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看着胖子,心灰意冷,这些年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他太累了,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了。他很好奇,为何自己遇到漠北极乐门的人总是缚手缚脚用不上劲,可惜语言不通,他只好带着这个疑问离开这个世界。
刘常闭上眼睛,胖子本来还想折磨他一下,看他心如死灰的样子,这种身体上的伤害估计对他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享受。胖子看了刘常一眼,闪身进了轿子,他的人栽在刘常手里,总要讨个公道,况且还死了两个人,这些债全都记到刘常身上吧,反正是中原人杀的,找谁报仇都一样。
刘常感觉压力消失,睁开眼,看到两个人拔出弯刀走了过来。他苦笑一下,也不反抗,从容的闭上眼睛,从他奸污杨倩儿那一刻,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这一天来的也太晚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弯刀破空的声音,终于可以解脱了,他脸上露出了心愿已了的微笑。
只听叮叮两声,弯刀破空声消失。刘常睁开眼睛,胖子也掀开轿帘,刘承祖身形一晃,来到刘常身边。刘常淡淡的说“你就不能晚来一会,我马上就要解脱了,你来了。”刘承祖上下打量刘常一眼,抓起他的手,内力如同滔滔不绝的大海在他身上游走一通,他顿时觉得身体比以前还要好的多,站了起来。
那两个要杀刘常的人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心中不岔,拾起地上的弯刀,手一抖,如同两轮明月朝刘承祖打来,刘承祖手指轻弹,两个弯刀飞了回去,打中那两个用弯刀的人,那两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刘承祖,倒了下去。
胖子眼睛一亮,下了轿子。刘承祖离开刘常,与胖子面对面,周围如同刮起了旋风,胖子身后的人心里大惊,抬着轿子退了又退。刘常吃惊的看着刘承祖,现在的刘承祖比起十年前内力增加何止一倍,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胖子看了看刘承祖,哈哈大笑,倒飞进轿子,那些人抬着轿子狼狈不堪的逃走了。远处过来一队人马,和极乐门的人打了个照面,转眼功夫到了刘承祖身边,刘承祖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来的人有男有女正是庞如玉一行人。
刘常转身要走,刘承祖苦笑道“你还在恨我?”刘常揶揄道“你那么一个大教主,谁敢恨你。”刘承祖道“二十多年了,我心里有一个疑问,今日若是不问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刘常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问吧!我是不会自杀的,这点你可以放心。”刘承祖仰望天空,眼里晶光闪闪,自言自语的说“二十年前,你抢了我…我买给玉…你夫人的石簪,还记得吗?”刘常脸上一红,道“有这么回事。”刘承祖道“当时天色已晚,我找了一个晚上没找到,第二天天一亮去找的时候,看到你把那个石簪踩成数节。”
刘常心里一紧,奇道“我没有踩,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刘承祖道“我看见你大清早起来站在你家门口,脚一跺就回去了,石簪就在你站的地方毁了。”刘常闭上了眼睛,淡淡的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既然你提起,我就告诉你。有一天早上我起的早,看到玉真,那时候她还是你未婚妻,在水塘边上洗衣服,我以后每天早上都会很早起来,盼望能看到玉真,那天早上我看到玉真又没有出现,心里很是失望,忍不住跺了几下脚,就回去了,至于脚下有没有簪子,我倒是没有留意。”
刘承祖叹了一口气,笑道“那时候还是年轻啊,心里藏不住事,我就此误会了你,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看到醉醺醺的你,我终于找到了机会,用砖头打伤了你,我看你头破血流,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吓坏了,连夜离开了刘家沟。”刘常瞪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微笑道“原来是你,那段时间可把我吓坏了,总觉得有人要杀我,门都不敢出了。我就纳闷了,就算当时把你吓跑了,你过一段时间应该回来看看情况,为何十年都没有回来一次?偏偏在十年后我和玉真结了婚你才回来。”
刘承祖闭上了眼睛,道“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一切都晚了。”庞如玉唏嘘不已接口道“当时他进了我们庞家,因为听了一句不该听的话被我哥追杀,差一点死在渭水河里,他不回去完全是我们庞家的错。”刘常心里奇怪,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庞如玉道“我就是当年庞府的小姐,庞如玉。”
刘常看着刘承祖,眼神越来越冰冷“即便是全村被屠,即便是我父母和玉真被杀,我虽然努力让自己恨你刘承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我还很仰慕你,你不畏强暴,英雄侠义,有勇有谋,我不及你。这些年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早已回不了头了,我却一直很欣慰,刘家沟虽然毁了,但是还出了你这样一个英雄。没想到啊!没想到。哈哈…我仰慕的英雄,居然和杀自己父母灭了自己族人的仇人之女勾勾搭搭,我真是瞎了眼。刘承祖,你果然好的很。”说完一拳打中刘承祖的面门,刘承祖不躲不闪,脸上中拳,鼻子和嘴角的血流了出来,真正的脸青鼻肿。刘承祖吐了一口吐沫,血和两颗牙齿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刘常高叫“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不躲避?你觉得这样做很伟大吗?”刘承祖说话漏风,含混不清“庞家是庞家,庞如玉是庞如玉,不能混为一谈。况且当年我确实做错了事,任何的报应我都觉得理所应当,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我认了。”
刘常看了看刘承祖,心如刀绞,大半辈子的恩恩怨怨,自己为之倾注了所有精力,结果却落了一个这样的结局。刘常想起了惨死的周玉真,想起了烧成黑炭的父母,想起了全村被屠的惨象,想起自己走火入魔害死的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怨恨的双眼,想起了对自己那么好却被自己害死的杨倩儿,这一切的一切居然源于一个小小的误会,谁的错,这到底是谁的错?他脑子乱成一团,疼的难受,他拼命的抓自己的头,想把脑子抓出来,他整个脸上血肉模糊,甚是可怖。
刘承祖叫道“嫣儿姑娘,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救人。”陈嫣儿苦笑道“他这是心病,失心疯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刘承祖叹了一口气,点中刘常的穴道,刘常倒了下去。
陈嫣儿心有余悸,道“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些渊源,真是造化弄人啊!我以为自己都够惨了,跟你们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庞如玉苦恼的说道“我以为我说了我的身世,他会过来把我杀了,我也算解脱了,没想到会害了他,嫣儿妹妹,希望你能早点把刘常治好,要杀要剐随他的便,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刘承祖呆了片刻,苦笑道“我是想今天有庞姑娘在这,能把我们中间的恩恩怨怨解决了,不能让他再活在仇恨中了,没想到他看到庞姑娘反应如此之大,也是我考虑不周,惭愧呀惭愧。不过他这个样子也挺好,起码不会再痛苦了,比清醒的时候也好很多。我们回去吧!”说完,抱着刘常上了马。
众人返回的半路上遇到古月儿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接应,古月儿看到刘承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刘承祖心里一惊,抱着刘常跳下马来,他想扶古月儿起来,古月儿挣扎着不起来,刘承祖笑道“真是一个孩子,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这里风沙这么大,天寒地冻的,起来吧!”
古月儿不好意思的说“女儿有罪,女儿罪该万死。女儿不该不相信父亲,不该整天胡思乱想,差点害死了父亲,女儿知错了。”刘承祖心里一暖,笑道“你呀你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起来吧!”古月儿道“父亲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女儿,女儿心里不安,父亲明知道我端的茶里有五色莲花,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这份恩情,这辈子女儿是还不清了。”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这刘承祖胆子也太大了吧。
刘承祖奇道“给我下毒,难道不是别人威胁你做的?”古月儿羞红了脸,低声道“女儿上了人家的当了,没想到一个破绽百出,极为简单的一个骗术,差点酿成了大祸。。”刘承祖疏了口气,笑道“这就好,你没事就好。”古月儿闻言,放声大哭。这些年的提心吊胆,这些年的孤苦无依,这些年自找的痛苦,在这一瞬间全部宣泄出来了。
刘承祖把刘常放在一边,看着古月儿失声痛哭,心里欣慰,这孩子终于会哭了,自从她进了乾元山,不哭不闹不合群,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对谁都满怀敌意,她的童年是在痛苦中度过的,现在终于想开了,好啊。
庞如玉和陈嫣儿下了马,把古月儿搀了起来,古月儿扭头看了看两个人,心中疑惑,古月儿走到刘承祖身边,挽着刘承祖的胳膊,笑道“以后谁为难我的父亲,谁就是我的敌人。若是不查清是谁暗中捣鬼,女儿以后都不会安心,女儿丢不起这个人。”刘承祖笑道“只要我闺女安全就好,别的都是小事。”古月儿抿嘴偷笑,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这才是她盼望已久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