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倾的脚步就又停下了,然后道:“可我们总不能信命自我放弃不是吗?有的时候如果可以,还是要拼一拼的。”
云倾倾的话就像温柔的利剑,不防备就刺住了人。苏落就看着云倾倾,忽然神色一暗。他道:“没人愿意自我放弃,都是现实逼得。”
云倾倾面色狐疑,转而觉得苏落大概是想到自己身上的一些事,但她又不了解,云倾倾道:“但我想,用现实来解释自己的退缩,也不过是一种懦弱的借口。”
“你说得对。”苏落豁然一笑,然后敛去了笑意道:“只是面对现实,没那么多人能做到你说的那样。”
“这……也不假。”云倾倾不可否认,因为虽然说的这般,如果真的面临特别极端的处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么想,“那我也会坚持最初的想法,人总要给自己一个定位,不能再混乱中就迷失了自己。”
苏落发现这样的云倾倾让他对答起来有些应接不暇,但是却常常语出惊人,他更喜欢这种感觉。
这才像一个独立的人,有独立的思想,而不仅仅是遇见不懂了就去问的被动。
“那你刚刚对怜香是怎么想的?”云倾倾就又想问问苏落的想法。
苏落将双手被到身后,然后恩了声才道:“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抱有任何想法。”
“为什么?”她觉得一些程度他们的思想还是相似的,苏落就不会有一点的感触吗?
“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况且他本来就是个祸根。
云倾倾又恢复到了从前与苏落的相处模式,问:“怎么就是惹祸上身了?”
“既然是刻意陷害,后面就可能牵扯到一张复杂的关系网。如果安排怜香离开妩媚楼是有特殊意义的或者可能买家是谁都已经早就定好。”苏落道:“也许只是我多想了,但是我不会为了她而牵扯到可能很复杂的一件事情里。”
“有那么复杂吗?”爹爹在讲起行军打仗的时候,虽然说里面圈圈绕绕特别多,却不会像苏落随心做一件事也思考这么多。
“可能有,可能没有。”苏落有时候也会当真觉得自己对待一些事的态度很无情,他道:“但是衡量过后我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值得无意义,所以不会去做。”
“每件事物的存在都该有自己的意义。”云倾倾就又不苟同了。
苏落倒是不烦,道:“所以就让他们按自己的规律发展,我何必横插一手?我只扮演他们生命中的一个旁观者,为什么要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别人做选择?”
“自己的事,还是要靠自己。是福是祸都是造化。”苏落道。
“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云倾倾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头没脑,最后只能这么道。
苏落再一次的肩膀一耸道:“随你。”
苏落看了看天空,难得的居然有月亮,他停顿半响道:“要我送你到门口吗?”
刚刚他也提过同样的问题,而如同那天中午一样,云倾倾选择了拒绝。
这一次似乎也注定了不例外,云倾倾道:“不必劳烦。”紧接着,云倾倾就没眼一弯道:“你说的,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来。”她要试着自己面对,而不能事事都依赖着苏落。
“那……好吧。”苏落犹豫了一会儿,后来也想到自己还有别的事情,也就不再坚持。
他对很多事情的兴趣想法都是很短暂易逝的,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于是苏落再一次目送云倾倾的离开,没有追上前,也没有一同走。只是静静的看着轻柔的月光,为她洒下一道极为浅淡的晕影,窈窕异常。
思绪回笼,苏落神色开始沉下去,陌到了北冰国,就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了,他就那么脆弱吗?需要陌处心积虑的为他着想。
苏落回到别院后,陌已经静静守候,陌一见苏落面色,便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动作一定是被发现了。
“去了将军府?”苏落道。
陌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他也是在药铺看见云家小姐才想起这回事。
“探出了什么?”苏落一贯清冷的声音,却似乎带了点笑。
陌头更低:“什么也没有探出来,将军府监护太严。主子,您去了妩媚楼?”
“对。”
“不是说那里交给我吗?”陌其实不希望苏落为各种事情忙碌。他的主子身份高贵,只用养尊处优就够了,这些应该是他的责任。
而苏落只道:“我也说了将军府交给我。”
陌于是无言反驳。
“陌。”苏落忽然问:“你我相遇几年了?”
陌低头算了算道:“七年多。”当年为了苏落,他师父生死不知,至此保护苏落就成为了尚还年轻气盛的他的责任。
“我们来比一场吧?”苏落又道。
陌迟疑,抬头看苏落,却见他眸色平静,神色认真,毅然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道:“好。”他刚跟随苏落时,苏落还是个没他高的小小少年,身子骨也远没有如今硬朗,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苏落,就已经在武艺上颇有天赋。
于是趁着月亮还没藏起来,太阳还不想露脸,陌与苏落,一主一仆,亦师亦友,在月色下刀剑影寒相对。
毫不例外,最后输的是陌,输的不惨,却让他很狼狈。他最初觉得,苏落时主子,并未用尽全力,于是苏落如他所想刚刚好险胜他,可苏落道:“再来。”
于是他无奈继续,可苏落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不用尽全力,于是步步紧逼,他继续败。
苏落便继续道:“再来。”
陌这次不留余力,却发现苏落依旧能险胜他,只是在三场比完后,陌喘息抹汗不止,苏落神情依旧。
于是陌就明白,从头到尾一直留有余力的,分明是苏落。
苏落没有再说再来,只是道:“所以,将军府还是我适合去。”
陌看着苏落的背影,高挑早已超过他。自己的主子,已经不是当初十一岁的小少年。
于是画面就似乎回到第一次相见,苏落同样嚷嚷着要和他比武,可身边的宫婢就连忙阻拦,道,三皇子你身子不好就别舞刀弄枪的调皮了,还是和奴婢去御花园里摘花瓣玩吧。
苏落于是无计可施,只是在一次晚上,苏落固执的又来找他比武后,他就理解,苏落早就不像看起来那样,只是个娇惯的皇子。
回想起师父曾经无意中和他提起的,陌时常想,苏落经历的,其实要比他更多才是。
只是那个时候,苏落虽然也不常与人交流,还没有如今这么性情内敛,也没有现在这样一定要亲力亲为,他毕竟年纪还小,还会许多时候做事依托于他。
只是很快就到了如今,他的小主子已经足以独当一面,更似乎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于是陌想,自己这些日子的举动,也许真的错了。
苏落,已经不再是小少年的心性。
月色,却在陌的叹气声中,更加的剔透。
而妩媚楼中,一向强势又有点小高傲的红尘却在愤愤不平的跪着。
就因为一个怜香,待在西房整日什么都不用做,如今她用一个怜香,换得了千两不止,爷却依旧会因为怜香而惩治她。
她永远都不理解,怜香究竟有什么好的。
她妩媚楼火红招牌一直是温情风格,今日怜香一上台就唱了首死气沉沉的歌,然后一声不响的就打算歇着了。
红尘越想越气,拳头砸向地面,感觉痛了又委屈的想哭。
可琉玥如今却也在怨红尘,一番心机乱了他的计谋,对红尘来说,有怜香无怜香都不会有影响,可他的计划中,怜香却是个重要的筹码。
女人当真是心眼小,才会总是坏事。
妩媚在门外徘徊好久了,思量着要不要进去,后来听见红尘隐隐约约似乎有哭泣的声音,才终于推门而入。
红尘见是妩媚,就连忙出声抱怨道:“媚姨,你说我哪里不如怜香,要被这么……”
“你哪儿都比怜香好,是爷一时迷了心窍,等没了怜香的这些时日你好好照顾,定然就什么事儿没有了。”妩媚出言安慰道,将拿的烛台点上,油纸包递给红尘,道:“把这些吃了吧,明儿爷气消了,没了怜香,一切不就和从前一样了。”
“恩。”红尘闷闷的应着,然后又道:“可万一怜香从那商户家里跑了呢?”那商户小妾同房院子都挤不下,很多女人见了喜欢就带回去,可是带回去基本却都不管。
红尘接着心忧,胸口起起伏伏:“只要世界上还有怜香,我就睡不安生。”
妩媚想着觉得红尘太多心,却也只好应道:“那怜香有个相好,若是跑了肯定会回去问当初为什么把她买到这里,媚姨去给她那相好通知一声塞几个钱,让如果怜香去找了他,就让他把怜香带来,到时候一切不还是随你处置。”
“还是媚姨待我最亲了。”红尘扯一抹笑,然后道。
却不见妩媚背对红尘时,面色苦涩,那可不是最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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