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厮转身离开关上门后,房内就只剩他们两人。
“你今日的迟到和种种所为,目的便只是想让我对你心生厌恶,进而令我自动放弃?”
司长从容地在主位上坐下,“若是如此,那你就得失望了。”
“是君卿愚钝,实在不明白老师在讲什么。”林君卿心下吃惊,还是选择了装傻充愣。
“是吗?”司长优雅地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水,“我并不在乎你如何,我只是来教导你的,在我教导你的这三日里。你除了需要掌握面对各类人的言行举止,各种宫廷礼仪,最重要的是,怎么在宫里活下去。”
林君卿有些疑惑,他还教这个?
随即想通,定是她那个丞相娘亲安排的,只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在后宫里立身便于接应相府的人而已。
学就学,反正以前又不是没学过,林君卿有些感慨。
当年她们三人由家族被送入全球最著名的礼仪学院——JuneDally-Watkins商业精修学院,在那个学院里经历的那三年地狱般的岁月直至现在她都不愿回想起,难不成这个司长大人还能比现代化教育更加变态?
不论作为一名杀手,还是一名商人,善于交际和隐藏自己的情绪都是至关重要的。稍有不慎,可能下一秒,自己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家族的培养和学校的教育要求严格到近乎偏执,从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林君卿可以在各种高级宴会或商业会谈上变换自如。
看着林君卿低头不语,司长抬了抬上眼皮:“怎么?不愿学么?”
“不不不,愿学愿学,”林君卿回过神来忙摆手,“只不过学生愚钝,怕老师心力交瘁罢了。”
开玩笑,以前虽然学过,但那可是古欧式风格的礼教。
中式古代的礼仪因为现实不常用,所以几乎毫无涉猎。这要是哪一天她要是给皇帝行礼的时候把礼仪给弄错了,就算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那现在开始上课。”司长泯了一口茶水,“就从你刚刚向林丞相行的那基本屈膝礼开始学起,开始吧。”
“是。”林君卿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停住,”司长连眼都未抬,“身体再向后倾,手的位置放在腰侧,头稍低,脚并拢。”
林君卿忙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
“就是这样,保持一个时辰,”司长泯了口茶水,“动作虽标准了,却十分僵硬生疏,小时候未曾有过夫子来教你礼仪吗?”
“呃……”林君卿一动不动,“最近生了场病,脑子瓦特了……”
“什么?”司长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
“没什么,没什么,”林君卿微不可察的侧侧脑袋,“就是有些失忆”
“啪!”一个爆栗砸在她头上。
“哎呦!”林君卿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让你动的,嗯?”司长挑挑眉毛。
“是,”林君卿只得乖乖站起,恢复刚才那个动作,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的墙壁,把墙壁当成司长想要用眼神杀死他。
从她成功地成为一名杀手以后从未有人打过她。
“表情,”司长淡然再次坐下,“再让我察觉你有一点点不乐意,今天就加练俩个时辰。”
林君卿正了正脸色。
“站好,”司长将手中的青绿茶杯倒满茶水,轻轻放在她的头上,“别让茶水洒出来,只要洒出一滴,就重新开始。”
擦?!
死变态!
林君卿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微笑道:“是。”
“不错,虽然有那么丝毫不足,但你的怒气还是不错的隐藏起来了,”司长微微点头,“在深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大喜大悲是绝不可出现的。”
林君卿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头顶的水洒出来一滴。
现在想想,当初被她们三个人叫做恶魔老师真是如同天使般温柔可爱。
这一站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林君卿脑门上已渗出点点薄汗,碎碎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得惨白。
我去,林君卿一脸的生无可恋。早知道吃过早饭再来了,她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不会不打算吃中饭吧?
闭目养神的司长感受到了一旁的低气压,心里不禁好笑。才这么会功夫就受不了了?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啊,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学好礼仪?
司长在想什么林君卿当然不会知道,她现在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这具身体真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以前这么点时间算什么?在雨林里一动都不动两天她都挺得过。可现在才过了这么点时辰就不行了,她可真得抓紧调理好身体了。
一阵晕眩袭来,林君卿的身子不禁晃了晃,马上迫使自己清醒过来的她忙稳住了自己。
不料,还是有一滴茶水从头顶的茶杯里洒出,“啪嗒——”落在红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她暗道了声倒霉。
司长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开,如古井般不见喜怒的眼底倒映出林君卿惨白如纸的脸和强忍着颤抖的身体,想开口叫林君卿重新开始,他终究下不去口。
相府,果真也......罢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走到林君卿面前取下了她头顶的茶杯:“起来吧。”
林君卿松了一口气,马上挺直了腰板想要捶捶发麻的腿,司长淡淡的眼神扫了过去,她只好顿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西吧,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放在桌上,司长眼神余光扫见林君卿对着他的背后做鬼脸的样子,好笑的同时不禁疑惑。
从刚刚她的所做所为来看,林君卿绝不是愚笨之人,可看这性子也不像是外界所沸沸扬扬传的冷淡高清的样子。
还是……他们从来都没发现?若是如此,那这林公子倒也不简单。
林君卿这时也暗暗察觉到了自己在情绪上调整的不到位。
在前世,林君卿不论是作为一名商人还是杀手,她深知流露出的情感会让对手捕捉到多少有用信息。
更有甚者,例如她,只要了解到了对方的一点点信息,就足以置对方于死地。
所以她只会在最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一面,可到了这,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身体身心太过稚嫩抑或是环境使然,有些情绪就会本能地流露出来。
不过不可否认,她回忆起阿离对于林君卿的描述。
以前的林君卿真的是一个冷静谨慎的人,不论是对自己性别的隐藏还是与他人的相处,都做到无可挑剔,也导致她现在都不明白她隐藏自己性别的真正目的。
从前的林君卿一点可追寻的痕迹都没留下。
为什么她要隐藏性别呢?还有没有其他人帮助她?她又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命丧于池塘呢?
正在苦苦思索的林君卿突然脑门一疼,“哎呦!”
司长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在别人面前别走神,不管是谁,不礼貌为其一,其二,不论谁,在这个时候偷袭你易如反掌。”
疼疼疼——林君卿抱着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从今晚开始训练自己,不然没等到入宫自己就先被这个变态玩死了。
“大人,需要传膳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门外的小厮敲了敲门。
司长缓缓开了门,低声对小厮吩咐了些什么。
林君卿好奇地凑上去想要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结果被司长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给吓回了屋内。
她撇撇嘴,还是趴在窗子口努力想要听清。
想要偷听的林君卿发现那小厮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不禁好奇,想要凑得更近,司长这时突然转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林君卿马上缩回脑袋,安分地站在桌子旁边没有坐下。
要让变态......呸,长辈先坐嘛,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吩咐完后,司长进了门,看见在一旁对他笑得十分谄媚的林君卿,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但还是先到一旁的丫鬟那净了手,慢慢在主位上坐下,“去净手再坐过来。”
林君卿连忙屁颠屁颠跑去胡乱擦了两下,抬眼一看见司长不悦地看她,她马上讪笑着放慢了动作,擦净了手,林君卿一个箭步到了桌子前,拉开椅子就要坐。
屁股还没碰到梨花木凳,司长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只玉笛打了上去。
哦法克!!
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林君卿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看着司长喜怒不显的表情,林君卿叹了口气,看来真得严肃对待啊,不然自己敲都得被他敲傻。
她只得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优雅走过来,明明只有几米的路程愣生生被走出了几百米的感觉,在林君卿终于坐在凳子上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人,午膳来了。”
林君卿内心内牛满面。
她吃顿饭容易吗她?
人家吃饭要钱她吃饭要命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