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信息传播哪里比得上后世发达的资讯!特别在说到清末至民国时事的发生、发展和进程,熟知近代史的王畅鹏说得头头是道,老太爷不断回应着“原来如此”、“哦,我明白了”等等的言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也发表着个人见解。一个多小时过去,老太爷面色稍露疲惫却也不愿退去歇息。
正厅当中相陪着的子侄和几个孙辈不由得感到惊奇,老太爷很多年来都没和谁谈得如此投机,王畅鹏观察到众人显露出替老人担忧的眼神,连忙收住话题,站起身请老头子先去休息,连翻表达自己算是老爷子的晚辈,暂时不会离开羊城,随时可以来陪老爷子聊天等的措词。
自感力不从心的老头子这才作罢,令王素娟和众子孙好好招待王畅鹏,在丫头的搀扶下,习惯性地拄着拐杖往内室休息。
待老太爷转进内室,王畅鹏方按照王素娟侄儿的辈分,重新与各位叔伯、堂兄弟等人见过礼,依旧很随意地与各位交谈着。不多时王素娟吩咐家宴开始,王亚梅那小丫头的辈分不足以上主桌,她的眼光不时从另一桌往主桌这边望着,从上午认识王畅鹏起,稍有傲慢的她内心掀起不少波澜,是王畅鹏不足一天来令她惊奇的表现还是他表里如一的风采在吸引着自己,王亚梅自己说不清楚。
王畅鹏晌午在马军武家里没吃什么东西,晚餐开席随意向各位长辈敬上几杯便大快朵颐,吃饱获得姑姑的同意,对王家人不多客套后便告辞,与已由王家安排用过饭的警卫们回旅馆,今日这离奇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回旅馆把护卫队和警卫班的军官士官召集到自己套房的客厅,王畅鹏把今天发生过程中、官兵们应对措施的对与错,向官士们进行了点评,大家基本领会后,再分别散开与各自手下的士兵们传达王畅鹏的指示指点并展开讨论,这些算不上老兵的官兵们大都受益匪浅。
应王素娟头天的叮嘱,王畅鹏第二天又来到王家,王老太爷拿出广东潮汕极品单丛招待王畅鹏喝茶,待说起准备出面帮他搞定陈明炯的事宜时,王畅鹏宛然谢绝。王畅鹏请老太爷无需操心,表明已与陈炯明兄弟间的纠葛,目前已没有周旋的意义。王老太爷并不太在意昨日的事件,还说起陈炯明系粤地军事家,参加过辛亥革命,为人很通达很爽直、名声很不错,畅鹏你怎么就如此认为啊!
历史学家说的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课本里的陈明炯是以一个乱臣贼子的面目出现的,作为反对孙逸仙的可耻下场来教育一代代天真的小孩。无论国民党史还是共产党史,都将陈明炯描绘成一个无良的军阀、一个孙逸仙和辛亥革命的背叛者、一个炮轰总统府的刽子手,他的所谓贡献,总是被一笔草草带过。尽管在政治上仍存有争议,但其在私生活及操守方面,陈明炯与人们通常理解的军阀作风完全不同。他不仅颇有文采,而且廉洁自持,不蓄私财,在生活方面也相当严谨,自己还以不二色感到自豪:“陈氏为人刚毅果敢沉默寡言,其私人道德,可为南北权要之模范”;章太炎誉陈“清操绝于时人,于广中弥不可得”;孙逸仙曾坦言陈明炯“不好女色,不要舒服,吃苦俭朴,我也不如”。
王畅鹏作为一个超现实的现代“过来人”,熟读过不少真实的历史史记,对很多人物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善于推敲历史真相的王畅鹏记忆中的陈明炯不会是什么坏人,否则孙逸仙根本进不了广州。事物的发展发生,涉及政治层面的人物和事物不可简单断论。
王畅鹏当然也不好告诉老爷子陈明炯很快便会反对孙大总统,弄得老孙的日子很不好过,这便是王畅鹏隐晦谈论羊城政治与军事的缘由。政治这种东西很难以什么好与坏来区分,尽管自己很想与陈明炯搞好关系,以讨得一时之偏安。但昨天的事件既然已经发生,如再让王家替自己出面、与其让陈明炯帮自己什么,他日或许就陷入陈与南方政府之间的漩涡当中去。随着昨日与马秘书长较为相知的交会,有老马的斡旋,还不如一心搞掂老孙,如此便避免了陈参与其中的尴尬。
以时下民国的国情与政局分析和历史格局,陈明炯暂时不会反对孙大总统,王畅鹏也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判断。根据历史记载,如果王畅鹏所知晓的历史事件顺应地的发生,那就等于王畅鹏知道孙逸仙和陈明炯的优点与缺点,知道他们各自的所需和状况,这便是达成王畅鹏所设立目标的基本,王畅鹏心里有了新的算计。
老头子本性不愿求人,见王畅鹏如此的肯定不再需要王家和陈氏打交道也就作罢,到是对王畅鹏估计的羊城大乱、民国战乱而为王家的处境很是担忧,问王畅鹏有何对策。
这一下王畅鹏难办了,穿越以来首次为自己的“料事如神”感到头痛,难道对老爷子说自己和姑姑王素娟一样能卜而先知。对,让姑姑来对老太爷说吧,但自己又怎么向王素娟说明啊!不过,有那个“不可思议的大博士”,有什么话不可以说,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
王畅鹏对老太爷表达说这不是一时可说清的东西,自己先考虑一阵、理一理头绪再做表述,老头子表示理解。于是,王畅鹏陪老人家吃了些茶点,便说姑姑找他,告辞老太爷往王素娟住处而去。
在王家内院的凉亭里,王畅鹏对王素娟说道:“姑姑,你会算卦,但你相信我的未卜先知吗?”
得到王素娟肯定的答复后,王畅鹏说道:“不出两个月,两广必定大乱,八桂攻粤省,再而粤省打八桂,而后孙逸仙干不过陈明炯,但陈明炯又会被其他的军阀联合赶出羊城,羊城和粤省都将长时间的陷入兵祸之中。我所说的这些可不是你的那种神算,鬼神之说我不怀疑也不排斥,但也不全信,因为我弄不清看不见。我的上述推算来至于我西洋那个大博士老朋友,他不但发明各种专利技术和产品,还擅长一种叫做逻辑推理的推算工具,逻辑推理就是事物和事件以正常的发展进程所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也包括人的思想意识走向,这就是逻辑推理现象。大博士所擅长的逻辑推理对世态的判断非常的准确,这些东西我与你一样没有办法和老太爷说得清楚,所以不好坦然向他老人家说如何为王家谋出路。”
王素娟的文化大多是些文言八股,新学接触不太多,哪里懂得什么是逻辑推理,自然相信王畅鹏的说法,她对王畅鹏一直的支持也事出有因,既然话都已经至此,便索性开门见山说道:“姑姑明白你的意思,更愿意相信你!我算过卦,卦像显示天下会大乱,只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具体、那么详细。我弄不清楚我失去意识的3年里,脑子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算卦、占卦之类的东西,只是一向都很准,每次算过之后,我的头会很疼。多年来我已极少算卦卜事,算我周家、王家的贵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卦象是这些年的最后那一次,使得我病卧在床3天。你帮帮姑姑,替我娘家合计一下吧,姑姑拜托了!”
“姑姑,家里在羊城和粤省的物业商业都要收收了,王家虽无撑起大业、传承世家的人才,但毕竟经商几百年,具体商业操作人员还是有不少的。不出20年,乱的不只是民国,世界大战将又再发起,整个世界都乱得一团糟,王家能调整的时间最多就15年多。目前,我们的计划和图谋还处于摸索阶段、尚不明了,一下不方便对王家做出具体的安排。你对老太爷说,现在开始起半年内陆续将不动产和产业放出去,多多集中资金收购硬通货、物资和黄金。如果我们的特区能够成立,王家的重心可偏于那边,基本的人身安全我们是可以保障的。如果家里人不愿意,最好将投资和经营重点偏向于矿产等资源类。当民国与他国交战,家人务必尽快将物业房产变现,以放弃一切的决心前往西洋美利坚定居,60年都不要回来,以后的华夏将会是另一番模样,体制和国情不是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再过后的事,就不是你我要操心的啦!”
不管怎么样的关系,王畅鹏都不能明说37年倭寇侵华、二战、内战、十年动乱的事情,而自己的目标与目的或许不会绝对正确,没有一定会成功的把握可不能乱说。不过以这姑姑能算到自己的到来,又不惜余力的帮助自己,心中的胜算又多了几成,此刻只能用这般说法去安慰老太爷和王家了吧!
王素娟是爽快人,见王畅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会去向老爷子禀明。王素娟要求王畅鹏有时间多来陪陪老太爷,已基本不与外界联系的老太爷难得有和人聊得欢快的机会。快90岁的人还能活多久,也就是放不下这份家业和众多的子孙及族人。他的心安了,王家也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