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终还是很快解决了,相比起来,也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麻烦,而思前想后,云倾倾看向诗韵,似乎猛然理解了些什么。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终究还是见得少。
他们怕的不是云倾倾几人,也不怕那些工人真的能够闹腾出什么大事来,那种人,不过是畏惧将军府的名号,仅此而已。比起和颜悦色的谈论,他们更需要你比他更加显得强横才能行。
云倾倾再明白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力感,面对这些,都是她无法改变的,很多深入人心的东西,这种在大势力面前低头的软骨头,在无奈的同时,又似乎是人之根本。
而原本应该是受害者的铁楸,却是根本无力插话,甚至一看衣着,在酒楼门口就被拦下,这就是残忍的现实,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云倾倾,外面的世界也许很精彩,但也不全是她想象的那样。
铁楸还要做工赚钱,一声不响的就已经离开了,云倾倾转过头对诗韵道:“诗韵你还继续逛吗?”
诗韵放眼街道,那些过分华贵的东西不适合她,而过于平凡的东西如今也不再能看上眼,诗韵又看了眼云倾倾,开口道:“不用了。”
她不久就要嫁人了,趁她如今还觉得这些很无聊的时候,就选择不要去接受,免得忽然发现了趣味,可自己已经永远的拴在夫家,她不喜欢这样的烦恼情绪。
“锦玉你带诗韵回府,我再等等。”云倾倾也就点头吩咐道。
锦玉虽然不想这么快就回到将军府,但也不敢违背,于是点头。
诗韵注意到的就是另外一点了,她问道:“你不一起吗?”从云倾倾的装扮上,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云倾倾也不是那种喜欢穿着打扮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的人。
“……不了。”云倾倾答道,来之前,云倾倾是想着陪着诗韵的,毕竟刚认得姐姐,没几天却又要出嫁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的时间真的都是需要倒着数的,只是经历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后,云倾倾就莫名没了那心思。
诗韵想了想就大概看出云倾倾的问题所在。而这其实也正常,任谁莫名其妙就遇到这种事情,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我先回去了。”正好将军府她还没有完全摸透呢。
锦玉也不好继续站在那儿,撇了撇嘴,也就跟着诗韵并排。
因为要带路,所以锦玉必然不能在诗韵身后,可是碍于身份,她更不能走在诗韵身前。即便是并排,也是幸得这位小姐大方不介意。
于是不过一会儿,刚刚的人气就都消散,只剩下了苏落还留在云倾倾的身旁没有离开。
“你不忙吗?”云倾倾很多次见苏落的时候,都见他安排陌做一些事情,其实她有时候想想也明了,苏落其实本身是也有事情的吧,虽然……她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苏落此刻的目光却是落在云倾倾的身上,今天云倾倾意外的没有一身海蓝,而两种都相较柔和的颜色相搭配,比起平日里的淡雅出尘,就更多了些温婉柔情。
直到云倾倾话音落下,苏落才回过神来,然后渐渐意识到云倾倾说了什么。
她这是知道了点什么,还是有意想和他疏远?也或许其实,这个眸光清澈的姑娘,已经不如刚认识的时候,把他看的那么重要了,可能接触到更多朋友的云倾倾,也不如最初那般的需要他了。
苏落或许应该说不忙,也或许他其实是应该忙的,最后都成了两个字:“没事。”忙与不忙,至少如今短暂的陪伴,这点时间他还是有的。
“要去粥棚吗?”两人随意的走着,然后苏落问道。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过粥棚了,而今天早晨也仅仅是绕了一圈而已。
他其实看得出来,如今云倾倾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对粥棚那般看重,也许也是看清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提起粥棚,云倾倾就心情更沉了一些,她刚刚之所以让锦玉带领着诗韵先回将军府,也是因为自身有点情绪的,她现在再去想娘亲当时的话,真的是明白了为什么会说她鲁莽,她当时,可不是根本就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吗?云倾倾抬头有些迟疑着,还是道:“其实我想,这施粥的事,大概也该停了。”
“立刻?”苏落道,却也明白,答案是否定的,她知道,云倾倾的为人。
不出意料,云倾倾的表情就显得纠结了,她放不下,毕竟为了这些,她也曾经无比兴奋:“还是等快除夕吧,快过年了,很多家庭也都用钱紧张。”
“听说将军府有场亲事,是你家吗?”苏落犹豫最终,还是变相着询问,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断的暗示自己,北冰国又不是只有一位将军,也许皇兄说得是别人呢?
只是这样的几率,能有多大?
云倾倾用语言否决了这记几率很小的概念:“是呢。”
一下子就打碎了苏落之前的所有幻想。
“那不知我能否去讨杯酒呢?”苏落问的心不在焉,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只是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这种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的失控的感觉。
“这……因为是出嫁,将军府是不设席的,你若是有兴趣,我也可以通知声。”大不了就是多写一份请柬,至于诗韵的夫家,完全可以让爹娘说一声,可她也是知道,爹爹对苏落有偏见。
苏落看着云倾倾面露难色,到口的话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反而变成了脱口而出的几个字:“不必了。”
云倾倾看了看苏落,始终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但直觉上,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又说不出名堂来。
苏军忽然就想同云倾倾多说点话,于是扫了眼云倾倾的衣服,问道:”今天穿着怎么一反常态?”
“我也是被硬拽着换上的。”说到这个,云倾倾眼底浮现出无奈的神色,然后一直抿成直线的唇边,却是浮现出些笑意。悠悠离开皇城后,几乎不会有人这般强硬的指手画脚对她说东道西,所以结识诗韵,云倾倾一度觉得很庆幸,只是遗憾认识的,还是未免晚了些。
“感觉怎么样?”云倾倾问道,虽然锦棉说好看,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锦棉有过别的答案。
“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能把一身白换下来?”
“……你难道不知道男子的衣物大多都是黑白吗?”
说的也是,黑色太显的深沉,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云倾倾于是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还是适合白色。”
“我也觉得。”他不喜欢白衣翩翩的公子如玉,只是虽然见过了太多险恶,却想让自己努力朝着阳光的那年看齐。总是想着别人的罪恶,觉得过分,却苦苦纠缠着本来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何尝不是呢。
“过年你会留在北冰国吗?”云倾倾又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其实即便苏落多留下来,也只是几天,可她还是想问。
“……不好说。”
“……若是要赶在除夕前回去,恐怕就无法过多耽搁了。”
“……嗯。”
这一声,苏落应的很轻,他似乎并没有说一定会走,可云倾倾只是好意而已。
“若是离开了北冰国,怕是以后就不会那么轻易见到这样壮观的雪了。”
“其实别的国家地处偏北一些,也是有的。”
“……也是啊。”
“只是北冰国的雪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
“那当然。”
“我要是走了,你会惦记着我吗?”
“嗯?”
听见云倾倾的声音,苏落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随意的应一声:“……嗯。”
再次张了张口,苏落本意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心烦意乱还是决定等自己想明白了再说。
“看样子,雪会下大,你要回去吗?”苏落看着持续飘着的雪花,话题就很快转到了这里。然后看着云倾倾乌黑墨发上白色的一小片一小片,不经意间伸手就拂了拂,意识到后动作一僵,很快收回自己的手。
而雪花却毕竟接触到苏落的手,很快就化了些,然后变成细小的水粒儿藏在云倾倾的头发中,一旦再有雪花落在同一个地方,便会渐渐消融。
“嗯。”云倾倾也有此意,快过年也就是快开春了,可这并不代表着北冰国的气候会有所回暖。而后,云倾倾顿了的声音又响起:“会的。”
“嗯,那就不送了。”苏落道,然后目送云倾倾离开视线。
空中稀稀疏疏的飘着雪花,本就已经看不见人的距离,透过雪雾,只觉得似乎更加相隔遥远了。
随后苏落想到了云倾倾最后的那句会的,会做什么?他的上一句,明明是劝告云倾倾下雪天凉。
也许是会……惦记他?
苏落不知道这是否是云倾倾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
他早就应该明白云倾倾迟早会嫁人,可自己不会娶她,那就一定会嫁给他人,所以他如今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总不能不让云倾倾继续自己的人生。
这些问题,没人会告诉他答案,没人懂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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