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间，我也曾如你们这般怀着一颗寻仙问道的心于宗门内修行。”老者眼中闪过回忆之色，“那时候，我以为我只是茫茫众修中，对仙道心怀虔诚的一员，此外并无相异之处！可后来在历次的宗门比试中，有很多与我修为无差，对术法的领悟也并驾齐驱甚至还犹胜于我的人。我原本遇上了也并无胜算，可每次总以半招之差或一招之差胜之。你知道为什么吗？”老者看向千暮。
如果修为相当，术法又相匹敌，那胜负之数则当向天时、地利、又或智谋等因素倾斜。可即便得天之眷，又哪能无败！千暮实在不明白！
“师尊，千暮不知道！”千暮如实答道。
“呵！当初我也不明白！”老者微微而笑，转过身踱出几步，又开口道。“后来，我去问你们师祖，他也不明所以。我师尊诲我不必多思，之后我继续修行，兼修药草于灵木长老，可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老者微微停顿，恍作思索，再次开口道：“许多年来，我一直冥思不得解。但渐渐地，我发现症结所在竟然是修士习以为常的灵力上！一直以来，修士修道，纳灵气入体，聚灵湖，建灵基以养灵力，可却从来没有人说过——灵力还有品质之分！”
“师傅，怎么会，怎么可能呢！灵力竟然还有品质之分？弟子怎么从没听师尊说过呢？”辰少南惊问道。
“据我所知，灵力是有品阶之分的！可是我们看到的世界并不一定是全貌，或许造物者为真实遮上了很多层面纱，只把真实的幻像让我们瞧看，可我们却以为眼中的幻像便是真实！对于这个问题，我虽然有很多猜测，可终究所知不多......”老者为少年释疑道。
“以我多年的研究，灵力的品质与个人所修功法、天赋、左道等相连。功法上乘，天赋出众的人，在修炼过程中，汇聚于体内的灵力会逐渐纯化。可有些人修炼之始，便能蓄养出极纯化的灵力，却不知何故。灵力品质虽有高低，可到底还是有个限度。！我以为我看到了灵力品质的极致，然而......”
老者讲到紧要处，一声停顿，这是要将他的小徒弟还有千暮急一急！而辰少南偏偏就范了！
“师尊，然而什么？”
老者满意地一笑，又接着道：“然而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既然丹药能去除杂质，晋升品阶。那能否炼出一味丹来作纯化灵力之用呢？自此，我便一心要炼出一种可以提升灵力品质的丹药。我潜心数百年，终于炼出了一粒‘造化丹’。那天......”
说道这儿，老者忽然就变得分外严肃了！
“那天晚上，暮色四合之后，我静立在山巅，小心地取出那枚‘造化丹’。那粒丹药就盛在药瓶里，晶莹剔透——那是我炼丹以来，品质最高的丹，可到底能否纯化灵力，我却毫无把握！”
“说来也可笑，那天晚上，在清朗的月光下，为师吞服自己炼的‘造化丹’时，竟然又像似回到了早年面对你们师祖受训时一般地惶恐不安！紧张中我吞下了那颗丹药，然后内视己身，看到药力散到丹田内，使灵液的颜色逐渐深沉，甚至在那乳白色的灵液中若有若无地隐隐要出现一缕浅金色的灵液！为师当时惊地有些楞住，这完全颠覆了我以前的猜想！我当时寻思，难道白色灵液所代表的灵力之上还有更高品质的灵力？若真如此，恐怕我便是那‘第一人’。可谁知，那时，一片沉云兀起，遮没了清朗的明月。我眼前一暗，只觉一道阴影如有生命般，像水一样弥漫、蠕动过来！当时，我体内的药散之力还未散尽。可阴影过后，那药力竟凭空消失了！此后，我再去炼‘造化丹’，丹成之后，丹药的内里总蕴有一丝腐败之气，根本不堪其用！”
“师尊，怎么会这样？”辰少南震惊道。
少年和千暮都听的入神，而老者所说的又实在耸人听闻，千暮也是一阵惊疑，想要弄个
明白。
“那晚，我一夜难眠，不断思索着缘由。天明之时，我终于有了一点猜想和解释……”老者的语声渐渐沉了下去，消失了，如高飞的纸鸢突然断了线。白通天凝重地望了天，像似有着什么深深的忌惮！可修为已臻元婴境，怎么也是霸绝一方的人物，还有什么能让白通天深深顾忌的呢！
“师尊，到底是什么猜想，你快说吧！”老者一停一顿地，活像说书的，吊人胃口一般，简直不欲让人痛快，少年都不耐了，千暮自然也是不很愉快的。可才拜完师，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呢！是以，千暮倒还明礼。
“尘世之外，洞天福地之中，修士修仙。宗门林立，各派山头不知凡几！修仙之潮由来已久，可灵力品质之说却流传不广，为何？一者或许在我们这一方世界，我们所谓地久远，其实发展并不足以窥探灵力之密。二者许是曾经有过，但又有变故横生，致使传承断绝，流传泯灭。三者，或许……我们的天有灵，而它不许更高品质的灵力——出现！”
“什么！师尊，真的吗？这天，我们的天地是有灵的活物！这怎么可能？”
辰少南惊地瞠目结舌，一脸难以置信。千暮也是恍听天书，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只是为师个人的猜想，但我更偏向于第三者。在我看来，普通灵力之上应该还有更高品阶的灵力，当年为师就差些碰触那个层次的灵力。可我至今犹未见过身负浅金灵力之修，却是我们头顶的天限制了它的出现。我原本以为很久乃至永远不会看到浅金色灵力的出现，不想……”
老者又是一顿，瞬即目光从千暮脸掠过，看向千暮腹下的丹田。
在千暮的丹田内，乳白色灵液中，几点浅金载沉载浮，灿如皓月般被群星拱立。
千暮一脸诧异地望着白通天。不错，千暮就是那老者所说的原本很久乃至永远都不该出现的人！
“不错，你正是异数……”
老者平静的话语如一方沉石投入了千暮的心湖，瞬间泛起了层层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