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将军府陷入热闹忙碌中,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不远处的皇宫,却不久前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那天早上,皇后宫中的宫女送了点心,这件事,皇上惊讶的同时也觉得不算什么。
“让老奴验一下吧。”皇上身边跟了很久的太监目光扫向那宫女,还是弓着腰道。
皇上皱眉,他便是和皇后闹僵了,却也明白,她不是那种人,只是想着老太监也终究是为了他好,不做声了。
那宫女就似乎刻意的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愣了一会儿才连忙低下头去,然后肉眼可见的抓紧了裙摆,眼神闪躲。
而结果,便是皇上看见一根染了黑的银针在眼前,瞬间便握紧了双拳,她竟然真的!只是他毕竟不是年轻的冲动儿郎,一边不相信,一边冷静下来,也觉得太过于蹊跷。
那个宫女自然被拿下。
见皇上没有发话的意思,公公就问:“这婢子,怎么处置?”
“审!”
……
空旷的地面上,放着木制的长凳,那个宫女衣裳繁乱的趴在上面。
“公公!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帝昊还没有到跟前,就听见宫女惹人垂怜的低泣声,以及向徳子求救的声音。
“一切都是皇上说的算。”
那宫女哭泣的声音更惨,眼泪滚滚的往下落,斜眼,看见皇上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连忙抱住徳子的大腿,然后哭哭啼啼着道:“这一切都不干奴婢的事啊,要害皇上的是娘娘,让奴婢送点心的也是娘娘,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徳子听到这里,目光立刻就冷了,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还会眼神慌乱?
徳子也显然是意识到了皇上的到来,当下也就往后退一步,生生扯开了两人的距离:“咱家劝你还是乖乖招了,免得自讨苦吃。”
“奴婢说的……说的都是实话!”一切都和料想中的一样,徳子显得不耐烦。
帝昊要更直接:“打!”
其实这个小宫女长得还是不错的,只是见多了美人,自然就麻木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妄图毒害他的人,只是,她是傻子吗?难道就不知道……这很容易丢了性命?
可是再想想,曾经很多时候,他都从来不会防备皇后的。
皇上似乎是有些累了,渐渐闭上了眼睛,眉头紧了紧,然后睁开眼,又是一副威慑天下的模样。
惨叫声不多时就传出来,在场的其他宫女或者是护卫,都似乎早已经见得多了,已经习惯。
皇上使了个眼色,徳子就立刻问道:“想好自己该说什么了吗?”
“奴婢……奴婢都说过了啊,是娘娘指使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宫女嗓子哭的嘶哑,身心的疲惫让她睁不开眼,而刺激神经的疼痛又让她无法终止。她垂着头,无力抬眼,而低着的头,却也正好遮掩了一切的表情。
徳子便冷了眼神,然后不再问,整个空地,只剩下木板一下又一下的声音,从清脆变得粘稠,宫女的惨叫声,从尖锐变得细弱。
“我……我说!”宫女似乎是用尽了自己的一切力气,终于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徳子看向皇上,高位上的男人并没有别的动作,徳子便也不语,板子依旧在落下,断续的人语也渐渐拼成了完整的话。
“是……是娘娘,贵妃娘娘。”
皇上看的似乎是有些乏了,这种事情他其实完全不必亲自看着,只是这硕大的皇宫,让他越来越不知道该呆在什么地方,才能算是个归宿。
于是只能让自己忙碌,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就不会想别的事情了。
这个答案,似乎不合理,又似乎不出意外。
只是……贵妃?她有什么理由害他呢?
只是这些年来,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真正是谁,他如何差的完,只要那个人,不是她就好了。
果然,即便是决定了要冷落,还是不可能真的放下。
皇上点了点头,徳子便冷着声音吩咐到:“杀了,丢到乱葬岗吧。”
那宫女立刻抬起头来,散落的头发披在脸颊两旁,脸色惨白的毫无人色:“我都招了!你们不能这样!”
“不识时务。”徳子冷哼一声。招与不招,最后自然都是一死。
这宫女也真是天真的可怜。更何况,你们?她以什么身份这么称呼?念在她也快要死了,徳子倒是不再去纠正点什么。
“你们不能杀我!”宫女本来已经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尖厉起来:“若是执意杀我,你们,你们都会后悔的。”
皇上招招手,显然已经看倦了这种戏码。
那宫女看着精壮的男子走来,想动,但是整个人都动不了,她一介女子,当然是受不住这么多板子的:“我潜伏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逼急了我,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说!”
宫女被人强行架了起来,眼见无人把她看在眼中,宫女眼神惊恐,毫不犹豫的立刻道:“你们这群蒙在鼓里的笨蛋!北冰国的大皇子根本就是个野种!”
听见宫女说出这样的话,皇上眼睛眯了起来,帝清陌是不是他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宫女……当真是死到临头了口不择言?
可这样的话,无疑是不利的。
“大胆!莫要胡言!”徳子动怒,周围的护卫也抽出剑来,对准宫女,只要一声令下,宫女就会被刺成刺猬。
宫女还在继续说:“有什么意外的,深宫中男人那么多女人都还嫌不够呢!女人说不准多久才能常常人事滋味,怎么就不会寂寞了?轻悠公主的小爹是谁,都还说不准呢!皇帝若是敢,就去滴血验亲啊,让北冰国全国上下都好好看看!”
“想不到吧?狗皇帝这么多年就两个种都还未必是自己的,哈哈哈……”宫女身子猛地前倾,笑声戛然而止,睁着眼睛,再也说不了话。模样看着,像是为了杀人灭口。
然后脑袋也垂了下来,被头发挡着的嘴角,却扬着诡异的笑。
然后微微一动,最后保持僵硬。
这话是什么意思?护卫们不动声色的相互对视。显然是听出来了宫女想表达的,皇后不检点只能说皇上连绵无光,可如果说,皇上唯一的两个子嗣,却都不是皇室血脉,那说明什么?
一个有可能无法传宗接代的皇帝?
但这宫女疯了一样的话语,又真的能信吗?
皇帝终归是苦恼了,这种传言,本身不必顾忌,可这宫女最后的话,显然是显得太过于笃定了,可他为什么没有其他子嗣?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宫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皇帝今晚打算去谁的寝宫,就会送去一碗羹汤,只有皇帝知道,皇后哪里的,才是真正有益于身子的羹汤。
而其他人,即便是小聪明看出了什么或是怀了孕,最后好命的都掉了孩子,不幸的都带着死胎死于非命。
这些都是他从前做的事情,很残忍,对于这些女人来说。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可这样的理由,他断然是说不得的,如今被宫女以这样的方式提出这样的质疑,皇帝揉了揉眼睛。人已经死了,他现在也无从挽回,能做的只是压下今天的事。可这样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刻意隐瞒。
皇上看着那些护卫,杀意闪过,但又忍耐着,这些人若是死了,只会更说不清。
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皇帝身边,等候吩咐。
“今天的事,不要做任何的动作。”
徳子眼神疑惑,其实出了这种事,即便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也是有很大可能被一起灭口的,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只是皇帝这么做……
皇上也没解释,徳子想想不说话了,一起活总好过一起死。
“今天这事,真是晦气!”徳子说着,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等到夜晚一切人都没有了,皇帝才闭上眼,脑海中是白天的一切。他自有她的思量,不举动的结果很明显,那就是宫中必然会私下流传,而也只有不管不顾,才能显得他有恃无恐。
毕竟,滴血验亲?轻悠自己出走了不说,清陌如今也是不在皇城的。
……
而那天苏落的别院中,却是另一番对话。
“主子,一切都做好了。”
“成功了?”
陌知道苏落问的不是事情办成了没有,而是有没有按着计划圆满完成,于是答:“有些偏差,但还是脱身了。”
他们本身安排的,是那宫女是家中小女,其父母死于十几年前南州北冰国的战争中,然后安排了另一套说辞,算是找了宫女潜伏的理由。
不过看样子,这样的结果,也是很满意的。
毕竟该有的效果都能够达到,而他们,不费一兵一卒。
“但是奇怪的是,皇帝没有任何动作。”
苏落盯着眼前空无一物,北冰国的皇帝,能稳坐这么多年,果然也不是白痴啊……反而,睿智的很。
只是……他这么做,是不是离云倾倾更远了?
因为,他们彼此选择的立场,不同。
也许站在彼此的角度来看,谁都没错,无形中却偏偏越错越多。
他记得,云倾倾同那小公主关系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