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观书房
严双听到“服侍洗漱”一语不禁大为惊讶,想道:“我又不是手脚不能动,要她们服侍干什么?”又听她讲到“帮主不许”,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们不打算离开了?”
那矮个子瞪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我们稀罕守着你呀。”
话刚说完,几个人又将她的嘴捂住。
严双呵呵笑着,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谢谢各位姐姐了。”
高个少女道:“不用。你早点休息吧。”
严双点了点头,转过身走进了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几个人终于把这个矮个少女放开。她一张开嘴就埋怨道:“萧姐姐,你干嘛对那小子那么客气?还不让我说话。”
她口中所唤的萧姐姐就是这个高挑的少女,好像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对她的委屈视若无睹:“你这个傻丫头,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你看不出来他跟帮主关系不一般吗?”
旁边一个冷冷的少女道:“小田的脑袋从来都是这么笨,你说再多也不管用。”
矮个少女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冷艳少女笑道:“怎么了?想打我?你来呀。”
她俩怒视对方,就要动起手来。
姓萧的少女却严厉喝道:“行了,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我们今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乖乖地守在这里,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要说!”
她这一阵喝责果然有效,刚刚势同水火的两人瞬间安静下来,叫小田的这个矮个少女道:“不是吧,我们真的要在门外站一晚上呀?”
姓萧的女子笑道:“你也可以坐着,但是不能拒绝,因为这是帮主的意思。”
小田听了,顿时像片蔫掉的叶子,提不起精神来。
严双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得没有一丝灰尘,每个角落都放有灯烛。整个房间不大,却是异常的充实,因为他看到了一座座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竹卷,也有纸卷;有新的,也有旧的。
他忍不住走过去,转了一圈,发现旁边只有一张长桌子和一把毛绒椅,没有床。还是书最多。
“阎叔叔怎么让我到这里来?想叫我多读书吗?”
他靠近书架瞅了瞅,闻着这种书卷独有的气味,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今年十五岁的小伙子,并不饱读诗书,甚至连基本的字也认不全。
“妈妈只教会我很少的字,后来去世了,我一个人根本学不下去。”
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家里原本还有不少书,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还记得,在他把妈妈走的那一天,他毅然地将所有家里能看到的有关文字的东西都埋进了土里。因为他妈妈很爱读书,所以他希望妈妈有书的陪伴,不会孤单寂寞。
他沿着身边一座书架的中层扫了一眼,并翻了翻。这个高度正适合,至少翻起书来一点也不费力。不过可惜的是,他简单地翻了几页,基本上都看不懂。那一个个圆滑规矩的字符,却绕得他头昏脑胀。
这一层排列的都是裁剪整齐的崭新纸书,青色封面上写有书名。什么“丹心志”,“乞申传”,“名人旁”等等各色奇怪的名字。
他忍不住道:“那些写书的人为什么要起这些古怪难懂的名字呢?别人能看得懂吗?”
他抽出那本“名人旁”,翻开了第一页,是一段文字,他试着读了一遍,发现上面都是一些简单易认的字,大体意思是“后面是一些云洲名人最新的相关介绍”。
读完他突然来了兴趣,道:“原来是写人的,不知道会讲哪些人物。”
妈妈也经常跟他说及一些著名的大人物,比如岳林,戚敬光等威名赫赫的武将,又比如李霍,杜九郎等才华横溢的诗人。严双很喜欢听妈妈讲他们的故事,趣味横生,激荡人心。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接着朝后翻。
“第二页竟然是一幅图,这个大叔没见过嘛。”
他边看边说,忽地又自嘲道:“你干嘛要见过他?你能认识几个名人?”
他又翻过一页,发现一篇长文,分着一二三四各项。他懒得看这些字,只注意到那个特别的名字,忽然道:“人名居然还有四个字的,真有意思。这个人叫诸什么什么林?哎呀,中间两个字怎么念啊?”
他盯着这人名字中间两个特别麻烦的字,一个像喝茶的“喝”字,另一个则是用各种笔画交缠在一起写成的。每一笔他都认识,但是组在一起就认不出来了。
“算了,不管他了。”
他气道,右手呼呼啦啦直接跳着翻了好几页,才静下来再看。可是这一看就傻了,当前这一页仍然是一幅人物画像。
风采奕奕,翩翩公子,可是他的样貌却像极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那个大叔!”
他吃惊道,仿佛不相信似的又朝图画看了好几眼,这才平静下来,“他怎么会被画在上面,还是这么干干净净的模样?”
在他眼中那个曾受伤并在他家里歇过几天的脏兮兮的大叔,怎么会有画里这种风流公子的气质呢?
风流公子,是他妈妈曾经对他爸爸的评价。
风流的意思,是潇洒不羁。但是严双没见过他的爸爸,对这种话也分不清真假。
他看着后面紧随的介绍,名字和那位大叔果然一致。那个白衣讨厌鬼叫他什么风的,这上面写的名字就是“绍风”。
目光顺着文字而下,他还发现一段叙述:“一枝欲折,把酒运剑,名人榜之四。”他反复念了几遍,脸上都是疑惑之色。
“一枝欲折,一枝欲折……这是什么意思?”
他摇着头,手指敲着书页,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书本摊开在桌子上。
桌面干净,闻着有淡淡的香味。笔墨纸砚放在十分合适的位置,用之即可拿。一只小香炉冒出轻轻烟气,香味就是从炉子里散出来的。他嗅着香味,脑袋却昏昏沉沉的,似乎这香味有催人入睡的效果。
他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手臂却碰到椅子后面的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把他吓醒了。
声音不大,至少外面的女孩们没有什么反应。他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到椅子后方看看掉了什么。
只见一只长长的盒子被跌散开,露出了盒里的东西——纸卷轴,用一条红丝带捆着。他把盒子盖好,尽管地面异常干净,他还是拍了拍盒盖上的灰尘。盒盖上刻着一些动物的图案,他左看右看,发现和之前宫殿顶部的壁画一模一样。
“卷轴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他抚摸着盒子,心里十分好奇,“要不,把它打开看看吧?”
说着就掀开盖子来,然而掀到一半,他又自语道:“可是这是阎叔叔的东西,我怎么能乱翻?”
于是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盒子盖严实,朝后面的上层书架放去。
“公子——”
门外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和随之的敲门声。
严双吓得两只手一抖,刚递上书架的盒子又抖落下来,这回不仅盒子被弹开,就连卷轴也滚了出来。他着急地蹲在地上把卷轴捡起,外面的女子又拍着门叫道:“公子,快开门……”
严双喊道:”姐姐们有什么事?”
女子道:“你先开门,我们有要紧事要说。”
严双嘀咕道:“什么要紧事?”
顺手将卷轴摆在桌子上,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刚一开门,外面的少女们突然都涌了进来。
严双道:“你们这是……”
那个叫小田的女子不理他,看了一眼房内的景象,指着姓萧的少女哈哈笑道:“萧姐姐呀,你这回可麻烦喽。”
姓萧的少女手捂住脑袋,道:“都怪你们这群小丫头,不早点跟我说。这下该怎么办?”
小田撇着嘴道:“直接把他赶出去不就行了?”
严双看着她手指着自己,诧异道:“你们在说什么?”
姓萧的少女道:“这个……很抱歉,我们之前弄错了地方,帮主他让我们带你到休息的房间,可是我太粗心,居然把你引到书房来了,所以……”
“所以你现在必须从这里出去!”
小田毫不客气地说道,姓萧的少女瞪了他一眼,尴尬地又看向严双。
严双愣了一下,道:“你们的意思是,我来错了房间,而现在要离开,到阎叔叔安排的地方去?”
姓萧的少女道:“是这样的。”
严双道:“这个……你们为什么会弄错?”
小田道:“你问那么多干嘛?”
姓萧的少女却捂住小田的嘴,笑道:“是……是因为我不太分得清方向,走着走着走错了……”
严双见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再问,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们得在等我一会儿。”
小田道:“为什么?”
严双挠挠头道:“因为我刚才忍不住动了里面的一些书,所以得把它们放回原来的位置。”
此话一出,宛若晴天霹雳,响在这群女子的心间。
小田颤声道:“你动了这里的东西?”
严双道:“是的。”
他走向房里唯一的桌子,拿起那本“名人旁”和那个精致的盒子,朝着书架而去。
那位冷艳的少女突然拦下了他,道:“这本书——”
姓萧的少女道:“怎么了?”
严双见她紧盯着书页,恍然道:“哦,之前翻得急,不小心把某些页子弄皱了。我这就把它们抚平。”
一群女孩看着严双不停地用手抚着那些褶皱的书页,脸色都很难看。
姓萧的少女捂着脑袋道:“这下真完了。”
花海斑斓,云牵梦绕。
一个蓬发破衣的男人,踩着一双草鞋,疾速穿梭在一片浓雾之中。腰上悬挂的剑哧哧作响,他的草鞋也啪哒啪哒地响。
一路上,他已经灭了好几只猛兽,可是前面时不时还会冒出好几只来。虎狼狮鹫数不胜数。
他挥去头发上的水珠,两指并拢,对着漫天水雾散发狂戾的剑气。
“扑哧——”
空中传来一阵切碎身体的声音,飞溅起一缕惊艳的血花,接着便是应声落地的尸块。
“又是一只猛兽。”
他平静道,“这里到处都是狂躁的飞禽走兽,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无人回答他。
他心里想道:“盘桓在此处已经有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儿雾气这么大,得想个办法找一条看得清的路。”
他停下了脚步,左右顾盼,忽地扎定身躯,双掌前伸,无数雾气竟规律地朝着他的手掌聚拢而去。这一招凭借深厚的内功,将弥漫的雾气吸至掌心,而达到驱雾的目的,确是不俗。不过,雾气之深远超他的想象,越是驱散它,它流动得越频繁。光是汗流浃背,却达不到意想的结果。
他开始坐下休息,毕竟尚未痊愈,每次发功完总要稍作歇息方能继续前行。刚才发力消耗甚多,至少得休息半个多时辰。但是他又不敢歇太长的时间。对于严双而言,时间越长越危险。
“严双和济林师兄一个姓,而且面貌神似,应该是父子。但是他为什么会留在那处荒岛?济林师兄消失了近三十年,难道就在那座荒岛上?可是我明明没见到过他,严双只是一个人。”
关于严双的问题,他是在最近追击的路上猛然想起的,正好验证了几天前的感觉——那种对严双的熟悉之感。
严济林是他的师兄,天才般的人物,是数十年前碧海云洲上的第一风流公子,当年的云洲榜第一高手,一直是他的偶像。
可惜的是,他在二十年前就突然消失于众人眼前,以后杳无音讯。
也许,接下来会有找到他的机会。
他看着茫茫雾霭,陡然笑道:“济林师兄有一门绝技,正好可以吸纳这里的雾气,我居然给忘了。”
说罢,他猛然跳起,缓缓抽出挂在腰际的剑,深吐气息。接着便单臂舒展,使剑向天际一划。剑痕过处,在半空中留下深深的一道细长的裂口,就像凭空撕裂了空气。继而裂口迅速爆开,卷起一大阵风浪,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它所能囊及的一切。
在这强有力的气流作用下,雾气渐渐变淡,似乎一切都变清晰了。
“这招还真有效果!”
他惊喜道,“就让我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一边朝前走去,一边留意周围的变化。
雾气渐散,一阵飞沙吹散在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一片灰黄色的世界,仅有风沙的世界。连一株绿草都没有。草鞋踩在上面,留下一个又大又深的脚印。他郁闷地抓着脏乱的头发,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荒漠吗?”
他把剑插回剑鞘里朝远处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天地的交际线上仿佛被黄沙掩埋。这些风沙刮在脸上,竟然是温热的。他又抓了一把在手上,的确是真的沙土。
他没看到,远处三里外尚有几个人影,或坐或倒在沙土上。
小胡子频繁地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突然道:“你们看!雾没了!”
瘦子本来闭着眼睛休息,一听他的惊呼,睁开了眼睛,急忙坐了起来。他们看着这片滚滚黄沙,既惊喜又特别失望。
他们已经在这片雾区游荡了数天,虽然躲过了谭绍风的追击,但是也遭受了许多苦难。数天里他们吃过草,路过荆棘,淌过河滩,也遇过猛兽。曾经有一条突然冒出的大蛇还咬断了光头的一只胳膊,好在大蛇没有毒,又急忙止住了血,才不至于丧命。
半天前他们来到这一片干燥的地方,要水没水,要清爽也不清爽。这会儿突然见到雾气飘散怎能不激动?
光头捂着断臂上缠着的布带,上面沾满了鲜血。他问道:“这是哪儿?”
四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瘦子道:“可能我们到了一个荒僻的地界,但应该还在多阙山境内。好在现在没了雾,我们应该可以摸索出一条走出多阙山的正确的路。我们不妨沿路做好标记,避免迷路。”
几人想来有理,便选了一个风沙相对小点的方向,踱着步伐去了。
他们都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又碰到了谭绍风。几乎迎面而对。
谭绍风笑道:“终于看见你们了,严双呢——”
话还没说完,小胡子等人拔腿就跑,四散开来。
谭绍风腿脚比他们快,很快便赶上了小胡子,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肩膀。
小胡子一个飞镖朝后丢去,谭绍风随即闪到一边。但见他继而一掌拍去,呼呼生风。
小胡子想也不想,便带过身旁的光头拽到自己身后。光头因为断臂的伤,跑得过慢,被小胡子一拽,正挡在掌风中央。他“啊”的一声便被打飞出去,嘴里喷出的血染红了身下的沙土。
瘦子大叫道:“二哥!”顿时折返过来,抽出怀里的铁扇,便和谭绍风交战起来。
黑脸男人见势也拿着长矛回来助战。
谭绍风见他俩拼命来战,便拔出剑来,挥斥出数道剑气。
瘦子和黑脸男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前前后后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这会儿三十个回合不到,便被打倒在地。
谭绍风也不管他们,忽地又奔向逃跑的小胡子。他逃跑的功夫确实厉害,别人打得那样激烈,也丝毫不耽搁他逃命,两人拉开了几十丈的距离。
不过谭绍风轻功卓绝,自然很快就追上了他。
小胡子又射出数枚毒镖,谭绍风侧身一避,又使一记弹腿径直踢中小胡子的后背,小胡子“哎呀”一声,便面贴沙土跌了一跤。
等到他爬将起来,谭绍风斜剑已经抵在他的咽喉处,道:“你就别乱动了。”
小胡子感受着颈上的冰凉,道:“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
谭绍风把剑一歪,擦破了点小胡子颈上的皮,一丝鲜血从破口处流了下来:“是吗?”
小胡子急忙道:“别,别……你要干什么?”
倒在地上的另一边的三个人冷眼看着小胡子。刚刚小胡子利用光头挡谭绍风的掌,瘦子和黑脸男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也看出了对方的贪生怕死不顾情义。
瘦子一边给光头治伤,一边讥讽道:“丢脸。”
谭绍风笑道:“说得好,像他这种为求生罔顾兄弟的家伙,就要好好教训一下。”
说完他飞踢一脚,将小胡子踢倒在地。跟着又踢了好几脚,脚脚踹在小胡子的胸腹。
小胡子疼得满地打滚,嘴角的血粘连着层层尘土,就像多长了一圈胡子。
“好了,现在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得好好回答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谭绍风道。
小胡子忍着痛,朝瘦子三人看了一眼,道:“二哥三哥老五,你们还愣着干嘛?我们一起跟他拼了!”
瘦子冷笑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号令?而且他说要杀你,又没说要杀我们。我们犯不着。”
小胡子怒道:“你们太不讲情面了!”
黑脸男人突然道:“四哥你加害二哥,已经不讲情义在先,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谭绍风笑道:“对,他们没必要插手,反正我也不打算杀光你们所有人。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小胡子叹道:“罢了,你就问吧。”
谭绍风道:“好。第一个问题,严双在哪儿?”
小胡子道:“他逃走了。”
谭绍风道:“哦?怎么逃跑的?”
小胡子见他追问这件事,便将前日与严双的纠缠说了出来。
谭绍风暗赞严双机灵,又道:“那你们在一处荒地留下的打斗痕迹是怎么一回事?”
小胡子道:“我……怎么知道?”
谭绍风道:“那里还放着你们的马车,说明你们从马车上下来的,你会不知道?”
瘦子插嘴道:“哈,他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恶行!前些天他曾劝服我们一起趁着老大有伤,实施杀害。那些留下来的痕迹都是我们战斗的时候留下的。”
谭绍风凝眉道:“所以现在那大胡子已经被你们害死了?那里的血腥味就是来自他的血?”
瘦子笑道:“当然还有我们的血。”
谭绍风道:“你们的心真够狠毒的啊。”
瘦子笑了笑,不再吱声。
谭绍风又对小胡子道:“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抓严双,还带回你们的老巢?”
小胡子一惊,摇了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没有资格打听。”
谭绍风逼问道:“奉谁的令?”
“当然是奉我的令!”
小胡子尚未作答,空气中忽然回荡起一阵沉闷的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这突然的声音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小胡子惊喜地喊道:“帮主!”立马呈跪立姿势。其他的三个人也和小胡子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谭绍风惊讶于说话人的神秘莫测。这个人为何能够在附近隐藏至他完全无法察觉的地步?
他凝住眉头,朝四周看了看,明明没有任何人影。
“你又是谁?”
他面色严肃,问道。很明显,暗中的这个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容不得他轻视。
那声音猖狂道:“哼,我是这里的主人。”
刚说完,忽然,谭绍风的面前自下而上卷起一阵黄沙。谭绍风疾速出了一剑,削灭了一半的黄沙,却听得“哐当”一声,剑尖似乎敲在了铁器上。
谭绍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滑翔半空挺剑而刺,却还是被对方挡住。他便又使了几招,均是同样的结果,清脆的敲击声渐成旋律。
他大喝一声,左手横剑,右手两指猛弹剑身。长剑剧烈摇晃,剑气竟围作一圈,将卷起的黄沙紧紧围住,并迅速向里收缩。
谭绍风以为剑气的压迫能克制到对方,谁料剑圈才缩至一半居然破开,黄沙飞溅数丈,一阵狠厉的掌风席卷而来。他提剑相迎却被弹开,剑身微微颤抖。
沙尘骤散。
谭绍风看到一件宽大的红色长袍,一只堪比鬼魅般恐怖的面具和一双充满诡异色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