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轮回演绎也不过那一霎那的烟花，而我却愿意为此付出永生的代价。
……
林轮回与傅演绎是当代世界上属于稀有品种的“青梅竹马”。因为如今的世界上，人们因为很多利益抛弃之前的朋友，或许是去更好的地方，或许是去追寻更多的利益。
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错，因为追逐未来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权利。
林轮回低了傅演绎一届，如今她已经参加高考完毕，所有人都等着她最后的成绩。
傅演绎学的是心理学，当年是以高考状元的形式考到斯坦福大学的，如今的林轮回也想着和他到同一所大学去——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饶记得在机场那时少年苦涩的微笑，以及她的酸涩，所有的笑容都是给对方一个安心的借口。自此以后，她就发誓一定不要再饱受这种煎熬。
她和傅演绎两人的父母思想都很开明，看得出这两个小家伙都对对方有意，没有向平常家庭一般阻拦倒是有意撮合。
当然，没有人讽刺林轮回想要去斯坦福大学的念想是无稽之谈。
林轮回在理科方面一直领先，曾多次创造当年全国理科成绩最高分。拿下过全国数学联赛冠军，希望杯金奖，在全世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一举打败M国。
如今她已经被斯坦福内招，毫无疑问林轮回的GPA是合格的，同时她的优秀表现也使得她可以不用去参加STA，高考不过是走走过程罢了。
当然，最后她也不负众望，成了当年的理科状元，总成绩仅差傅演绎五分。
收拾好行李，林轮回满怀期待地踏上了另一片土地的征程。
飞机上，林轮回欣赏着不断掠过的白云，最终，那白云演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只见那少年俊美非凡，寡薄的唇紧抿，身形欣长。
林轮回忍不住将手覆到玻璃上去，刚一接触到玻璃指尖是很凉的，最后，体温还是慢慢抚平了寒冷。她傻笑着描摹那个男人模样，眼神中蕴含万千神采。
——傅演绎，等着我，我来了。
果不其然，一下车林轮回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一眼认出他。
傅演绎今天一身休闲装，双手闲散地插在兜儿里，其实手里却早已紧张地满是汗珠。当他那如寒潭般地的眸子扫到那抹娇小的身影时，冰冷终是漫漫地化开。
“笨蛋，我在这里。”
林轮回一愣，随即嗔了一句：
“你才是笨蛋。”
林轮回从小到大因为脑子灵光不知道被表扬了多少次，她也习以为常了。如今听到这句话心头自然是有些不满。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
傅演绎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从善如流地摸了摸林轮回的头，微微弯下腰，眼里还有餍足的笑意还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悲凉：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只长不大的小笨蛋。”
林轮回转过头，刚想要探究傅演绎眼中的情绪之时就被他这句话撩地羞红了脸。
好吧，他智商比她高，她承认还不行。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露骨的话。说好的高冷禁欲男神呢？！
“晚上想吃什么？”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马上就无缝地转移了话题，而且这个话题真是林轮回热衷的。
要知道她急匆匆地赶来可是连午饭都没有吃好，再饿下去肚子就要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了。
“嗯……就去以前去过的那家吧。”
林轮回以前是来过的，也正巧觉得那家的味道不错。
“好。”
低沉暗哑的声音穿了出来，短短一个字，然其中的宠溺简直要把人溺死。
林轮回轻咳了两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
到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周围围绕着的是各形肤色的人种。傅演绎准备倒车，碰巧从后视镜中看着林轮回那副姿态，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然在看到傅演绎如同逛自家后花园般带领她在那家店吃饭，一切仿佛都演示了数百遍的模样之时林轮回愣住了。
“傅演绎，你是不是经常在这里吃饭啊？我看你挺熟悉的。”
傅演绎颔首。
“为什么呢？”
林轮回打破沙锅问到底。
傅演绎只是一笑，并不说话。
林轮回看着傅演绎这幅样子也知道他是不打算解释了，随即拿出手机刷微信朋友圈。
——因为，你曾今来过这里啊，这里有你的气息。让我无时无刻都忘不了。
此时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死角，不同于外面其乐融融的气息，充满的全是阴郁之气。
模糊间可以看见那人脸色恐怖的刀疤和手中黑色的枪支，在黑暗中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鹰，只差一个时机。
傅演绎凝视着林轮回的双眼，眼神中蕴含万千，还有许多是她看不透的。但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强装镇定地摆弄着手机。
傅演绎朝那阴暗的角落撇了一眼，那人手持枪支的手连忙抖了抖，然后他又收回视线，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人立刻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伪装地这么好，除非是先知，要不然怎么可能发现他。
“傅演绎，你知道庞加莱猜想吗？”
少女清冽如泉水的声音传了出了，傅演绎连忙收回心绪。
“哎呀，”林轮回拍了拍头，那娇憨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你可是大天才，我怎么可能问你这么傻的问题呢……”
话音还没落下，林轮回就发现了阴暗一角的不正常，随即低喝道：“傅演绎，小心！”
然傅演绎的动作就像是定格了一般，久久没有动弹。
那人也知自己暴露了，匆忙按下扳机。
“嘭！”
他用的是一只不消音的手枪，所以整个饭店在那一刻乱成一锅粥。
林轮回本想扑向傅演绎可惜时间根本不够，如今那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脑，鲜血顺着头部流了下来。
那妖冶的红成了林轮回一生的魔咒，自此以后所有明艳的颜色都比不上它。
她大脑一片混沌，却也很快镇定下来做出反应：
“在场的有没有医生，快帮帮我们！”
林轮回也是真的慌了，忘了这是外国之间用英文叫嚷着。
大家面面相觑，直到后来还是有一位华人医生站了出来……
急症室外面，林轮回一直不停地扫视着上面那刺目的红光。据说红光很难散射所以如今也射入她心底。
就在这时，一个医生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脚步匆忙带过一阵风。林轮回连忙上前拦住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翼问道：
“医生，他活过来了吗？”
那医生想要从她旁边走过，却不料此时的林轮回竟有如此大的力气。看到小姑娘眼里的光芒，他竟不忍开口。
“医生，你说啊。”
林轮回急了，连带着所以的冷静都一丝丝破裂。
“对不起……”
林轮回还没有听到后几个字，便蓦地插断了话：
“你骗人是不是！”
“你……你们一定在骗我，你们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
突然，林轮回冲到急症室门口，一脚踢开了门，看着傅演绎身边摆满了各种刀具，在夜光的照耀下发出冷光。
她直接扑到傅演绎身上，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傅演绎，我是傻逼行了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骗我，你可不可以醒来。”
那医生无奈地苦笑：
“小姑娘……”
然林轮回却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眼里只有傅演绎。
……
这天，是傅演绎的葬礼。
林轮回却不愿意出来，傅、林两家人知道她悲伤也不愿意强行叫她。
傅演绎被杀的事情查出来了。是他正着手调查的一个心理变态做的事。
当初那个心理变态甚是棘手，多少警方都拿他没办法，可是傅演绎却自告奋勇去了。
当初多少人劝阻他，现在就有多少人惋惜。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林轮回却突然绕到了一座高山上，这里有一座小悬崖，虽说比不上其它的，但却足以让人致命。
当初林轮回失足从这里掉了下去，却死里逃生地被傅演绎找回来了。
绕记他当时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死死拥她入骨的力道，仿佛再放松一点她就会消失。
林轮回放下了手中的玫瑰，一点也不嫌脏地就这样端坐下。
“傅演绎，曾经我欠你一条命，那你说，我是不是该就这样死呢呢。”
林轮回无神地扫过一旁的悬崖，又突然懊悔地叫道：
“不行啊，这可是你给我的生命，我要好好珍惜。”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眼泪却顺着下颚留到了地上。
“啪。”
溅起了些许尘土。
就在这时，林轮回突然发现她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岩石，方才的泪水洗刷了岩石上的尘土使其露出了一角，上面有些许模糊的字迹。
林轮回蓦的眸光大作，用手扶开上面的尘土——轮绎街，庞加莱店。
轮绎街是一条荒废的街道，当初她出事后傅演绎倒是经常到那个地方去，每每她想要跟去却总是被傅演绎呵斥。
最后这份童年的好奇心就随着时间磨灭了。
——可如今，林轮回仿佛联想到了什么，然后慌忙朝着轮绎街跑去。
傅演绎当初怪异的眼神以及明明可以躲避却偏偏硬抗子弹的动作从林轮回脑海中闪过……当初坠崖的失而复得与万念俱灰同时表现在傅演绎的脸上，当初她不懂，如今却有什么像似要破茧而出。
如今这条老街早已没有人烟。突然间，她的目光掠过一旁一个名叫“庞加莱”的店，顿了顿脚。
身为理科生，她当然知道庞加莱代表着什么。
上面的大招牌写着“任何一个单连通的，闭的三维流形一定同胚于一个三维的球面。”
下面几行小字——你想体验庞加莱猜想吗？
林轮回记得在量子力学当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宇宙中的物质是有限的，其排列组合数也是有限的，也许这才是宇宙的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宇宙，可以重新开始——无数遍。
仿佛是联想到了什么，她踏入了其中，莫名的无助感席卷了全身。
柜台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他眼睛以及经过了岁月的磨练，但其中的睿智是无法掩盖的。
林轮回朝着那老者礼貌地欠了欠身，向来只用于浪迹一片微积分天地的大脑如今已经有了些许推断。
“请问您认识傅演绎吗？”
那老者本拨弄着算盘的手一滞，负手走到一个书柜前，古老而残破的书柜如今多了几分沧桑。
然他也就只有这一个动作，接下来就对林轮回的问题仿若未闻。
就在林轮回以为他们就要这样一直静默无言的时候，那老者出声了，不同于平常老者的虚弱倒是有几分遒劲。
“他啊……”老者爱抚地拍了拍一本书上的灰尘，“到另一个该去的地方去了。”
“您是说地狱？”
那老者嘴角弯起一丝讥讽，还没来得及再想什么，少女坚定有力的声音便传来出了。
“还是说另一个空间？”
那老者却抬起来头，眼里取而代之的是赞赏与惊叹。
“你知道些什么？”
那老者“啪”地一声合上书。
林轮回眼中的悲伤已经被另一种光芒所代替，她凝视着老者的双眼，却像是上帝洞察他所创造的一切：
“傅演绎他不是普通人，对吗？”
那老者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顿住了，目光一下变得深远而悠长。
还没等那老者想到用什么来搪塞林轮回，她就先一步开口：
“他为我接受的，我愿意偿还给他。”
“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意，就不该如此糟蹋自己，”那老者的视线却掠过一角女子的画像，那眸光中的神色与林轮回眼中的色彩恰好重合，“罢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话锋却蓦地一转，后面所有的话就像石头沉入大海一样了无踪迹。
……
后来的后来，林轮回一直“寄生”在自己身上，或许那又不是自己，只是她可以看着自己一次次地成长，再到最后傅演绎死的那一刻。
每一次都是一场心惊肉跳，而她又无能为力。
她所拥有的能力，不过是跨越这等待的时间，然后一次又一次看着历史上演。
那老者却依旧在那破旧的小店，闲了就翻翻书，当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角落女子画像上的时候，那份深沉就像跨越了整个世纪。
——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想救她就是打破了庞加莱系统，身为另一个空间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傅演绎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多了分紧张与忧郁，静默许久他终是抬起了头，目光悠悠如古井寒潭。
“如果我愿意接受为此的惩罚呢？只要你为我另创一个世界，你知道的——MWI。”
那老者蓦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可是……这是行得通的，但是那个世界的你将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而且那样……”
他的目光移到窗外，一下子就浸入到远方的天际。
“你就要被迫离开这个空间，遭受无边无际的惩罚，而你的那个她，也会迫于你死亡而悲伤。”
傅演绎一向是不抽烟的，此时不知为何却点燃了一只烟吞云吐雾，淡淡的烟圈扩散，使他整个人如同中雾中一般若即若离。
“那又如何呢？我深知自己无法面对她的死亡——这可能很自私，但我真的——希望她能保持灿烂的笑容，无论用多大的代价来换这期限，无论这时间还会延长多久——也许，也许我是……”
他的声音却蓦地减弱：
“我是疯了。”
那老者看到傅演绎这番模样也是感慨万千，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现在好了，这条街彻底荒废了，只剩他和画中的女子。
仔细端看，那女子的神态还有几分神似林轮回。
老者爱怜地抚了上去，冰凉的玻璃仿佛也无法阻挡他们视线的相汇。
“真像我们啊，欣，你说是吗？”
那女子依旧笑得灿烂，一如当初他陷入她深深的眸光。
那老者笑得欣然却不难发现其中的沧桑。手尖掠过右下角的几个字——庞加莱诅咒，轮回演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