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贫爱富,趋炎附势,这些产物其实也只是人心的不愿意吃苦而已,活的圆润些,人生才会好过些。
轻轻叹息一声,店主人随意瞥一眼云倾倾,而后道:“算了算了。”
“不是,大伯,你给我截断一些只要能束住发就行,我还是要买的!”沉默好久的小鬼头听见后急忙开口。
掌柜的反而是先一步从挂在外边的红绳中取下一条,笑道:“又没说不给你,诺,拿好了啊!这些就当是你这些天大老远给我看铺子的工钱好了。”
扑闪着眼睛,小男孩连连点头,长出一口气,然后还是有些犹豫的攥了攥手伸开手道:“我就一个铜子儿了,所以……”
明明是别人都觉得干燥严寒的大冬天,小男孩手心却有些湿乎乎的汗,小小的手心展开,周边散开一圈红红的印记,风一吹凉嗖嗖的。
于是小男孩牙关打颤了下,递过去铜币连忙缩回了手,拿着红绳就歪歪扭扭的跑出去。
云倾倾默默听着也静静一笑,世间冷暖毕竟是对立的,有冷,也必有暖。
转眼云倾倾逛遍了却也没能找到同样的第二对,叹叹气未免有些失望。矗立着,默默犹豫,缺点也其实是一种完美。
眼见掌柜的正朝着这里走来,云倾倾也准备张口告知要买下那个发饰。
而未待云倾倾话音响起,掌柜的反而先一步走过去道:“这位姑娘……没有偷偷拿吧?”
云倾倾的心中瞬间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时间有些愣住。继而很快意识到掌柜的意指何处。这一意识不禁让云倾倾觉得错愕,同时也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微微抿唇,云倾倾尽量带点笑容道:“只是见这个饰品心喜,想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
掌柜的望见云倾倾手上所指的头饰,目光停顿一会儿,道:“这样啊,那抱歉了,姑娘。”
云倾倾微微点头算是不介意,却到底也没有大方到一笑报之。
反观掌柜的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目光流落在云倾倾身上,依旧是不慎放心,无意中撇着云倾倾腰间的荷包。是不是、有点太鼓了点?
盯着那玉白的头饰,云倾倾右手拇指扶上左手拇指,有些难以裁决。而不久也察觉了掌柜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眉头微微皱,有些不喜。顺着那道目光,云倾倾看到了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
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伤感,云倾倾缓缓吸一口气,尽量寻找着自己的声音,半响后道:“掌柜的,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她到底也还是没能开口解释一二,或许是……觉得心凉,不值得。
本就低落的心情如今更加继续推向谷底,而她明明是想努力爬起来的。
这次楞的反而是掌柜的,看着那头饰,思酌一二道:“姑娘若要,就掏……”
在眼见云倾倾荷包中竟然只有少许铜币剩余皆为白花花的银子后,掌柜的无奈的无声苦笑,在云倾倾付账后惭愧本想开口,看云倾倾不热心也似乎未在意,也终于没开口。
云倾倾除了店门,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念头,感受着冬日的冷风直刺肌骨,云倾倾觉得嘴中还是莫名的多出了些苦涩。
唔,她想起来早上苏落的茶水了,就是这个味道,但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也不可能还残留着什么味道。
可掌柜的没有错,她只是一个不慎相熟的人,磨蹭那么久心有怀疑也是难免,那么,她错了吗?
云倾倾也并不这么觉得。
她想想悠悠,想想苏落和青水青墨,最后脚步一转:“去找找哥哥吧。”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试试吧。
悠悠平日喜好那些娇美艳丽的颜色,尤其夏秋偏爱皇城内停泊不少画舫的人工湖。
冬天,她就偏爱那梅花,但想想梅山有些远,云倾倾便先去了湖边。
其实她也是个喜欢水的女子……
不出意外,湖面早些日子就已经结冰了,厚厚的小孩子跳上去随便踩都不会碎,但是通常也不会有人这么做。爹娘总归会担心阻拦,二来天气寒冷,大多人还是喜欢围着炉子暖暖和和。
但云倾倾却鬼使神差的身子下放踩上冰面。
脚下的冰已经比道路都平坦了,踩上去久了除了脚底会寒居然是如履平地。云倾倾走了两步,脚下会有些细微的‘嘎嘣’声传来,听起来让人有退回的冲动,可冰面却依旧不会破。
“看来这里是找不到哥哥了。”云倾倾自顾自的说着,也没心思观赏冬天的湖和夏季相比美丑与否。
身边忽然传来一些比较重的脚步声,匆匆忙忙的夹杂着点喘息声,冰面表层的脆冰更是欢快的按着这个节奏不断地嘎嘣响着。
脚步渐渐接近和停止,云倾倾听到一个尚显青涩的粗厚声音:“姑娘,快上岸去吧,这里危险。”
“恩?”云倾倾转头,见到一张似乎有些熟悉的脸,回想着那声音,云倾倾道:“是你。”她还真是赶巧,本以为不过一面之缘的人结果这才半天就又见了面。
“嘿嘿。”铁楸仍旧和云倾倾刚见的时候一样,挠挠后脑勺,道:“对啊对啊,姑娘居然记得我。”
云倾倾听了也好奇:“你不是要做工吗?怎么会在这里。”
提到这里,铁楸看了看云倾倾相貌不凡的姿容和自然下垂的柔软面料,咧嘴道:“我家其实是种田的,所以名字才会叫铁楸,做工只是额外赚些钱让生活能够好过些而已。准备回家时候路过这里看见你站在湖面先前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怕小姑娘一时想不开要轻生,想劝阻一下。”
“那还真是赶巧。”虽然心情不很好,但云倾倾还是对铁楸笑面以对。
许是天气有些冷,铁楸跺了跺脚,冰面立刻响的更加欢快,铁楸听着这声音就忙道:“还是赶紧上岸去吧,姑娘身姿轻盈压不破这坚冰,我这么大块头万一落下去就没救了。”
“也是,冰再坚硬,遇到足够的重力也要妥协。”云倾倾半开玩笑的道。
铁楸虽是个直爽性子,却也是个没多见识的,轻易就微红了脸。
“冬天黑的早,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估计天就会黑下来了,姑娘是要去哪?”铁楸望了望大路,还是问道。
“随意逛逛。”云倾倾也注意到铁楸的视线,吐了口气道:“听你刚刚脚步匆忙怕是也赶着回家,我也不打算在这里久待,就此分道吧。”
铁楸摸了摸冬天有些冻裂的手,两只手搓了搓道:“一路吧。”
“不了,我走反方向。”她其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云倾倾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还是心情的问题吧,即便刚接触她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什么差别,但她却会因此影响到很多地方。
铁楸也就点头,倒是当真没察觉什么,丢下一句:“行吧。”就快着步子离开了。
铁球走后,云倾倾看看自己玉白的手,站了半响也朝着反方向离开。
想着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找哥哥,云倾倾看着渐晚的天色,决定回将军府,免得哥哥没回来爹娘又要担心她,或者哥哥回来了,她却不见踪影。
将军府虽不甚华贵,却也其实颇大的,云倾倾忽然想起将军府以前闲置的一个院落,她前些日子还盘算着开春了重些易养的草药,如今想去看看那里适不适合。
云夫人冬天一般很少会出屋门,因为会很冷而她身子不好。云倾倾在半路遇见娘亲时就惊讶问:“娘怎么在这里?”
“心里堵,出来等着心安些。”云夫人温柔的眉间显得多了些病态的娇美,似是心忧道:“希望少卿这孩子想开些吧。”
“……会的吧。”云倾倾安抚道,其实自己却说不好,至少若不是有了几天的心理准备,她内心很难接受帝轻悠忽然的决定离开。
云夫人显得颇为无奈的揉揉眉心,显然也是听出云倾倾这话其实心里没什么底。
云倾倾问道:“娘不是说哥哥疯够了就会回来吗?”
“谁知道这死小子什么时候能疯够。”云夫人鼻孔轻哼出气,而后弱了语气道:“话虽这么说,可到底自己的儿子,还是会担心的。”
无关他是否安全,担心也只是一个母亲的情绪而已。
无奈的一笑,云倾倾只得道:“可不是,哥哥回来后一定让爹爹好好说教一顿,让人这么担心。”
“罢了。”云夫人反而挥挥手,摇着头道:“轻悠虽是贪玩,但从小我看着长大,若是做儿媳也是满意的,倒是没料到这么一遭……”
云倾倾了解帝轻悠的性子,道:“悠悠生性好动,大概不闯荡一番,是不会安心的。”毕竟三从四德这种东西,对于娇养的小公主来说,反而不那么看重,悠悠……其实比她敢作敢为呢。
“这事市面上还没有传,倾倾也就听听作罢,这无定值的事若是不成反而闹得沸沸扬扬也会坏女孩家名声。”
迟疑一下,云倾倾也点头。
你可以讨厌这个世道,却也管不住这个世道下的人,同为女子,娘亲时过来人想必也不是完全不解悠悠的离去。如同哥哥不疯够不会回来,悠悠不闯够了也是不会回来的。
想起那个荒废许久的小院落,云倾倾忽然想到些什么,道一声别就去了院落。
身后隐约听得到娘亲似乎感叹一句。
“外面那么大,儿时的感情谁晓得能支撑多久。”
这一走,轻悠未必还单单留恋着孩童时候两小无猜的情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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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炎凉,莫让心凉,世间沧桑,留一片净土给心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