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果然开阔了起来，而看着天，还依旧大亮。
云倾倾就看着燕子松了口气，然后道：“别急着松气，走快点争取能在天黑前进城。”如若不然，她们就还要在野外露宿一晚，风寒交加不说，耽误时间才是关键的。
“嗯。”尽管相处不过两日，但青云对于燕子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不，应该说……类似于依赖吧。
也许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而恰巧她不懂得，青云似乎都懂。
上天或许是眷顾她们的，在天黑之前，他们进了城，只是却不是她们原本安排的路线了。
云倾倾眉头皱着，想了想还是先找了家客栈。
“燕子，这不是我们原本计划的路线要经过的城镇。”云倾倾想着，燕子既然与她同行，很多事情自然要两个人一起商量。
燕子本变得有些雀跃的心情渐渐平静，然后沉下去：“那这里是哪儿？”
云倾倾铺开地图，然后指着皇城，道：“原本我们是沿着皇城附近的几个小城镇走的，如今则要偏西一些，不过也算紧邻原先的城镇。”
“那似乎对于行程影响并不大？”这一个中型城相当于两个小城镇，算下来虽然偏西，但是却也应该不会多走太多。
盯着那张图看了看，云倾倾认同点头，道：“不过我们的路线就需要稍加调整。”
“这些云大哥看着来吧，我对此并不甚懂。”
云倾倾愣了愣，随后了然，是她多虑了。
只不过她最初皱眉的原因却是疑惑究竟是哪里走岔了？脑海中逐渐回想着这两天的行程，似乎就是今儿才觉得不对劲，云倾倾似乎知道了。是她大意了，当初计算时，觉得沿河岸走的并不是很远，看着地图还按原地来算，但是沿着那座山走的话，相当于偏了一座山，皇城的山虽说是叫山，高度却并比不上真正的山，但到底也占很大地方。
真要算，她们似乎反而能少走一段，可是……中型城，排查怕是会严密些，万一有画像呢？
而如今她无法将这一切告知燕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夜，燕子倒是相对平静了很多，安生睡下了，可云倾倾仍然辗转反侧。
是因为什么？
榻上太硬？寒冷太过？心事……太多？
云倾倾偶尔也有一种，还好苏落离开了北冰国，如若不然，见面，她好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或者说，不想面对他。不是内心的不喜欢，而是一些东西相互排斥后，就总觉得别扭。
她现在……已经不再傻傻的认为苏落来北冰国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还是怀念之前相处的日子。
……
一个女子在前方奔跑，月白色衣袂飘逸，姿态灵动。
时而回头间笑语含娇，似与谁嬉闹，奔跑间，花瓣随之翩飞，彩蝶环绕周围，鲜花芳草，溪水碧池，同虚构中描述的仙境一样。
女子再次扭头间，脚步有些放慢，愣着疑惑，似乎是没发现身后的人，而一转头，就撞入一个怀抱。
“不是说你追我吗？这算耍赖。”女子下巴微扬，胳膊稍稍用力，试图挣开。
入耳的声音似乎格外熟悉，衣如其人，白的淡然，声音染着淡淡的温和：“别闹，你的头发散了。”
女子朱唇微张，感觉到一只手触碰到自己脸颊，不动弹了，微微低垂着眸子打量脚下。
然后那只手食指轻触，滑过脸颊到耳后，发丝便规规整整别到耳后。
“好了。”女子往后小退一步，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神情有些别扭，如溪水般的眼眸中含着笑意。
男子轻笑一声，往前一大步，瞬间比原先更拉近了距离。
“这算……害羞了？”说着一手放在女子腰间，两人紧密相贴。
“嗯……随你怎么认为了。”但她才没有害羞呢。
男子另一只手抚摸着女子脑后的头发，道：“看来还是不习惯呢。”
这……哪儿跟哪儿啊。女子默默不做声，于是那声音就继续道：“相识这么久，我似乎……从未见过你流泪。”
“你忘了，我是不会有眼泪的。”女子一边悄悄偏过头，一边说着心中似乎有些怅然。其实没有眼泪的人也挺孤单，只能笑，那就代表着尝不到酸甜苦辣。
不过说到底，只是因为活的太安逸而已，这样的生活，多少人羡慕不来才是。
“也对。”男子点头，眸中似乎氤氲着某些东西，语气更淡了些，但这不易察觉的叹息：“那有一天……你会不会为谁哭泣呢？”比如……为他啊。不，只能够为他才是。
怀中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抬眸，下一刻眼前被遮挡了一只手。透过指缝，隐约能看到男子俯身渐渐靠近，可她的视线，却定格在那双眸子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哪里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绵软的一物附上女子的双唇，瞬间打断了一切快要连成线的思路。
粉嫩的唇瓣吃痛，女子察觉似乎被咬了一下，很快耳畔就传来一声：“不许走神。”带着温热的水汽，瞬间就染红了耳尖。
男子放在女子腰间的手拢的更紧一些，彼此间贴得更近，似乎能感受得到彼此的触感。
云倾倾忽然便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随后猛然间惊醒。
天还未亮，客栈比较简陋，没有取暖用的东西，窗户便也异常的小，关闭或打开，也没有任何差距，看不见星子，更不必论月亮。
云倾倾想着，自己本应该还能再睡一个时辰，可现在不管想什么做什么，脑海中都是刚刚梦中的画面。
云倾倾，你真是无可救药，一半个月都未必会梦见什么，这一做梦，就是这样的梦。
只不过，这次的梦，人物她都看得清楚，也忽然就记起来，及笄前她梦见的人，就是今天梦中的男子，而那女子，分明是她。
那张脸……云倾倾也同样异常熟悉。怎么可能不熟悉？
是他啊……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可不知为什么，云倾倾又总觉得怪异。
苏落，落君，君，真的是巧合？
那时候，她明明还没见过他，还是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云倾倾从不信，可如今却变得动摇。
而醒来后，脑子中就只剩下那羞人的一幕，云倾倾用双手触碰脸颊，手冰冰的，显得脸颊有些发烫一般。
可是哪怕刚从梦中回归，她却已是清醒了。
那么多次或明显或无意的暴露，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北冰国与南州国，在这战乱朝代，就是阻隔他们的天堑，永难跨越。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也到底会到天亮，于是在天尚还是灰暗的时候，云倾倾就索性起身。左右都是睡不着，倒不如做点有用的。
她记得……苏落有手抄过一本修习内力的东西，她一月以来，显然也发觉大有用处，往后军营战场，都必定步步艰难，不为自己提前考虑点东西，自然是不行的。
翌日，天微亮，燕子同云倾倾收拾收拾，就打算继续行路了。
她们毕竟不是游山玩水的，能够少耽误点时间，就尽量不要多浪费时间。
只是燕子没见过这些，云倾倾也就走的稍微慢些，时不时同燕子讲解下。街道依旧热闹，远方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繁荣，也许是因为人们都还不知道。不过吸引云倾倾目光的，却是另外一个场景。
一名妇女拿着张上面规整画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张纸，然后递给卖米的小贩，小贩称了几斗米后又给了妇人一些铜板。
燕子在看一旁的花绳，云倾倾就开口问道：“这里用来交易的货币同临城有什么不同吗？”
“小哥是外地来的吧？但北冰国上下，交易方式都是固定的。”
“那刚刚那张纸……”
“这是我们代替银钱的东西，画有特殊图案，一些经常来的老顾客偶尔出来带着银子难免不方便，就提前把银钱换成那样的东西。”
云倾倾思索着，又问：“很多商家都是这样吗？”
“这种……毕竟只能小范围的使用，估计整个城也没几家吧。”若不是他们算是这城里规模大的粮行，也不会弄这些。
“那这种货币，有名字吗？”
“有，叫交子，大概也就是可以交易货物可以代替铜子儿的意思。”
“这样啊。”
云倾倾心中默默记下了，交子……
既然在中型城里都有，那么大型城内恐怕也是有的，她身处皇城，为什么却从来没听说过，云倾倾扭头又问：“我自皇城来，皇城却未听闻这种交子，是有什么原因吗？”
“皇城是天子脚下，约束……估计要严密些，而且这样弄其实也挺乱的，也就有些百姓觉得方便。”
扭头间，燕子已经从红绳上移开了目光，似乎在等她，云倾倾也就告辞。
“云大哥刚刚在交谈什么？”
“就是发现了点和皇城不同的地方，于是多嘴问了两句。”
军方用的兵器等等，都是成批购买的，如若是统一成类似于交子的东西，岂不是方便很多？
还有很多大家公子小姐，若是买什么贵重物品，交子显然也比携带沉重的银两要好得多。
不过难就难在，没有官方介入，那这交子，各行各业各家各户都是不一样的交子，时间久了，北冰国的经济迟早会一团乱。
只是偏生她如今告知不了任何人。或许……能采用点方式告诉将军府的人？云倾倾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