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缓缓传来,禇灵韵与禇则景也是安静喝茶不说话听故事。
话说先帝带领三公四候并一众忠臣良将平定江山之后,天下太平国家富足,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
百姓经前朝乱政剥削迫害,又经多年战火颠沛流离,自是盼天下太平!
而我朝太祖皇帝便是那引领百姓过太平盛世的真龙天子······(此处歌功颂德省略万余字)
天下大定至今,只有一二心怀不轨之逆臣扰乱盛世安宁。
谁也?便是太祖皇帝帝亲封世袭罔逆的三公四候之杨国公与定国侯也!
当年定国侯镇守西边,不想却拥兵自重,初平六年,天下大旱,西北多罗国侵袭,发兵十万,直攻西北关。
定西候任人唯亲,不用当年陛下亲定的罗都督一干人等,最终西北大败,皇帝震怒。
停了定国候的职,派了大皇子前往督战,大皇子果然不负众望,死守玉门关,退敌军于关外百里之外,现天下方得安宁。
只是苦了大皇子殿下,至此伤重。
因定国侯辜负先帝圣恩百姓所盼,错失西北关,夺去我朝两地,朝野上诸言官上言削定国侯爵定罪以正臣纲,也有诸如杨国公之流言定国侯本朝宿将建国时战功累累,又多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应清理缘由再断案不迟。
皇帝不下不忍心,也不能忽略民意,正两为难之间刚好督抚信至,原是定国侯与多罗国早有来往。
多罗国已经许了定国侯异性王之位,只要定国侯佯败让下西北两地,这两地以后便是定国侯的封地。
一时间朝野之间风向具改,问罪定国侯的折子堆积如山。
皇帝陛下忍痛下旨,定国侯叛国罪理当诛九族,念在追随先帝有功,遂族中男子流放南疆,女眷悉数充官。
时逢大皇子殿下重伤不愈离世,皇帝陛下悲愤异常,吐了血晕倒在太和殿上。
众臣惶恐,跪坐静待,最终得知皇上安好才稍放心离去。
只是这定国侯风波并没有平息,皇帝命刑部追查到底。
整整查了一年,方把涉及定国侯一案的一干人马打落,其中还涉及到一朝元老,众位猜测何许人也?
乃开国功臣世袭罔逆的杨国公也!
皇帝陛下悲愤,判了所有涉案官员罪同定国侯。
所谓是一贪心覆灭了两府害了一皇子!
众位听客谨修身,莫学徐杨呀莫贪心!
说书先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摇头晃脑的说道,那位公子爷早已是泪流满面,听完痛哭“逆臣乱国也”,
赏了那说书先生一把银票,自悲伤离去了。
这公子爷便是先大皇子的后人孙平,因为今上怜悯他幼年丧父,特在他年幼时便封了齐王,封地在青州。
禇灵韵也愣住了!
她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外家覆灭的事,当时唐嬷嬷也只是说外家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并未多言。
怕是触犯了什么底线,原来是与叛国谋逆有关啊!
这,可真的是大罪呢!
禇则景小心翼翼的看着禇灵韵,生怕她有什么不好过之处,欲言又止,暗恨自己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吃茶。
禇灵韵道“哥哥放心吧,我姓禇”,言外之意便是与故事中的杨国公一族无关。
是啊,杨国公府已经不再了,她虽是杨国公后人的外家女,但已是外家不是杨国公家了!
更何况杨国公府于她又没有养育之恩,杨国公府的恩怨情仇也已经与她无关。
那公子爷离去之后,不久又从隔间里陆续走出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个个身体健壮,带着一股奇特的气息,禇灵韵知道,那是与军人一般的气息,这些人是一伙的。
禇灵韵临窗而坐,看到那几个人看似松散,其实是一种稳定的队形,那队过去后,街边陆续有人加入,禇灵韵看见的便达十人往同一个方向去。
禇灵韵不知道那位爷什么身份,皇子王孙一般不会随意出京的。
彭城倒有一位王孙,吴王。先吴王,乃太祖皇帝嫡长子,先帝在位时亲封的吴王。
太祖皇帝登大宝之后未早立太子,先吴王乃是今上的亲兄长,为元后所生,今上为贵妃所生,先吴王没有熬到太祖皇帝仙逝便已离世,留下一子乃今吴王。
今吴王愚钝,太祖皇帝立今上为太子,封皇长子之子为吴王,封地在江州。
吴王愚钝,不思进取,好玩乐,娶妻彭城赵氏女子,生一子孙湜,为吴王世子。
彭城赵氏,并非公侯之家、世家大族,乃是当地一个秀才之女,这秀才年逾三十方得此女,很是爱惜,亲自教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待长成后已是彭城人尽皆知的美人。
不巧某天在自家楼上晒衣服时,恰巧吴王经过,不小心把衣服落下去了,正好砸在吴王头上。
自此两人便对上眼了,真可谓只是因为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无法忘记你的脸,吴王自此茶不思饭不想,只想把赵氏娶回家,那赵氏也是就此丢了魂魄病了
吴王知道后上折子求赐婚,但皇家的婚姻哪能如此呢!
皇家的婚姻都是有政治考量的,你身为皇子王孙,承受了这荣耀的地位,便要负担其给予的责任。
今上驳回不允。
吴王不忍心心爱的人受难,便拖着饿着的身体,坐了几日快船,八百里加急向宫里驶去。
到了皇宫跪求了一天一夜,皇帝陛下方允许了。
这圣旨一到,那赵氏的病也好啦,两个人就幸福快乐的完婚了。
两个人的爱情故事被京城的红叶先生据实改编,在全国范围发布,深得老百姓的喜爱,把那些男女感动得一塌糊涂,在大魏的影响力堪称大魏梁祝。
不仅写成了话本,更是编成了戏剧,吴王与吴王妃甚是欢喜,两人不仅收藏了各个版本的书,家中培养的戏班子也是常常上演这部大魏的瑰宝。
更传闻两人向红叶先生收取了原著费,只是这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吴王世子听闻深得其母之貌,要知其母如何?只要听说吴王与吴王妃的故事便略知一二。
若不是吴王与吴王妃都是相貌好的人,怎会一眼就看上了呢?
吴王世子深居简出,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相貌,倒是听闻吴王并没有延请名师教导吴王世子,说是吴王妃的父亲赵老秀才是大才之人,看他把吴王妃教导得如此便可知一二,吴王便请了老丈人来教导吴王世子了。
坊间都在传,吴王妃自打加入吴王家后,
全家就嫁入吴王家了,但所幸吴王妃家中只余一个老爹了。坊间关于吴王世子,只有其貌若母之传言。
其他便是少有,但会是吴王世子吗?
禇灵韵正在出神,禇则景用扇子在她眼前晃晃她方回过神,不知道禇则景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的行动时时像个小孩一般,禇灵韵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五人人从茶间里出来时,茶楼又是顾客满盈了,仿佛刚刚没有人来过。
那说书先生仍然在盯着手里的一把银票看,不可置信般,他说了一辈子书都未必会有一张。
忽而掩面大哭,大概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禇则景在看得直摇头叹气!
禇灵韵几人直接回禇府去了,今日收获颇多,禇灵韵买了几本杂书又买了一套笔墨纸砚,路上还买了些许当地有名的小吃,吩咐下人给老太爷那里与三夫人那里送过去。
竹音一回来便累到不行了,直言明日可能要告假休息,把众人乐得哈哈笑。
石音把街上带来的好东西分给了大家,禇灵韵也换上家常衫,头发随意垂在身后,看起来舒适而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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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要不我们去驿馆歇息吧”,孙平身边的管家老爷兼幕僚道“爷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才不去那驿馆,又没啥玩的”,
“那要不我们去袁帝师家如何”
孙平不耐烦道“不去不去,说了哪里都不去,爷今晚就在这里定了”
指着四个大汉中的一个道“你去把这里的管事叫上来”,
那大汉应声是转身就去,稍会一个妖娆的中年女人扭着半僵硬的水蛇腰带着一众女子妖妖艳艳香喷喷的来了,
“各位爷,这可是我们怡红院里面最俊俏的姑娘了,爷们看看可还满意”,
那位公子爷斜躺着,那一排女子一个个的从他眼前走过。
他端详了一会儿,指到“你、你、你、你、你”被点到的人兴奋不已。
刚刚这位爷的出手他们可是知道的,那是真的舍得,“都不要”,被点到的与老鸨都亮瞎了眼,由兴奋转失望。
“剩下的,爷包了”,说罢没有点到名的大喜,老鸨缓过来,叮嘱了那几个人两句便带着落选的走了,
那几个被选上的,百般柔情的走向了了孙平,剩下的四个大汉并一个管家呆呆站着,孙平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快出去啊,难不成还想等着我亮瞎你们的狗眼”,
几个人晃晃的出去了,站在门外,仿佛门神般。
听着里面欢歌笑语,五人心中直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夜色平静,夜不平静。
此刻吴王府前院静园,一个漆黑的身影飞快的进去了,
在园内的书房内,
一个容貌俊逸的少年挺直端坐在椅子上,这少年年约十四五岁,
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挺立,双眸灿若星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白净的肤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添一抹晕色。
好一副俊逸清朗之貌,若山间之明月,海上之清风,让人莫名心生向往。
这人便是坊间传貌似其母的吴王世子孙湜。
此刻孙湜双手捧着翻过了好几遍的左转,正凝神看书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道“孙平已入怡红院投宿,倚红已成功接近他,属下需要做什么”,
少年放下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色彩,缓道“护好他的安全,我不希望他在父王的封地出事”,
那黑衣人应声是毫无疑问的施礼离开,仿佛刚刚没有来到般。
孙平自打出京后,到处玩乐,关于他的消息倒不是孙湜故意要听了。
只是苏地是他父王的封地,他父王与他活着不易,他自小便知,现在要知道多些,只是为了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