎么说也是个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鬼过不去。
拿好东西,我在他面前蹲下。
“干嘛?”
“当然是背你啊,不然就你那双小短腿走到天都黑了,你就等着被妖怪吃吧!”
他小眉毛一挑,“它吃我?!我不吃它就不错了!”
又开始大放厥词!
我没耐心的一转头,“上不上来!不上你就留下看家”
“上!”看出我脸色不对,二话不说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