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落地寒枫的心也踏实了下来,那种被吊在空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幸好眼前熟悉的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平静与亲切,这也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丝。
三座小山环抱着一个小村子,一条小路成了村子与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与寒枫脑中画面唯一不符的便是这条小路,过去的坑洼不平早已换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面,虽然狭窄得仅容得下两车并行,却是为村子里的人出行带来了莫大的方便。
初春时节,山上偶尔还是能看到零星积雪。寒枫依稀还记得儿时一群小伙伴围坐在火炉旁听太爷爷讲这三座大山的传说。
‘忠’‘孝’‘义’三杰奉命保护唐村,寸步不离最终坐化成神,幻作三座小山镇守唐村。每一山中都有两道泉眼直通村子,这也是传说中三杰的眼泪。当村子里的小孩子到了该入学的年纪都要选择一口泉眼喝上一杯泉水来开启灵智,寓意借着神灵的庇佑将来能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可能是真的有大神保佑,这偏僻的小山村就是在那种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也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而饮泉水开灵智的习俗才能传承下来,只是近千年来这小山村也没有走出来一个像样的人物来。
想到这里寒枫也终于算是从恐高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此时倒是觉得这车子里有些闷。
“远志,通通风!”
赵远志接到命令,随意的在车前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按钮上轻轻的点拨了一下。本应该是车窗的位置,便翻转出如蜂窝一般的小孔,风从小孔涌进不急不缓恰到好处,起到了替换车中空气的作用,又避免了强风直接打在脸上。
享受着这样柔和的风,寒枫再次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上一口,这才是家乡的味道。晨风中还夹带着潮湿泥土的气息,虽然还有那么一丝寒意,却是让人倍感亲切。在这一瞬间也让寒枫想起了许多,许多。
与村中的小伙伴一起淘气被家长责骂;被人欺负母亲带着自己去质问原由;拿到第一个奖状时父亲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幕幕的过往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没有一件不与这唐村有着深厚的关联。
这便是家乡,时刻都萦绕在梦里的家乡。
“哧,嘎”
急促的刹车声响打断了寒枫所有的思绪,也险些让他撞到了前排的座椅上。等稳住了身体才看清状况,本就狭窄的小路上三辆小车挤在了一起。
一辆相向而行的农用车停在战车的左侧,另一辆企图超越农用车的‘小轿子’也停在与战车对面仅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这时从对面的车里钻出来一人,晃荡着步子就向这边走来。通红的大脸显然是喝了不少的假酒。这也让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哪来的小兔崽子,竟敢挡了老子的道。鄂啊,还不给老子滚开!”
寒枫甚至坐在车里都能闻到那一股熏人的酒气。这股酒气还不似诸葛念想那般绵柔,闻到了只会让人从心里感觉到恶心,就连前天吃下的食物都想吐出来。
再看这人三角眼,大圆脸,倒与陈锋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果不是头上的毛发稀少了一些,脸上的褶皱多了一些,几乎就跟一个人似的。
寒枫搜索了一下记忆,便也想起这人不就是陈锋的老爹——陈老大吗!身为一介村官便成天泡在各种酒局中,横行乡里也无人敢惹。今天倒是不巧在这里碰到了他,要不是有要事在身,顺便收拾一下他倒是大快人心的。
寒枫不打算节外生枝一挥手示意钱钊去处理,可是钱钊也算不得一个省心的主儿。“噌”的一下也钻出了车子,跟陈老大对骂起来。
“你个老兔崽子,毛都要掉没了,还灌那么多猫。尿,有本事你飞过去啊!”
陈老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搂袖子叫嚷开了。
“嘿,吃豹子胆儿了这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钱钊捂着鼻子,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看你这个熊样,估计也跟你那个混帐儿子差不多,没长劲一对白痴,看来你祖上没少造孽啊!”
陈老大一听对方提起了他儿子,还如此出口成脏,仅剩的几根头发也要被气得竖起来了。但他好歹也是混过世面的人,不尤的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家伙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一身正统的西装裹着那浑圆的身躯,配上一副圆墨镜,还真是滑稽得像个熊猫。至于车子里是一个什么情况,还真是看不清楚。这也让陈老大犯起了嘀咕:
看样子这群人不一般,难道是儿子在外面捅了什么娄子?连带着多年以前的各种旧账一起找上门来了?不管怎样还是不惹他们为妙。
想到这里陈老大的酒劲也醒了几分。赔上一张笑脸说道。
“我那儿子是混帐,可是他也不在家啊,不知道几位大哥这次来有啥事?要不,我做东请各位喝两盅?”
钱钊一瞬间只觉得脸上倍有面,却也不愿意搭理这个小人。
“去,去,去,哪来的老兔崽子,挡了小爷我的道,还不给小爷我滚开!”
陈老大听了这话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连喊了三声“是”团成了球状滚回车里。一脚油门下去,差点把车子倒进了沟里。
钱钊回到车里有吹牛的资本,大擂起来。
“还是我有面子吧,都没用动手就把他吓跑了。”
“你有面子?他是心中有鬼,等他探清了的你底细不扒了你的皮泄恨就算好事了。所以现在我们要低调行事。远志一会到了村口,你把车找个地方藏起来。”
“嗯,明白。”也是,这车子太过显眼,如果不是陈老大醉眼惺松,单是看上这车子一眼也不敢造次了。
诸葛流云更是乖巧的套上了一身老红色的大妈装。她明白寒枫的顾虑,也想证明给寒枫看她可不是只能做一个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我的这身衣服怎么样,够低调吗?”
寒枫也是晓得,这一路上表现出来的急躁让诸葛流云有些担心了,她这是在哄自己开心,那也不便辜负了人家好意轻笑着打起趣来。
“如果能把脸也遮上,倒真是够低调了。”
“讨厌!”
诸葛流云轻打着寒枫的胸口,俏骂着。气氛终于不再那般尴尬,离村口也是越来越近了。而陈老大恶毒的眼神从来没离开过那部长相奇特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