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云倾倾愣住，没想到苏落犹豫不决后，居然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见云倾倾一直没有反应，苏落上前一步，手在云倾倾的眼前晃了晃。
云倾倾就忽然退后了一步，然后似乎才回过神来般出一口气。
苏落看着云倾倾，就轻轻说道：“你在紧张。”
“我紧张什么？”云倾倾觉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胳膊，忽然就好像被苏落这么一说，浑身都不自在了。
下一刻，云倾倾的肩膀上就落下一只手，顺着往上，云倾倾的视线就落在了苏落的身上，他继续道：“你看，你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所以，还能说真的不紧张吗？
云倾倾就又一次晃了神，她紧张什么呢？紧张苏落要去妩媚楼？
妩媚楼三个字就似乎瞬间提醒了云倾倾，像是一盆清水迎头浇下。她紧张的不该是苏落，而是那三个字，紧张那曾经一段不算愉快的记忆。
那一天的回忆再次想起来似乎都过去了，却终究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结，云倾倾吸一口气，凉的鼻子发酸，于是揉了揉鼻子，然后浅浅一笑说：“去。”
苏落就随意哦了一声，看见云倾倾向外走得步伐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是说要去妩媚楼，心中就不自觉得迟疑。
他这么说出来，真的对吗？
他倒是男性粗神经的没有思考云倾倾是否会多想，只是想，云将军自然是知道他与她的相识，更是知道他是谁，如若今天的事情最后也传到了云将军那里，他不确定云将军是否会因此找到理由让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到了如今，他想到的居然是不要和她断了联系，苏落又想到陌，眉头渐渐靠拢，然后很快的散开。
“苏落？”云倾倾走在前却不听见脚步声，扭过头叫道。
“来了。”苏落就立刻回神然后跟上，心中又庆幸云倾倾的无知，却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
看着街道，云倾倾忽然感慨，然后转头看着苏落道：“我觉得我认识你的这些日子，瞬间好似曾经都白过了。”
“怎么会这么说？”苏落问。
苏落就是这样，待在你身边似乎总不会有很大的存在感，也大概因此让人感觉舒适，云倾倾想了想道：“当初的时候，我简直幼稚的可笑。”
“你如今难道就成熟了吗？”苏落好笑道，声音如春风过境，浅淡缺不经意就能惊起波纹。
云倾倾听见苏落略带笑意的声音就心情好了起来，而听了话后就停下脚步，面色正经：“我是真觉得这些天是当真长大了很多。”
苏落不可置否，也并不承认，人总不能一直呆在从前无知的时候，成长才是正确的，不是吗？只是这世界太大，她所知道的还远远太少，苏落道：“是吗？那我考考你。”
“考吧。”云倾倾挺了挺脊背，她也想看看苏落回给她提出什么疑难杂症来。
苏落抬眼看了看天空，就忽然想到南州国每年从这边飞过去的燕子，然后轻吟道：“旧树风残瑶，新燕入归巢。来去往一载，飞临又一朝。”
“你来看看，从中体会到什么。”苏落微微偏头，面色清冷，看不出表情。
云倾倾却是没想到，苏落问的居然会是首诗，听了后自然也有想到什么，却犹豫觉得哪里不妥。
苏落不急，迈步向前慢慢的走，然后等着云倾倾的答案。等到很久后，云倾倾还没有开口，眼角就不由浮上点波动，然后道：“没有一点想说的吗？”
“有的。”云倾倾连忙应声道：“大概是一副生机勃勃，新燕飞临的景象，然后……还觉得有暗喻一年又一年总会有下一个春天。”
云倾倾的心微微提起，目光死死的盯着苏落的脸庞，心中觉得自己说的是不错的。可刚刚苏落开口的时候，她分明是感觉到一股散不开的失望，而紧接着苏落的表情恢复正常，那失落却缠在了她心头。
“说的……也不错。”虽然不是他最初的意思。
云倾倾听了这话，反而觉得无处是从，然后问：“哪里不对吗？”
“对，看的很积极乐观，许多是我不曾想到的。”可春天一天天的来，便又即将临夏。
云倾倾又道：“我觉得你最初说它似乎并不是这个用意。”
苏落就默然，然后又觉得，云倾倾似乎渐渐的开始猜他的心思了，只是这于他来说，并不适应。他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对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只得道：“一个人一个角度，你说的并不错。”
看着云倾倾似乎依旧因此心事重重的微微低头，苏落浅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就对云倾倾道：“你若是一年半载后再来想这首诗，就不会这么犯愁了。”
“那……就一年后再想。”云倾倾也就借机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然后重复道：“老树风残瑶，新燕入归巢。来去往一载，飞来又一朝。”
“是旧，不是老。”苏落纠正。
云倾倾想了想道：“都差不多吧，我只是一时口误。”
“既然是诗，每个字都有它的安排，哪里是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了。”苏落难得的多话，对此却似乎有一些自己的坚持。
气氛微微尴尬，云倾倾不再计较，然后道：“那我尊重诗人的严谨安排好了。”于是重新重复一遍，也算是记住了这首诗。
拖了这么久，云倾倾看着前面的路，就问：“不是去妩媚楼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苏落一手搭在腰间，捏住腰间的一块玉，道。他在开口前反复徘徊了好久，他其实想如果云倾倾如果顺着接下去，他也不会真的带她去那种地方。
而云倾倾比苏落想象中要执拗，她道：“没开玩笑，说真的。”
“那……”苏落沉思下，然后转身打量一下云倾倾，最后道：“就走吧，在此之前，你还要先去一个别的地方。”
云倾倾就当真跟着苏落，她后来时常想，当初自己和苏落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需要随着他走，而不用自己多思考。
等到了目的地，云倾倾就瞬间理解了苏落的用意，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女装，才想着确实是不适合。“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儿呢。”云倾倾去更衣前，恍然大悟的道。
“反正也不会卖了你。”苏落就随意开一句玩笑道。
“那不一定。”云倾倾似乎心情不错，也有功夫幽默，道：“毕竟我又不是长得多丑。”
苏落就笑笑并不作答，然后转言道：“你若是再晚点，就该回家吃晚饭了。”
“那时候妩媚楼才正热闹不是吗？”
等到苏落再次闻言抬眼看的时候，云倾倾已经进去换男装，他就无奈看着，然后心中叹一句，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苏落随即发现， 自己今日与她相处，居然会时常在心中对她有一些看法，这是不是说，即便哪天两人断了关系，他心底仍然已经对她有一个概念了。
而不只是记忆中出现的其中一个人。
苏落微微闭眸假寐，轻易的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并不打算深想。
一阵人掀起珠帘的声音响起，苏落微微睁眼，就看见了换上男装后的云倾倾。她似乎偏爱蓝色，挑的也是件蓝纹的长袍，朱唇秀眉，配上微亮的眼睛，已然是一副年纪尚幼的书生模样。
“你这么装扮，让我很难想象，你是要去妩媚楼。”苏落等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云倾倾听见后就无奈道：“不像吗？”云倾倾低头上上下下的看一遍，觉得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让人误以为是谁家初见世面的公子哥也该是不难的吧。
“不至于这么差劲吧？”云倾倾又问。
苏落就摇摇头，然后道：“这样就挺好。”
正好符合那种图个新鲜，年少无知逛楼子的形象，不得不说，其实这皇城，这种公子是当真不少的。
而随即，苏落看了看云倾倾的脖颈，就略微皱了眉，最后还是道：“走吧。”
“恩。”
“妩媚楼就这么吸引人吗？”云倾倾看着天色虽然渐黑，但应该还不到妩媚楼生意红火的时候，却还不到门口，就见围了一堆人，那些男人的着急劲儿完全像是记着赶回家一样。
比起燕子心急归巢也不差什么，难怪有言道，风流之地就是男人的温柔乡。看这情形，这比喻可不是万般恰当？
看及此，云倾倾不由为自己的未来发愁。
守在门口的是云倾倾眼熟的面孔，是那名叫妩媚的妈妈。她一边轻甩手中帕子，一边道：“各位公子都别急呀！要交钱的来这边，剩下的也别围在这儿挡别人道了啊，明儿个来照常不迟！”
说着就退出来，面上虽也带着笑，却能感觉出一股子不耐，然后眼疾手快抓住其中一人的后衣领道：“这位小公子怎么这么闹腾呢？媚姨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别想着你混在人堆里就能进去了。”
“这是？”云倾倾毕竟了解不多，看着这场景，就不解。
苏落只淡淡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走上前去，从腰间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
妩媚匆忙间将刚刚抓到的人扔给别人，然后接过抬眼看了一眼道：“两位公子一起是吗？”
“恩。”
妩媚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然后笑道：“二位请进。”
而抬眼的时候，看着云倾倾，就不禁多看了两眼，目光扫视，然后还是笑着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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