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的目光落在云倾倾身上的那一刻,她就不自觉得捏紧衣袖,她至今还记得,当初虽然一切看上去都是她自愿跟上去的,可事实上,她根本挣不开妩媚的手。
其实还是会紧张啊……云倾倾心中不由叹气,这样似乎并不好。
等到进去之后,有一位身着绿纱裙的姑娘引着到了舞台两侧寻得一处座位,云倾倾落座就问苏落道:“不应该是进去寻了姑娘才掏钱吗?为什么这妩媚楼并不是这样。”
苏落对此自然是了解过一番的,听到问话回神道:“今日妩媚楼的活动来的人多,这样的举措一来能够筛去一些看热闹的穷人家,另一方面。”
苏落指了指四处的人,然后道:“这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确实。”云倾倾看着,点头不可否认。
而很快,云倾倾发现自从进了妩媚楼,苏落似乎一直在盯着她,就不由问:“怎么了?”
“你……”苏落轻轻叹气,最后说道:“你的女儿身怕是被看穿了。”
这话让云倾倾瞬间又提一口气,认穿了,那怎么还让她进来了?
苏落看她的样子,也就宽心说道:“其实不少千金会对这种地方好奇然后来看,所以想必她才会见怪不怪。”
“那她会不会认出我。”云倾倾再次担忧,毕竟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还是和妩媚近距离接触过的。
与云倾倾的想法不同,苏落道:“妩媚一天要接触的人远比你想象的多,她或许会记得你这个人,却未必清楚记住你的长相。”
“那……她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女儿身的?”云倾倾并想不明白,她自己觉得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苏落的手就不经意扶上云倾倾的脖颈,轻微的触感让云倾倾瞬间想要缩回脖子,却还是僵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拇指上下摩擦,然后苏落就声音似笑地说:“因为你选的衣服露出了脖颈,你要知道,你是没有喉结的。”
简单的举措,轻易就算了谁的心跳。
下一刻,苏落也似乎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当,故作无意的移开手,就当什么没发生过一样。他知道,云倾倾也会默许了这样的答案。
干笑着别开头,然后云倾倾佯作无奈:“只能说我太粗心了。”居然会忽略了如此的细节。可她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习惯不拒绝苏落的一切动作。
“恩。”
两个人就又恢复了沉默,只是云倾倾觉得,继续呆在一起,居然找不到最初相识时候的淡然,有些微妙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因为还并未正式开场,云倾倾看见有的人也会在妩媚楼随意的走动,于是就道:“我去逛一会儿吧,坐在这儿也无聊。”
苏落依旧是简单的一个字:“恩。”
云倾倾就起身,慢慢的逛游着,才觉得终于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云倾倾见落座的客渐渐坐满大半,想来也是离开场将近,正要回去,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
最初并未在意,而接着再深深一嗅,云倾倾的表情就渐渐沉重。然后寻了方向,朝着走去。
迎面见一位陌生面孔,身着和引路的女子一般的绿裙。
衣袖纱织,关节处束紧,袖口岔开,小露藕臂,腰间也是束的一丝不苟,正巧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以下双层长裙曳地,却布料单薄,一层及臀,再往下一层,便能若隐若现其内。
即便是冬天,妩媚楼的装扮依旧毫不含糊。而云倾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身装扮,轻易就让人赏心悦目,也难怪会引男人流连忘返,叹一口气,云倾倾视线落在女子手中正端的茶壶上。
然后提袖昂头,样似无意经过。
“哎呀!”娇媚的一声惊叫响起,云倾倾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撞了人,微微俯身算作抱歉,然后渐行渐远。
绿裙女子看云倾倾一身锦衣,倒也不敢追究,只是忙接住快落的茶壶,看着撒了近半的茶水,神色懊恼。
原先倚栏练唱的怜香听到动静后,就抬头微微瞥了一眼,很快明了情况。拿起自己一旁还剩的茶水。
走过去道:“怎么了?”
女子见是怜香,就忙躲躲藏藏,然后软声道:“是怜香姐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呀!”
怜香却是眼熟这女子,是前些日子新来的,人也软弱不会说什么好话,却偏逢一副娇美声线很是讨客人喜,却也因此没少被老人排挤为难。
怜香就拿起那壶茶,然后将自己的倒进去大半,满了一壶后递给女子道:“拿去吧。”
“怜香姐,这壶茶,它、本来就是你的。”女子声音柔柔弱弱,见此更是不知所措。
“不是已经给我送过了吗?”不解的反而是怜香。
柔美的声音就连忙道:“媚姨吩咐的,许是心疼怜香姐练唱。”
“知道了,那如今你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谢谢,谢谢怜香姐。”她就连忙作揖,看了一眼满地的茶渍,忙离去,而走的时候,还顺便也带走了所剩茶水不多的另一个茶壶。
怜香定眼盯了盯茶壶,也就继续练唱。
只有一直躲在暗处还未曾远走的云倾倾,看着绿色裙摆走过,吸了茶渍,一切像是依旧,她这个撞翻了茶壶的却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那壶茶,云倾倾神色挣扎,最后又一次似乎无意走过,只是经过怜香时,轻轻说了两字,然后目光若有若无瞥向茶壶。
小心。
怜香忙扭头去看,她刚刚见了这位公子,自认并不认识,可如今看来,那壶茶……难道不是无意中翻的?怜香不懂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小心?小心什么……”怜香小声疑惑,自言自语,而再次猛然抬头,云倾倾已经走远。
云倾倾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坐在他旁边的苏落,轻易地感觉到云倾倾的心情发生了变化,问道:“发生了什么?”
“做了件不知道是对是错的事情。”云倾倾只得这么说。
“然后呢?”苏落等着云倾倾的下文。
云倾倾神色比起平常,多了些烦忧,然后道:“上一次我是喝了茶水有混合香味昏迷的,而刚刚我闻到了同样的茶味。”
“所以你撞翻了茶壶?”苏落就这么猜到,他刚刚离得虽远,只是习武之人,目力都是极好的,隐约能猜到点什么。
“是,也不是。”云倾倾说到这里烦闷似乎更多,道:“那壶茶最后还是留下了。”她想自己还是太容易心软又做不到坚定信念。
这些事情本和她无关,她也根本不应该横插一手,却还是心软。
她其实可以说的明确点,小心那壶茶甚至让她不要喝,至于听不听则是别人的事情,但她的心软还不够到足够善良。
“你应经做到了自己想做的,剩下的随缘就好。”苏落对此神色平淡,似乎多见不怪,道:“毕竟一个人一个命,不是你一个举动就能篡改。”
听苏落这么说,云倾倾也就逐渐释然,然后应道:“恩。”她已经尽力,剩下的结果是什么,就与她无关了。
“进了这妩媚楼,才觉得当真是是非多。”云倾倾随口感叹道:“深宫大院想必也是这样明争暗斗。”
“比起深宫大院,这妩媚楼可差多了。”苏落忽然就开了口。
因为妩媚楼的人再怎么斗,是一心的,无伤大雅,可皇宫这地方,却是天天死人的,有些女子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云倾倾就不了解这其中的差别了,只是听苏落这么说,也叹气:“可悠悠就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她是不是对于悠悠,还是了解的太少?
“其实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来妩媚楼。”苏落好久后,道。从认识云倾倾到现在,她的心思总能轻易被他看透,只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而渐渐有时候,苏落觉得她的思想终究是独立的,而不是活在他以为中。
云倾倾也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终道:“因为想了解更多,所以……选择面对。”她想有的东西,见过了,下次就不会忐忑。接触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面对一个你几乎一无所知的事物,虽然有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终究心中没有安全感。
她就像是一只青蛙,在井底的时候以为天空只有那么大,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过得平静,可有朝一日看见了大千世界,就无法再安守一口井,想要迫切的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切。
“那希望下次再提到妩媚楼时,你能够笑着面对。”苏落道。云倾倾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却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所以只要见到外面的世界,就会很快的成长。
苏落看着云倾倾,想象一下成熟后的云倾倾,会是什么样子,竟然是全然没有印象,也就不再去想。
他不是一个喜欢反复考虑一件事情的人。
而良久之后,苏落才听到云倾倾应的一声。
“当然。”
要笑着面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虽然不假,但人,终究不能一直处在那个被动的角色,所以要学着克服自己,打败自己内心所不安的。
云倾倾忽然就无缘头的对苏落说一句:“我记着你说,自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即便她依旧不理解苏落让她自己对敌自己练剑要怎么做。
“各位公子哥儿,安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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