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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请喝茶

长安,那一片烟柳繁华之地,有了一夜的歌舞升平后,在黎明的曙色中还犹未苏醒,仿若沉睡的巨兽。而灞河上柳色青青,在苍茫的暝色中,一道人影行将来,将阜盛的长安留在身后。

灞河上,千暮回头一顾长安城,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叫作天心的女子。一段旅程无论漫长还是短暂,总有结束的时候。长安,一座或许永远也不会再来的城。而现在,千暮收回目光,再也不看一眼,苍茫暝色下,那一团庞大的黑影渐渐被遗落在身后,再也不见!

......

那是一处茶肆,一点木柱,不多茅草,便撑起了几座简易的草亭,立于道旁。那茶肆内,一人正在烧着沸水,腾腾的热气从锅里升起,烟迷雾绕。另有两个小二肩搭白巾,忙着掺水倒茶,招呼客人。

天气日暖,长途跋涉的,无论行者还是商队总不免人困马乏。停下来,于路饮一杯凉茶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而现在虽非炎炎夏日三伏天,可茶肆的主顾却也不差。

迎着长安的方向,于路走来一个黑衣女子,微风轻拂,青丝飘摇间,一缕红色丝带逸飞,步履生风。茶肆内诸人无意间瞥见,虽一眼而失神,然下瞬便惊醒过来。只觉无形中似乎有道寒流卷席而来,非处冷冬而寒。仿佛她之所在,便是岩池,也要化一片雪域。

“客官,想要喝点什么?”一小二见天心行来,热情地迎了上去。虽然,天心一脸冰寒,似是写满了生人勿进,然而有钱便是爷。只要天心拿得出钱,对店家来说,其余便无足轻重。

“君山银针。”天心音色飘渺,仿若传自天外。

“姑娘,是君山银针吗?”君山银针其价不菲了,而且存量也不多,倒由不得那小二不慎重些。

“是。”

“好。姑娘请稍等。”说完,小二转身。

而这时沿路又有几个黑衣打扮,头上一顶乌笠,怀中各执武器的男人走来。那几个黑衣人的面容全笼在玄色面纱里,外人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何表情,可他们的眼睛正透过黑纱打量着周围的人物。然而他们的目光看似随意,可他们眼底的余光却一直不曾从天心身上离开一分。天心犹自坐着,仿若未觉。

“客官,请坐。要喝点什么?”另一小二迎上来。

打头的一黑衣人徐徐看向那小二,久久伫立,却一言不发,一缕危险的气息悄然弥漫。就在黑衣人的目光转到小二身上时,那小二猛地一颤,一顾透骨入髓的寒意从内而生。

那黑衣人竟也给人一种极深的寒意!然而黑衣人的寒却又不同天心的寒,而是冰寒中透着阴鸷,给人一种仿佛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小二僵立着,一动不敢动,他的直觉告知他只要一动,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渐渐地,他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有龙井吗?倒上吧!”黑衣人声音低沉沙哑,竟像是破了喉咙。

“有有有,客官稍等。”直到黑衣人开口,那令人窒息的氛围才缓缓淡下去,小二顿时松一口气,下意识地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如蒙大赦,慌忙答道。

“姑娘,你要的茶。”

小二将一盏茶端至天心面前。天心呷一口,便闭上眼睛静品。而后又呷一口,再闭上眼睛。如是几次,未多时,一盏茶饮尽后,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天心也不问店家找余,便悠然而去。

眼见天心走了,那几个黑衣人竟也似急了,学样扔一块白银在桌,绰起刀剑便走。

.....

一连赶了许多路,千暮也是又渴又饿,累得眼冒金花。也只有走上这条穿行于竹丛、疏林间的驿路,时有凉风送来些清气,才好上一点。可即便如此,千暮也是快支撑不住了!估摸着是不是随便找个地儿,先歇上一歇。

“这可不怪我呀!我怎么也是一匹千里马吧,奈何粮草不足。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多么精壮的马,吃不饱,还不是就那样!”

眼见千暮好不容易为自己狼狈样找到了理由,就要心安理得地坐下休息。其实也无怪千暮,虽然他修行,间接地就在改变体质,可到底是只做了量地积累,却没有达到质的飞跃。长途跋涉,即使千暮也不能承其苦。

就在千暮正要坐下休息时,远处一点茅草亭的檐角一下越入千暮的眼帘。

“有人家......难道我千暮如此得天之眷吗!哈哈!”千暮一喜,急忙向前面的茅亭而去。

“原来是茶肆,正好喝杯茶解渴。”千暮再不作停留,转眼间便走入茶肆。

“客官请坐,要喝些什么?”

这喝茶也是有境界的。俗人喝茶,就如同喝水,只要能解渴,那里还用讲究许多。而雅士喝茶则不仅讲究喝什么茶,用什么杯盛茶,连煮茶的手法,用什么水煮茶都得讲究。茶圣陆羽便著述《茶经》一本以申茶道。可怜千暮也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俗人一枚,那里懂这些!

嗯,喝什么茶是个问题。可我那里知道那些茶呀。喝茶却连茶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还不被那小二笑死。虽然那小二一张笑脸,但千暮还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那小二。

“都有些什么茶呀。”千暮一副随意的姿态。笑话,做戏很难吗!

“客官,本店什么茶都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顾渚紫烟、信阳毛尖、竹叶青、普洱、铁观音、清溪玉芽......不知客官要喝什么茶?”

来了,来了,杀手锏来了!虽然小二满面春风,然而千暮却心头发虚。

喝什么茶呢?贵不贵呀?我口袋可没多少钱。

“那个,我能问句吗......什么茶最便宜呀?就给我来杯最便宜的茶吧!”千暮沉吟良久,终于弱弱地说了一句。

“什么!”小二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本以为,以为......也就是以为!谁知千暮......

“等着吧!”既然是个没钱的主顾,那就算不得主顾。小二也不再多言,冷着脸走开了。

“什么人,什么人呢......见钱眼开的狗!”千暮不忿,终于还是爆了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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