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风散去,天却愈发的冷了。
回到绮鸾殿时,晚一步,许生已走,阿苦与我说皇上赐药,已伺候公主喝下。我点头,他到底是没忘, 遣了她出去,给炉里多添了些火炭,好一会才暖和起来。
听见有人唤我,我忙进去,见公主醒了,上前将软锦垫她身后,这样会舒服些许。
她伸手,拉我坐下,抓住她得手坐于榻沿,将手收于锦被里,不再冰凉。
不觉,松了口气!
“天冷,公主可要当心,好不容易好了,万不可再受凉”她面色红润,喝了药到底是好多了。
南宫夏奚说没用,如果他见到公主如此,应该会高兴的吧!
她略笑,瞧着我道“倒是苦了你为我寻药”
我笑笑“公主好,奴婢才能好,这样说倒让奴婢觉得不是了”
她笑笑不语,看向窗外,良久,她问我“可曾见到玄明王?”
“是,奴婢见到了”我点头,指腹无意触到袖中之物,记得临走时他说,这是顾少城最后为我所做。
而我,却从未为他做过任何!
“是啊,该来了!”
回过神,揣测她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解,话里多了份期盼,但又夹杂着惆怅,为谁?
可为他?
猛然想起她诗中那位“将”那感觉愈发的清晰,却又模糊抓不到。至此一句,她阖上眼,似是乏了,我扶她躺下,轻放下纱帐,看她熟睡,这才抬步离去!
“父皇…王叔才是承帝之王,他冤枉啊!”
猛的,我停下步子,惊愕回头,王叔,可是王武王?
我心颤不已,小心上前,刻意放轻了步子
“公主”我坐在榻,小声唤她,将锦被为她紧了紧,原来是梦话,
“篡改,有人篡改!”我指腹轻颤,惊愕的看着难过的她,眼角,似有液体划落的痕迹
终归,是震惊的!硕大的寝室仅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没错,我没听错,是篡改!
篡改……
我起身出去,天已黑,留了守门的公公,遣退她人,阿苦欲要说什么,我瞪她一眼,吓的她低下头,噤了声,便转身离去。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可年关将至,不可再滋生它事!待公主后半夜不在呓语,安静睡去,我才叫了宫女接替,告诉她有事叫我,我已浑身不支!
进了屋将玉珠放好,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本以为是宫女,可见到来人,我吓了一跳,忙跪下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深夜,他来我这有何事?
回神间他已来到我面前,隐隐的闻到一股酒味,我抬头时他摇摇欲坠,眼看要摔倒,忙起身将他扶住,整个人都压我身上,我皱着眉,暗暗叫重!
欲要叫人却缄了口,夜深他在我这定是趁公公不注意,这时若让宫女进来,我该有多尴尬?
他“呵呵”地笑不停,我用手捂住他的嘴,扶着他上了榻,将火烛吹灭,瞬间,屋内黑了下来,却听他委屈道“好冷”
我有些生气,既然冷为何要来我这?况且还喝了酒
取来锦被盖他身上,他笑笑,拉着我不放,扭不过他,只好脱了鞋袜上榻,他靠我颈间,重重的呼气,刺鼻的酒味,弥漫开来,嚷着“你记得顾少城,记得福弟,为何偏偏忘记我?”
我一怔,何时记得过他?
他定是喝糊涂了,他是九五至尊的圣上,我哪有幸见他一面?即便是见,印象深刻,是不会忘记的!
他搂我的腰上的手猛的一紧,我吃痛,咬着牙,这哪里是醉了,明明故意的!
我有些生气,想推开他,却不想,他将我一推,错不及防碰上身后的柜子,我呲牙咧嘴,真痛,痛的流出泪来!
暗暗骂着:他南宫夏奚不论醒着还是醉着都是这般折磨人!
我起不来,他却翻身压下,眯着眼瞧我,嘴角勾起笑,如妖般…偏着头凑近,越来越近,直至他的唇碰触到我的唇
我惊愕,撑大了双眸,瞧着他,脸一热,呼吸变得急促不安。身子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索性闭上双眸。
“珍心……”
我蓦的挣开双眼,身子轻颤,看着眼前熟睡的男子,错愕不已
呵…原来!
不是我不记得他,而是,他记错了人。错把我当成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以才喝的酩酊大醉。
娘说的话不是完全对的,她说帝王薄情,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不是,不论他与那个“珍心”如何,可我看的出,那是他深藏在心底的痛
此生,若是能在心爱男子心中有一席之位,便也不虚此生了!
起了身,突兀笑出声来,心爱男子?此生,怕没那个可能了。可胸口,隐隐作痛,也许,在心底,有着那么一丝,或是浅浅的不甘!
为他盖紧锦被,小心下了塌,守在门内,透过门缝,瞧见下了雪。这夜,注定不平静!
翌日,当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榻上,轻抚上额头,微有些烫,原来是在做梦,摇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
侧脸,不经意间,看见柜上的药,我惊得攥紧了被褥,药膏,顾少城给我的药膏!
掀起衣裳,仔细查看,腰上被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药,果真,不是梦,昨日南宫夏奚确实来过!
伸手触及那药膏,心下一惊,指腹微颤……
此后,南宫夏奚再也没来过,公主的病好了,却听闻,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