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扬起一路尘土的是四匹壮马带动的马车,马夫将鞭子挥个不停,全数落在争先恐后的马儿身上。马车里,佣兵团长罗兰一语不发却一直咬牙切齿,吓得随同的三个佣兵手下都不敢说话。
“绝对不放过那帮臭小鬼!新来的,还很厉害,一个人打翻了我们九个人,凭空出现这么个高手,骗谁呢!而且就抢了那么点东西,说不定是魏斯那个老狐狸想压低护卫佣金派人来捣乱的!”罗兰想着想着一拳砸向座位下的木板,突然砰的一声让对面坐着的三人差点跪了下来,看向罗兰,完全沉浸在自己思想世界中。
“辛辛苦苦建立个佣兵团,到头来还是任人摆布,三天两头发现些这样的鬼事!”罗兰咬牙的动静几乎要盖过马蹄和车轮声……
人迹罕至的山林,午后的闲暇时光,树上小憩的鸟儿时不时看向远处不知何故聚集在一起的人们。
飞隼盗贼团一行七人排开站在坡下平地,而高坡上,有地形优势的,约莫有十几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
“这样的条件你也能提出口!”缠着头巾的年轻男人哼出一口气,右手持刀遥指马尔科,“盗贼和盗贼之间的谈判听上去不荒唐吗?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来抢吧,真刀真枪。”头巾男身旁同伴都举起了武器。
“既然说是来谈事情,表面上当然要征求下你们意见,我们也没幼稚到以为会答应。”马尔科的刀也准备就绪,“罗维你们别靠太前,注意安全!戴夫、考克,约好了要完好无损地回去啊!”
“以前不吃不喝都能坚持活下来了,现在怎么舍得死呢。”
“戴夫说得对啊,我们才不会成为累赘!”
初夏,林木的枝叶越发葱郁,经过春天疯狂生长的草已没人小腿,略显干燥的风,带来股股热流,吹拂到草木上,吹在茂盛的树叶上,不经意,一片叶色微黄的病叶被风带走,随风落下。
“上!”头巾男大喊一声,借着地势差,对方十几人同时猛冲过来。
“拉古提斯!”马尔科大声呼喊。
“嗯!”
拉古提斯冲在了最前面,拔出剑,闪开迎面砍过来的刀,回身一剑深深划入对方后背,身旁一把刀已劈落下来,拉古提斯向后闪身,挥出一剑将来刀震落,迈步向前,膝盖顶起,左手抓住对方头发猛拽向膝盖!对方掩面惨叫倒地。
看到两个兄弟很快被打倒,对方集中人数对付拉古提斯,马尔科正疲于应付头巾男的攻击,而考克和戴夫被打得步步后退。
“要抓紧时间。”拉古提斯扑向前去,砍出一剑,被对方勉强接下,再放低中心,朝对方小腿砍过去,被对方后退躲开,后面劈来一刀,拉古提斯举剑挡住,更多的攻击随即赶到,拉古提斯双腿用尽全力,及时闪到一边,“怎么感觉跟上次不一样?”
马尔科受到两人围攻,渐渐难以应付,“拉古提斯在干什么,上次那么快打倒了厉害的佣兵,以那种剑术,怎么现在对面还有这么多人!”一面抵挡一面后退。
罗维三人在后面谨慎看着,“这么下去哥哥们打不过的,上吧,强尼,瓦加斯。”
“别怕哦,胆小的强尼。”
“谁谁谁…谁胆小了!”
三个人的及时加入帮住戴夫、考克化解了危机,然后同马尔科汇合到了一起。这边飞隼盗贼团的六个人同对方形成了人数上的均势,另一边,拉古斯提正被七个盗贼围攻。
“考克,你受伤了!”马尔科这才有时间发现考克手臂上正渗血的伤口。
“不碍事,死不了!拉古提斯怎么了,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啊。”
马尔科望了过去,拉古提斯在被围攻中毫不占便宜,“已经没有体力了?”
“休息够了啊!”头巾男开始气喘吁吁,“兄弟们一口气解决他们!”
“在拉古提斯来之前顶住啊!都别死啊!”马尔科发出怒吼,刃斗继续。
“力气、速度、脚步,全都比想象中差得多,这段时间休息太多了,缺乏锻炼吗?”拉古提斯的攻击淹没在对方一片刀剑当中,然后只能不停躲闪,抵挡,“对方的动作都能看得见,对方的动作全都是破绽,可是,身体完全跟不上意识!”
后退中一刀迎面砍来,拉古提斯站住,重心前倾,双手支剑挡住,抵剑角力,对方全力下压,拉古提斯手腕一转,向一旁闪身,将失去重心的对方让了过去,刚想补上一剑,对方已趴在地上,而前面两把刀已经落了下来。
“身体一点都不累,也没有用不上力的感觉,”拉古提斯发力将先砍下的刀拨向后落下的,攻来的两刀相碰,拉古提斯乘机闪到一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不消五分钟,战技和经验上的差距让马尔科等人无力支撑,纷纷负伤,被包围起来。身负刀伤的马尔科困难地握住刀,伤痛也好、恐惧也罢,身后的弟弟们都已无力战斗了。
远处的的拉古提斯不知道战况如何,大概指望不上了吧,只身对付那么多人,确实为难他了。自不量力?异想天开?无知?愚蠢?死?数不尽的词语同时涌出充盈在脑中,头顶流下的血混入眼睛,浸满眼眸,视界一片鲜红,从眼睛里滑落出来的血水分不出成色,心跳声大的让他捂住耳朵,这短短几天时间,从地狱到天堂又回到地狱,大概是一场梦吧!
马尔科双手发软,刀从手中落下插在了地上,跪倒在地。
到头来,自己还是还能保护好弟弟们,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混小子而已,马尔科抬头看见血色的天空,“我一点也不后悔!”
头巾男提着带血的刀走近马尔科,“死人当然不会后悔!”牙根咬紧,将刀高高举起。
“就算我死了,还有人能照顾好梅洛蒂他们,我相信,”马尔科注视着眼面的刀落下,“逃走吧,求你了,”马尔科闭上眼睛,用尽胸腔所有力气,发出仿佛生命中最后的呼喊声,“拉古提斯!”喊声让头巾男一愣,刀迟疑在马尔科头顶。
拉古提斯听到马尔科的喊声,望向喊声方向,马尔科跪在地上,还有,他头顶上,一把正滴血的刀!
“喝!”拉古提斯用剑身前一扫,近处的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深深中刀,扯下剑套,拉古提斯用左手向着头巾男方向奋力一掷,随着飞出的剑套拉古提斯也飞奔过去,头巾男听到同伴提醒赶紧回头,剑套正戳中面门!
头巾男惨叫一声捂住了脸,咒骂中好容易睁开眼睛,拉古提斯的剑已出现的眼前,一剑砍翻在地!
眼神瞪向下一人,对方吓得后退了一步,还没站稳拉古提斯的剑就已刺入胸膛,拔剑!向下一人奔去,纵身一跃,双手握剑全力劈斩,砍断对方支起的刀,手腕一转,剑身重重砸在对方头顶!右前方剑已劈来,拉古提斯向后跃起,举剑高过对手的剑,向下发力砍向来剑,对方的剑已不受控制,剑锋从身前划过,直嵌入出剑者的腿!身后暗箭飞来,拉古提斯转身避开,伸手抓住了箭!
“怪物吗?”冷箭偷袭也不管用,对方剩下的人将拉古提斯围了起来,却谁也不敢动手。
“力气没有任何减退,不过,头好痛,好累!”拉古提斯出剑速度让人根本无从反应,切菜般砍倒围上来的敌人,环视四周,除了自己已没人能站起来,松了一口气,瘫到地上。
“拉古提斯!”马尔科艰难站起身来,其他人也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马尔科将拉古提斯扶坐了起来,“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将拉古提斯交给弟弟,狼狈的马尔科随手抓起地上一把刀,走向躺在地上的头巾男,头巾男看见马尔科过来,忍着疼痛盘坐起身来,“他是个怪物吧?”
马尔科没有理会,将刀抵到头巾男两眼当中,“你输了!这地方归我们了!”
头巾男闭上眼睛,久久等不到马尔科的刀,“哦?不杀我吗?少在这里假仁慈了,你们抢我们地盘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分别!”头巾男表情扭曲的站了起来,胸前的剑伤又长又深。
马尔科看着头巾男吓人的剑伤,举起的刀放了下来,后退一步,不语。
拉古提斯步履艰辛地过来,走到马尔科身旁,马尔科搀住了他,“我没有杀你们的理由,”拉古提斯看着头巾男的眼睛,“但我只能和你们战斗,马尔科是善良的人…”
“哈哈哈……!”头巾男的长笑打断了拉古提斯说话,“胜者的说教,胜者的怜悯,以及!”头巾男拔出藏在腰间的小刀,抛开疼痛,纵身刺向拉古提斯!
当马尔科回过神来时,整个刀刃已经扎入拉古提斯腹中。看了一眼腹部上的刀柄,拉古提斯失重般倒地,马尔科满眼是头巾男恣意的笑脸,“胜者的仁慈!”
拉古提斯的身体从手中安静地滑落,马尔科一下子回想起这世界的残酷,这世界的艰辛,这世界的冷漠,这世界的不公正,以及眼前这该死的笑脸,放下的刀已高高举起,马尔科将全身力量聚在双手上,扭转身体,闭上双眼,砍下!
当马尔科再睁开眼的时候,头巾男的头颅已滚落地上,断掉的脖颈涌出的血喷淋着马尔科。持刀伫立,马尔科已看不清这个血红的世界,脑中轰鸣声爆响,“杀!杀!要保护同伴只有杀!”马尔科抹了下眼中的血水,摇晃着向一旁倒在地上的盗贼走去。
看到马尔科一连串丧失理智的行动,考克和戴夫不顾身上疼痛奔向马尔科,仍没来得及阻止马尔科将刀插入对方胸膛,刺穿心脏。
马尔科拔出刀,跌跌撞撞向下一人走去,被赶来的戴夫和考克抱住。
“放开我!放开!只有杀!都是因为我的愚蠢!”戴夫和考克把马尔科死死按在地上,挣扎中,马尔科伤口进一步开裂,疼痛让他停止了反抗,血泪从眼眶中漫涌出来。
第一次盗贼团间作战,飞隼盗贼团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