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缠缠绵绵……
“阿苦”我放下笔,淡淡地呼了声。不一会,阿苦推门进来,朝我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目光从案桌移至她身上,菱唇轻启,“准备鸾轿”
“是”阿苦恭敬点头,转了身,却又停住,迟疑着,咬着唇,像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娘娘,妙菱如今成了答应,不得不防!”
我知道,她依旧介怀,趁我落魄之势,便倒戈御风铃,成了如今的荣答应。
我笑笑,只有患难,才能见真情,此话一点不假。
可我自始至终从不认为妙菱是那样的人,现在不论怎样,从前,她从未伤害过我,不是么?
“娘娘……”
“还不快去?”轻声打断阿苦的话,我知道,她是好意,这丫头只是缺少耐心罢了!
走了好一会,轿子停下,阿苦掀起轿帘,上前扶我,油纸伞撑过我头顶,一阵风吹过,微微的有些冷。
“娘娘,没有皇上的命令谁都进不去!”阿苦小声地提醒我,远远望去,透过雨帘,两个身穿冰甲的士兵,手持亮刀,把守在荷鳯宫,一副拒人之千里的样子!
我抬步上前,咬着牙,阿苦挑着伞紧紧的跟着。
即便是进不去,亦要试试!
到了门口,我停住,欲要开口,却听他们道“请问可是玉尚宫的娘娘?”
我一怔,与阿苦对视一眼,点头,“本宫正是”却也是疑惑,他们怎知晓我会来?
闻言,他们皆朝我行礼,遂,退至一侧,面无表情,“娘娘请吧!”
我看着紧闭的宫门,我没有迟疑,抬步与阿苦一同进去。
到了屋檐下,阿苦收了伞,轻拍着我身上的雨水,其实,撑了伞,是淋不着的!
我推门进去,阿苦守在门外,轻轻的带上门,荷鳯宫我是第一次来,寝宫与我宫一样,很大,却冷了许多,没有暖炉,亦不曾生火,呼出的气,更是冷!
原来这才是冷宫……刚进屋便传来了声音
“你终于来了”
闻言,我吓了一跳,骤然转身,见鸢婕妤直直的站在我身后,嫣然笑着。
我定住脚,怔怔地瞧着,没由来地一笑,便自顾的坐在凳上,欲要倒杯水,提起壶,却发现是空的,热水,更是不会有!
放下壶,她款身过来,从我手中接过壶,柔声道“娘娘请稍等” 语毕,提着壶 从侧门出去。
我好奇,起身跟上,来到侧门,门没关,能清楚的看清后院的一切。
原来,她要自己烧热水!
她的宫女看到我,略微一怔,随即远远的朝我行礼。
我点头,一笑,却是心酸不已!
她这又是何苦?
失神间,鸢婕妤已提着壶来到我面前,不败的笑,绕过我身,直径走到桌前,将杯子倒满,轻放下壶,转身朝我道“娘娘喝些热水,暖和一下,奴婢这,不比玉尚宫!”
眸中闪着光,这与我认识的鸢婕妤不同,却又说不出不同于哪里。
我深吸口气,来到桌前坐下,她亦跟着坐下 ,将面前的热水放她面前,自己又倒了杯,捧在手里,果真暖和了不少。
鸢婕妤迟疑了片刻,终是捧起杯,泯了口,突然低声嗤笑。
我侧脸瞧着她,见我瞧她,渐渐地敛起笑,看着我开口“想问我为何会救你?”她微停,挑着眉“哦,不是,而是为何要顶替你没有的罪名”
我看进她眸底,清澈无比,却又多个份落寞……还有些孤寂!
我点头。是,我很疑惑,为何她要承认被污蔑的罪名?她没有理由害宁贵人,更没有理由帮我!
鸢婕妤一笑,“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我不语,她继续道“你可喜欢玄明王?”
“鸢婕妤!”我声音微冷,有些生气,不知她何意!
我只想知道她为何救我,还是她被谁所逼?
她掩嘴笑的开心,“那便是玄明王喜欢你”
我身子有些发抖,微眯着眼,瞧着她。她敛起笑,又泯了口热水,放下杯子,突然变的伤感起来,“我早已不是鸢婕妤,从玄明王死后,便再也不是了!”后面的话逐渐变的很轻,很轻……
轻的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错愕的看着她,难不成是疯了么?
若此话被她人听了去,传到南宫夏奚耳里,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是禁忌……
看着我,她颓然一笑,目光越过我,似要触及远方,幽幽道“十六岁进宫时我心底烙着南宫睿福的名字,还有素株,当我第一次见你时,知道你就是素株,那时,我便知道,输了,彻彻底底!无论我做什么,终抵不上你在他心里的一丝”
抬头间,她眸中噙着泪,声音有些哽咽,苦笑着,“他告诉我,此生他心里只有那个人”
鸢婕妤侧着脸,朝我看来,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我不恨你,亦没有资格恨,救你出来,只是希望你能为他报仇,还有灵珑公主,她生平待我不薄,却不想御风铃连她也不放过!”她握着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浑身颤抖!
我骤然起身,本能后退一步,吃惊地看着她,杯子里的水猛烈地晃动着。良久,才平静下来,如湖水般。
终于明白了……
她心尖之人是南宫睿福,这便是她身在后宫不争的原因!
我长长的舒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你可知担了罪名,会死的!”
这不是玩笑!
她缓缓起了身,拭去泪,朝我一笑“那又如何?我只知道这样做值得!”
值得?
我从来都不知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攥紧帕子,毅然转身,“我不会放过她,你也不用如此!”
不觉中脚下的步子加快,若真是御风铃所为,我定会倾尽一切去报仇,但,绝不会白白牺牲她人……更不会伤及无辜!
“娘娘……”
我猛的止住步子,拽着门的手微微一滞,怔在那里
“奴婢求您一件事”
垂下手,我吃惊地回望着,鸢婕妤朝我磕头,泪瞬间涌出,愈发地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