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在时间到后,每一队人便在一个营帐里歇息了。
营帐挺大的,至少对于十个人来讲,绝对是绰绰有余,青水渐渐放松下来:“看来军营也没有想象里那么苦啊。”
“谁知道?来之前听说苦不堪言,也许是因为刚开始,觉不着吧?”玛卡不觉得如此,看似管的松,可是她倒是认为,若是自己真的松懈了,那就必然是没有好结果。
“对了,内个……姐姐你是哪里人啊?”青水看着玛卡,纠结该怎么称呼,最后想着看起来她年纪大些,叫姐姐总是不错了。
“我?”玛卡目光在众人身上过了一遍,最后神色一转:“你们来猜猜吧?”
青水怨声叹气着,显然是猜不到,就看向其他人。
在刚刚落君加入队伍后,沈少帅便越发有危机感,他来军营,也是为了混出名堂的,这下有了他可以发挥的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盯着玛卡打量了几眼,衣着打扮上,显然是有些异于他们,便道:“姑娘该是北冰国的原住民吧?”
燕子目光落在沈少帅身上。青水则是问道:“原住民……是什么意思啊。”
“原住民又叫土著居民,在汉人足迹未达这里是时居住在这里。”沈少帅暗暗自得,这些东西,平常百姓也许不得知,但他却是都了解的。
青水了然,显然是信了,目光转向玛卡,却见玛卡笑意不改,也没有丝毫承认的意思。
落君凝着眉,显然对此情况不了解,看向云倾倾面色轻松,总觉得,她定是知晓。
云倾倾终于是开了口:“应该是漠水族人吧?”
“漠水族。”燕子念叨了声,盯着云倾倾。她总觉得……听过这个词。
见玛卡没有自己要接下去话语的意思,云倾倾便解释道:“其实最初盘踞这里的,是一个民族,他们善骑善射,后来随着汉人足迹的到来与侵占,他们退居于如今北冰国西方,因哪里土地干涸缺水,后称漠水族,但也有一部分人没有离开,同汉人共同生活,便是今北冰国的原住民。”
“原住民早在北冰国建国后,便被硬性规定,废除他们原由姓氏,更成汉人的姓氏。所以单这么一点,玛卡就不会是原住民。”
“没错,我是漠水族人。一般的话,他们叫我卡卡或是卡卡姐。”玛卡道,然后默默记下青云,看起来,这里面还是她清楚地更多一些。
沈少帅拳头微微收紧,这些他也清楚,只不过是……大意了而已。只是为什么,寻常拉出来一个人,竟然都能同他相比,他如何能甘于此。
青云这么一番话,无疑是让在此的人,对青云又高看了些。而他本以为自己能轻易崭露头角,却不料处处被压制。
“哇!果然还是云大哥懂得多。”青水立刻觉得羡慕,她一直就知道姐姐懂得多,现在看来,比沈公子懂的都多啊……
怜香没说什么,显然是无心于此,她不了解,也懒于了解,对于她,若不是走投无路,何苦在这里过活。
至于黄衣,总觉得见过这个青云,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的,本来想出口赞言,奈何她着实不会夸赞人。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常以一种泼辣而无理的方式活在世上,温顺的言论早成了一时半会儿改不掉的苛刻。
“这地方虽是不小,但是我们有男有女,怎么分配啊?”黄衣耐着性子听他们谈笑了一阵,问道。
怜香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讨厌男人,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没个作陪的对于行路各种一无所知,根本不会和青墨他们一道,她附和道:“对,这个问题确实得重视。”
虽然在军中不能过多讲究,睡也是合衣,可到底是不方便。
“我们中间垂个帘子好了,吧营帐一分为二,一边男一边女。”李海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沈少帅立刻提出质疑:“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大的一块布做帘子啊。”
“可以好几块缝在一起啊。”青水倒是觉得可以。
黄衣不认同:“哧,这么高,弄好了你能挂上去?”
争论最终,也没能够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云倾倾听得颇为无奈,最后劝道:“我们在这里只会待三天,接下来的训练在新的地方,所以将就将就,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怎么你每次都像是什么都知道啊?”黄衣不甚满意,但是说完后,就觉得自己的语气不自觉就又不受控制了。
云倾倾方才一直不说就是因为有顾虑,不想在刚开始就锋芒太盛,如今只得道:“来之前对于军营多了解了些而已。”
黄衣叹了口气,撇撇嘴,没接话。还是很难做到啊……但是她在努力了,昙翼,我有努力变成你所以为好的那样啊……可是你在哪儿……
最为苦恼的其实该是云倾倾,这对于她才难以忍受,但是既然这么选择了,就得忍着。也幸得营帐足够大,不会到十个人挤在一起的地步。
而即便如此,在其他人都睡下后,云倾倾还是迟迟难以入眠,再加上,落君好巧不巧离她不远,扰得她心烦意乱。
最后云倾倾腹部用力,坐起身来,最后干脆收拾下去了账外。
冷风吹着,本来就不多的睡意彻底被吹走了。
云倾倾在想,她究竟应该以一个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落君,或者说,怎么看待落君来军营这件事情。用意不善是一定的,可是她做不到暴露落君身份,让他陷入绝境,而除此之外,不会有人信她的话。
所以她该怎么办……
心在不徐不疾的跳动着,节奏相同,但是没能给她答案。周围很静,如她的心态,虽然想着很多烦乱的事情,但是却平静着,像是……不打算有任何作举。
她真是疯了,才会想着包庇落君,明明她是北冰国人!北冰国将军的女儿!
可是落君,你又因为什么能够有恃无恐?还是说他不经意间,已经把她,放在防备之外?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睡不着?”不知何时,落君竟也出了营帐。
云倾倾不可置否,捻起石块向前击去:“也许吧。”
“看来是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烦恼。”但是他还是来了,并且短时间内,是一定不会走了。不管是为了南州国,还是……她。
“谁知道呢?”这个答语更是含糊的敷衍,或者是不想提及,云倾倾看着小石子埋没入黑暗中,最后看不清究竟是继续向前飞去,还是早已经落在地上。
落君终究是察觉到,在别离半月后重新遇见,他们的关系还是疏远了。因为他是南州国人?可当初……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时,她却并未表现出异常。
但是再想想,落君也明白,云倾倾定然是想到他来北冰国,不会是因为要背弃个人国家,觉得他……用心不良吧。
云倾倾感受这两人相处间的沉默,不知道作何言语,只能在黑暗中轻轻地叹一口气。她对于落君,是有隔阂的。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曾经无意中落下的谎言,可是她记得。
她也会自己替他解释说,因为那时候,他们不熟悉,可是这样,他靠近她,会不会也是别有用心?
云倾倾给不了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只有落君自己才清楚。
云倾倾也想着,或许他早就清楚她的身份,所以接近也不是全无原因,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给他。
“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云倾倾深吸一口气,问道。
她果然问了……落君一动不动,然后忽然浅浅一笑,明明很浅,明明是黑夜,可云倾倾偏偏就是看清楚了,落君道:“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云倾倾没回答,只是盯着落君的眼睛,在那里,她如常看不到任何外露的情绪,可云倾倾还是答道:“我姑且再信你一次。”
也就是说,不会有下次了。落君的笑意,变得莫名绵长。
可是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再给我多一次机会?
因为这一次,我还是没有对你坦白。
可是落君明白,他若是说了,怕是云倾倾再怎么对他不同,也不会放任他待在军营的,毕竟他是来偷兵的。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北冰国……从不对于自己的政策多加隐瞒。”云倾倾又道,似乎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落君像是没听见,问:“为什么这里男女兵不是分开安排的?”轻易就转换了话题。
“分开自然会方便,可是军营,要的是你从骨子里的强大,这对女兵来讲,也是一种考验,而更残忍的是,如果同一队的女子被用来泄火了,是不会有人管的。要怪,就怪不够强。”云倾倾道,她最初选择男装,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而她清楚,自己有点花架子,但还远不够强大。
落君在听后怔了怔,北冰国的军营,果真是无时无刻不再给予他们考验。
在思想上,南州国的确是早就落后了。
若不是此,他们也不会急于开战。
只是云倾倾……这样的处境,让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一切你与我都说开呢?
刚认识的时候,他总是时刻提醒自己,他们是对立的,可现在,他想暂时遗忘这个事实……
那样,就好像,他们二人是并肩的了。
好像而已……
夜晚,最后归于宁静……
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