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老太爷果然在禇灵韵身边安排了眼线,此刻正在一板一眼的回复老太爷。
昨天晚上小姐发病,方丈大师余住持大师都一并去看了,只是奇怪的事是昨晚去了很多小和尚一并去,后来又都回来了。
小姐确实是病了,府上的秋大夫亲自看的,秋大夫不仅自己看了,而且去讨教了住持大师,方安心给小姐开药,小姐服药后安稳了许多。
管事特意在秋大夫的身上放重了口音,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秋大夫是老太爷的人呐!
老太爷眯着眼,道“哦,这么说来是真的病了,想不到那样的人也会生病,奇哉!奇哉!”,老太爷眯着眼仿佛睡去,深知老太爷脾气的管家当然知道老太爷现在心情不好,老太爷竟然这样说禇灵韵,也是绝了。
老太爷心想,这禇灵韵竟然也会生病么?这样热爱自己身体的日日锻炼十来年从不生病的人,就这样生病了吗?
不,肯定有什么蹊跷之处,禇灵韵那人不是一般的人,精着呢!
若是没有病,那么这山上的和尚大抵都是帮她的了!
禇灵韵何德何能,竟然得普陀寺大师相助,想来是不可能的了。
但就算老太爷心有怀疑,禇灵韵还是安然的度过了后来的几天,因为不相信禇灵韵又这样的际遇。
管家虽然监视了禇灵韵,但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的情形,毕竟悟尘大师住持大师是不一般的人,所以他告诉老太爷的情报也是不完整的。
因为一般的人是看不出大师们昨日布的阵,也就是那帮追杀两个受伤的人的那伙人,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两人进到了庙里,取胜的可能性不高,所以也没有追过来。
那两个受伤的人,定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跑到庙里来躲,方逃得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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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放现在再自己的庄子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的起来,拿起身边的剑,跑到院子里毫无章法的练起了武。
自从老嬷嬷被请到他的庄子上来,余放时不时的就会到嬷嬷身边刷个脸,为了知道定国侯府的消息余放也是拼尽力气了,只是老嬷嬷就是不说,余放无法。
这次他又来到庄子上,原先收拾了心情,决定好好对待嬷嬷,想要以情打动嬷嬷,让嬷嬷说出当年的事。
不说话,吃饭,睡觉,这就是嬷嬷这段时间的生活了,老嬷嬷并没有被感动。
正在余放要转身离去时,嬷嬷忽然说话了,用嬷嬷那历尽沧桑的口音道“你是徐家少主又如何?你不是又如何?”
余放坚定道“若我生不为我,那为何生?”
嬷嬷淡声道“脱鞋”,余放惊喜得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拿板凳过来坐,退下脚上的长靴,白袜。
然后嬷嬷看了一眼,忽的就泪湿了双眼。
余放在疯狂的练剑,脑海了浮现的是今日嬷嬷的一言一行“少主!您真的是少主!”
没有希望的希望,大家都不忍打破,就如嬷嬷这般,不愿意去看看是否还活着。
害怕看了希望却不在了,不看,依旧在那里不惊不扰,至少还是有一丝希望。
他不是余家少爷,他是徐家的少主。
徐家世代武将,不是少爷,都是少主。
“当年少主刚出世不久,徐家就落难了,男子流放南疆,少爷虽年幼,但还是不能幸免于难,老夫人少夫人小姐们都自缢而亡,老奴原也想随了少夫人去了,只是少夫人暗里吩咐老奴,让老奴去找余家三爷,老奴无能,自然进不去余府,也没能见到三老爷。
三老爷不日便回了蜀中,老奴亦是跟着在车队后面,最后终于见到了三老爷,三老爷说少主已经不在了,老奴不信,今日得见少主,可见三老爷忠义……”
余放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事实,所以疯狂的在练剑。
他不是三老爷的儿子,他不是。
他没有资格要求三夫人对他好,余府所有人那么对他已经是很仁慈了。
余放终于累倒在地上,这是事实,你必须承认。载自己还未得知真相的时候,自己是那么迫切,现在却只希望自己不是徐家人,就算只是余家不受宠的一个孩子,都比家破人亡的孩子好。
余放累倒后,老嬷嬷并身边常随长泰一并过来把他扶到床上,夜里又发起了热,情况很是糟糕,长泰是习武的人,连忙去了附近村落找了一个赤脚大夫,用了几贴药方稳定下来。
第二日,长泰已经把两人的行礼打理好了,要把余放带回余府去。余放不愿意回去。
长泰知道嬷嬷大概是嬷嬷告诉了余放什么事方让余放这么失态,但是余放这样在庄子里待着也不是办法,长泰只好打晕了余放。
长泰带着余放正欲赶车离开,老嬷嬷急忙赶上,欲与他们一道回余府去,长泰考虑也一下,觉得少爷始终要面对的,所以就带上嬷嬷一起回去了。
余放到余府后依旧没有醒来,大夫来诊断,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说是没病,是心魔梦魇,只得靠自己熬过了。
三老爷彻夜在身边陪伴,余放这些年的动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自己看着他长大,自然早已与自己亲生儿子无异了。希望他能少一些敏锐,没有觉得自己的异常,希望他长不大,还在自己的肩头大笑,可是这些都不能了。
自己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窗户,也曾阻止过余放,只是余放表现出的天生本领让三老爷震惊,明明还是个孩子,但是徐家将家的基因成功的在他身上表现出来了。
他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与军中的斥候营大同小异,这是自己从未教过他,他自己与生俱来的;他手下有一批为他命是从的人,他甘愿与他们同甘共苦,与军中的手足无异的兄弟。这是余家人没有的,纵使把他浸润在金钱堆里,他依旧不变初衷。
他身上流的是徐家的血啊!这就是命吧!原以为自己还能当他几年父亲的,但看到老嬷嬷后,三老爷都知道了。
余放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方醒过来,刚刚睁开沉重的眼皮,一丝光亮射入了双眼,很是不适应的赶紧闭上,后又缓缓睁开。
只见三老爷坐在床边,一灯如豆照耀着他有些皱纹的脸庞,特意留的胡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其实三老爷这些年老得太快了,他不停的忙于余府的事,蜀中余氏在江南的生意都是他一手打理得,时常不在家里,四处奔波。
余放虽然醒了,但是不忍叫醒三老爷,只是呆呆的望着三老爷,心想,这是我的父亲。
在余放昏迷的时候,他想清楚了这些事,其实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呢?三老爷夫妇对自己这么好,不仅收留自己,并且把自己当做接班人培养,不可谓不用心,纵然三夫人对自己冷淡,但是在培养余放这方面,真的没有一丝怠慢敷衍。
三老爷仿佛能感应到余放醒来了,忽的睁开眼,看到余放在看着自己,眼神温和而依恋,三老爷的心像是被棉花打了一拳,柔柔的。
余放努力的笑了笑,脸色苍白细声道“父亲,我要喝水”
三老爷听到“父亲”一词,身形一僵,但又连忙点头转身去倒水,用这倒水的空间把眼角的泪水擦去,转身回来,又是满脸笑脸对着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