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在全国各地发生了多起命案……”嘈杂的酒馆里,燕归一面不停地大快朵颐着,一面满腮帮子流油地开始给某人解惑,“这些命案表面上看起来本该没什么大的共同点,无非就是杀人手法残忍了些,死者有缺胳膊的、有断腿的、据说还有个女人被切掉了一只奶(和谐)子……总之,杀人现场一片狼藉,死状自也是恐怖至极……”
“既然要讲这些,为什么不能在吃饭之前说?”胃酸上涌的朝歌放下手中竹筷,一脸怨念地说道,“而且,你说的这些,跟你认出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又要乱扯一通儿,转移话题吧?”
以燕归的完全靠不住的人品,由不得朝歌不再次对他作出质疑。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呢?”燕归眯起眼睛,把一张油渍麻花的大脸不住向朝歌靠近着。他在努力保持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的神情,虽说他只是想让朝歌认识到他的这份认真,可起到的效果,却完全不一样了。
“啊。”朝歌身子突然靠向椅背,指着燕归惊叫道,“你、你该不会怀疑我就是凶手吧?”
这家伙长得迥异神奇,连笑一声都能吓哭个小孩子,这下子突然间板着他那一张虬髯老脸,如此阴深可怖地,不是要人命嘛。
“操,你这代入感也太强烈了吧?”这下儿,轮到燕归哭笑不得了。
“直接讲重点不就完了,总要天南海北的使劲儿乱扯。”朝歌不满地嘟囔着,随即喝了口残酒压了压惊,开口续道,“那你就继续说下去吧。”
“好。”燕归应了一声。
“欸!”朝歌又是一声高叫。
燕归莫名:“怎么?”
“我可提醒你。”朝歌伸出右手食指,空中一阵儿乱点,“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跟我瞎扯,我保证,我绝对揍得你……连你亲妈都不认识。”
“不会、不会,咱儿怎么会瞎扯呢?要说咱儿老燕可是最实在靠谱之人了。”受人如此威胁,还能满脸揶揄笑意,想来也就燕归独此一家了。而要说造成如此局面,却是燕归故意没有提醒朝歌:他们现今喝的并不是果酒。今天这酒的酒精度数,照比以往可是直接提高了近十度呐。
所谓酒醉话多,酒醉话直,朝歌的话又多又直,那自然因为他喝得有点多了。
“因为每个死亡现场都相距过于遥远,而且杀人手法也不太一样,所以并不能证明这些人就是某个连环杀手作的案,各州各郡也就全当成是寻常杀人案来处理了……”燕归难得认真一回。
“但……是……”朝歌已经很熟悉对方套路,赶紧补了一句拖着长音的插话,好让燕归尽早作转折。
“你到底要不要听。”燕归终于怒叫一声。真没想到,这一向温文尔雅的家伙,醉起来,酒品真不咋地!
朝歌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我错了还不行嘛,你继续。”
平日里总一脸严肃的少年,难得如此作态,就这小舌头一伸,直把燕归唬得一愣儿,暗道这家伙还有酒后卖萌一说?于是,老流氓足足愣了好半天后,这才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这些死者有一个共同点……”
“……”朝歌歪头聆听,倒也不急着打断燕归故作悬念的抻长音。
见吊足了朝歌胃口,燕归再次启口爆料道:“据说,他们都是附魔者。”
“切。”朝歌不信,“你知道附魔者有多牛掰吗?你当大白菜呢,说砍倒就砍倒。”
因为师父关系,朝歌知道附魔者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这些人的牛掰程度他还是大致清楚的……所以,就这样一帮传奇人物,又哪里会这般轻易的被人砍瓜切菜?
“不信拉倒。”燕归一撇嘴,吊起白眼斜觑向朝歌,“但你可要知道,最后一个案发现场,正是在燕城。”
“你是说我师父就是奔着这个案子去的?”朝歌终于明白燕归要说什么了,同时也为自己师父紧紧捏了一把汗。
“果然自己还是不该轻易跟过去啊。”朝歌暗想着,随即打定主意,他暂时还是先不要去给师父当累赘了。
然而,他却也对自己是否要去参加附魔考试,产生了矛盾心理……因为,这名变态杀人狂可是专杀附魔者啊!
“咦?”忽然发觉两人的谈话还是有点跑题,于是,朝歌歪着脑袋问道,“就凭我打算去燕城,你就猜出了我是孤者的徒弟?”
“证据很多好吧,附魔考试的资格证、去燕城寻人,最重要的是……”燕归用手指了指朝歌后背,道,“你背着孤者这柄骚包无比的寒木剑啊。”
“这把剑……有夸张到人人都认识的地步吗?”朝歌一阵儿郁闷,果然还是这把剑把他出卖了。只是他没想到,师父这把寒木剑明明平日里暗淡无光,黑黝黝的也没任何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就这般扎眼?
“人人都认识……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啦。只要是师承牛掰一点的,应该都能猜到。咱儿师父就告诉过咱儿,如果遇到一个跟咱儿差不多大的少年使用这把剑,一定得狠狠地跑过去揍上一顿才行。”燕归半真半假地说道。
“为什么?”朝歌莫名其妙。
“据说你师父当年打败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成名日久,自然很没面子啊。但他们又打不过你师父,所以都想教导出个好徒弟,然后痛扁他徒弟一顿,让自己出了这口恶气。”面对朝歌傻了吧唧的提问,燕归理所当然道。
“额。”朝歌搞不清这是要小心眼到什么程度的人,才干得出来这种奇葩事情。而听燕归话里的意思,这种人好像还不在少数。
“不过算你运气好啦。”酒碗一推,筷子一放,燕归又再开口说道,“其实根本没人知道孤者真有个徒弟,他们只是假想有你这么个年轻人存在,用来激励自家弟子而已。否则,你以为你可以这般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闲逛啊?你看咱儿初次见你的时候不也是没认出来嘛,要不是今早儿翻到那两片血精做成的提名页札……”
“欸?我说……”朝歌突然疑惑道,“那你知道我身份以后,为什么不来痛扁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