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梁子平,绝头陀二人连连丧命,黄跃三人不免心中悲戚,当即出门,在不远处树林中将二人下葬,立下灵位。
此时天色已明,几人看时,已在城外了,黄跃道:“王兄弟,我痴长几岁,就托大称个大哥了,我山海盟今日虽遭此变故,但毕竟名望基业都还在,如今复兴之时,正需王兄弟这样的人才,不知王兄弟可愿随哥哥回去济州成就一番事业?”
“就是啊!王兄弟,虽说你骗了我,这个,咱兄弟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这一夜过来,我也看得出来,王兄弟你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你不如就加入我们山海盟吧?咱弟兄同心,与梁总舵主,绝大师等报仇!”一旁李大信见黄跃如此说,也赶紧劝说着。
“多谢黄大哥信任!只是我急着寻找师妹,我怀疑她是跟随洞庭三鬼出走的,恐怕她一时冲动,早一点找到人才能放心。”王一道。
“王兄弟,那你知道洞庭三鬼的踪迹吗?”黄跃当即反问。
“这个...我却实在不知道。”王一道。
“既如此,兄弟,依我看,我们山海盟毕竟在江湖上还是有些人脉的,你短时间内也难以找到那洞庭三鬼;倒不如随我和舵主回济州,届时咱们通过山海盟替你寻人,岂不比你一人不知方向地四处寻找强得多了吗?”李大信见王一如此说,又道。
“这倒也是个法子,既如此,小弟就相烦山海盟众兄弟了。”王一稍加思索道。
“兄弟说的哪里话来,咱们既已兄弟相称,这算得什么?”李大信忙道。
“说的正是,王兄弟太过多礼了。既如此,李大信,王兄弟,咱们赶紧启程吧?此地毕竟是非之地;况且如今山海盟遭此变故,下面诸分舵兄弟尚不知晓,咱们倘若回去晚了,只怕众兄弟为小人蒙蔽啊。”黄跃道。
李大信王一二人闻言,点头称是,三人对着灵位略作拜别,急忙启程向济州方向去了。
却说那无命杀了梁子平后,闪身而出,运起全身功力,兀自行了多时,来在一座高山之旁。一步步朝前走上,山势崎岖,羊肠小道曲曲折折。无命行了多时,随着山路,兜兜转转,柳暗花明,走进一山谷之内。
只见山谷之中,当先可见一片小小湖泊,湖泊旁修了一道阶梯,直达旁边封顶。阶梯旁坐着一名渔夫,头戴斗笠,瞧不清面目;似乎是睡着了,鱼儿咬钩,鱼线连连被拽动,渔夫竟毫无动作。
无命走上前,看了看渔夫,也不多言,将功力凝聚在手上,一掌击出,只听周围略有破空之声。那一道掌劲气势凌厉,须臾而至,正打在渔夫身上。
只是这一道掌劲击在这人身上,竟似水入大海,并无一点波澜。又见那渔夫将手一扬,手上鱼竿带出一条金色鲤鱼来,那鲤鱼挣扎多时,忽地挣脱鱼钩,跳入水中,又游走了。
渔夫摇摇头,叹道:“这鱼儿何时也恁的奸猾了,吃了我的饵就跑了?唉!”
无命见渔夫如此视若不见,也不搭话,径自拾级而上,直奔峰顶而去了。
来在峰顶,只见远处白云浮动,霞光霭霭,近处微风轻拂,山雀来往,也是个大好去处。无命上来,并不见另有何人,当即坐在一旁大石之上,似是心事烦扰,当即摸出一支短萧来,拿在手中望了望,兀自愣了多时,又拿在嘴边轻轻而吹。箫声起初低沉压抑,渐渐地逐渐明亮起来。
一曲结束,忽听有人道:“你杀了他吗?终于还是动手了。箫声很好听。”只见这人一身淡雅青衣,端庄得体,却正是那位百妙仙子,叶倾君。
无命也不回头,幽幽而言:“我刚才看着这短萧,好像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灾荒,我和哥哥两个人逃难,乞讨为生。后来师傅收留了我们,带我们回九星宫。师傅说,九星宫是保定天下平安的,要我们好好学习星术武功。天下适逢大乱,我们要定明君,审时势,再造一个圣明天下来。我很高兴,我想自己将是一个保护天下的大英雄。可后来呢?什么九星宫?原来为了权势,为了利益,什么国泰民安,什么平定天下,不过都是些幌子罢了!”
“不要这么说,九星宫的事或许另有内情,毕竟当年那么突然。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这世上难道就没什么让你牵挂的事了吗?”叶倾君道。
“我的命都是大哥给我的,自从那一夜,大哥死了之后,我就已经死了。但既然老天刻意将我留在世上,那我就要好好珍惜,不是吗?不是要平定天下吗?不是要太平盛世吗?不是有星象引领吗?好!那我就搅乱这天下,断了这大势,毁了这星象!”无命冷冷道。
“不得不说,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在山海盟的日子让我有种回到了九星宫那一段时光的感觉;可毕竟只是些感觉,一个心死之人,有点点的感觉,又能如何呢?杀他的时候,我还是很痛快地动手了。”顿了顿,无命似有些痛苦地道。
“你何必如此...为何要跟着他,听从他的摆布呢?”叶倾君道。
“他那么可怕,是吗?我已是死人一个,他再如何,又与我有何相干呢?只是跟着他,我才能向九星宫报仇。哼!他又说了什么?”无命道。
“都在这里面了。”说罢叶倾君递过来一张字条。
无命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手上一动,纸条已然粉碎。当即转身要走。
“难道,这世上你就再无留恋了吗?”叶倾君痛呼而问。
无命身形微顿,不作回答,眼见已踏上石阶要下山了。
“倘若,有人愿意为你....”叶倾君话说一半,忽见无命转身站定,顿时一愣。
“无命,无命之人哪还有什么情感?莫要自误。”说完无命身法展开,几闪之间已不见踪影了。
峰顶上只剩下叶倾君一人愣在当场,山风微拂,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水珠打湿了一地的花花草草。
无命已走得远了,不曾听到,山中隐隐约约传出一阵阵长笛之音。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余音袅袅,回荡在山谷之中整日不绝...
再说王一三人急忙自冀州赶回济州,一路上马蹄不停,更是来不及投宿,这一日来在济州城外五十里处的长山镇,三人下马略作休息,坐在一茶棚之中。
茶棚中来来往往颇为杂乱,只听一旁桌上几人谈论,一个道:“都听说了吗?那山海盟前两天好像在冀州城出事了!”
另一人道:“不是说大梁皇帝朱老三派兵将山海盟总舵主及一众舵主都给灭了吗?可惜了,偌大一个山海盟,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要说这朱全忠倒也厉害,篡了唐室不说,如今又灭山海盟,唉!这天下啊,何时是个头啊!”又一人道。
“嗨!我听说的可是山海盟总舵主梁子平率众弟子归顺朱全忠,却被手下众分舵舵主反对,双方大战一夜,梁子平也死了,众分舵舵主也没几个活下来的了。”又一人也插进话来。
“你们说的都不准!我可是听说了,山海盟一个分舵主背叛,被朱全忠手下将山海盟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来众分舵主死命护送那总舵主梁子平及几个护法,这才逃脱了几人呢!”最先发问的那位忍不住又说道。
“几位兄弟,谈的很高兴嘛!啊?怎么不说了?后面的事呢?我还想听听我们山海盟怎么样了呢。”突然一个壮汉带着一群汉子走了过来,站在茶桌一旁,笑眯眯地道。
“不不不,这个,鄙人,还有些事情,就...就...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几人连声附和,须臾间几人已急忙跑开了。
“他奶奶的,也不知老老大那边出了什么事,老大也在那不见回来,兄弟们都人心惶惶的。严三山那小犊子又憋着坏屁,唉!”那壮汉也不瞧两旁众人,自顾坐在茶桌上叹了口气。
“杨老实,你小子就那么期盼着你老大我吗?嗯?”猛然一道声音传来,那壮汉不由大惊,手中的茶杯也“咣当”一声掉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