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
吧唧……
声音细微至极,可身处寂静的暗室之中,朝歌还是立即便觉察到了。
“你在做什么?”朝歌一脸好奇。
他问话的对象,则是藏身在暗室之下那个叫作碧小港的少年。
“吧唧……吃东西啊,吧唧……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碧小港一边啃着新鲜水灵的大苹果,一边嘴里含糊地回答着。
碧小港其实也很好奇天道门为什么会在囚室之下弄出这么个空间。据他的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是天道门为了偷听被关押者的秘密之类才建造出来的。
“可这些新鲜的水果和美味无比的熟肉……到底是给谁准备的呢?”碧小港一脑袋雾水,“山里的道士们也吃肉吗?”
“额……你确定你不是天道门故意安插在我这儿诱惑我的?”碧小港的回答让饥肠辘辘的朝歌好一阵儿哭笑不得。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阴谋的意味了。”碧小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们一定是想靠我的吧嗒嘴儿……馋死你。”
“我去,原来天道门这么凶残啊?”朝歌捂着肚子一阵儿瞎叫嚷。
“是啊、是啊,他们的算计实在是太可怕了。”碧小港也继续着没营养的回答。
“……”朝歌饿得没了扯皮的力气。
“他们一准儿是算到了我鼻子够灵,才设计出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碧小港还在碎碎念。
“咕。”朝歌肚子一声轻叫。
“喂,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饿死了吧?”扔掉果核,碧小港把双手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擦,早在上山道的时候衣服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此时也就不在乎再脏一点了。
“嘘,有人来了。”朝歌开口回道。
“哦。”碧小港噤声。
哗啦啦。
牢门再次被打开,这一回,来人倒没有直接把门掩上,而是晃晃悠悠地走到朝歌身前,把手里提着的一个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吃饭。”来人说着话,开始从篮子里一样一样拿出各种美食。
“大叔……您哪位?”虽然没看清之前老道士模样,但朝歌明显发现这次来的人不再是之前的那位,不免疑惑问道。
“臭小子。”来人骂道,“连师父都不认得了?”
从来人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道髻,到那张温和的国字脸,再到颚下的长髯,朝歌仔细端详了半天,确认师父没这般易容本事后,只得摇摇头叹气道:“我师父比您老年轻多了,他脸上才没您这么多褶子呢。”
“奶奶的……”王二怒叫。没想到,就算失忆了,自家徒弟的吐槽……还是这么犀利嘛。
“唔唔唔。”朝歌可不管那么多,伸手开吃。
“唔……老人家手艺不错嘛。”一面大快朵颐,一面不住地交口称赞。这天道山的牢饭,倒让朝歌吃得津津有味。
“才不是我做的……”老道士死鸭子嘴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会做菜。”
“哦。”朝歌知趣道。
“哦什么哦。”老道士吹胡子瞪眼。
“……”
沉默地看着朝歌一劲儿的猛吃,半晌之后,王二重重叹了口气,道:“徒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嗯?”朝歌闻言停下了筷头,同时,一脸惊诧地抬起头。
断头饭?
又是一番促膝长谈后,老道士一步三摇的离开了。阴森的囚室里,又只剩下了朝歌一人。当然,还有一直藏身在囚室之下并未离去的雪狼少年。
“在想什么呢?”再一次全程听完两人对话的碧小港,忍不住八卦道。
“我在想又不是娶媳妇嫁女儿的,为什么他们非要选个黄道吉日给我放血呢?”朝歌皱着眉头答道。
这位冒充是自己师父的老道士过来,终于是替他那位掌门师弟传达了对朝歌的处置--放血修阵。不过还算不上为朝歌送上断头饭,因为这放血的日子似乎是选定的,也就是说朝歌还有好几顿饭可吃。
“额,好淡定,感觉你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碧小港吐槽无力,“话说,你真不怕死啊?”
“怕的要死啊。”朝歌如实作答,“但是最近一直处于濒死的状态……多少有点麻木了。”
“这也可以啊。”碧小港惊奇。
其实,朝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搞的,事情都已严重到这般地步了,却总也紧张不起来,就像是莫小草曾经所说的,或许,他真不知恐惧为何物吧。
换句话说,相对于会感受到恐惧的莫小草来说……他自己是不是才应该被称作是个怪物?
“对了。”朝歌忽然问道,“你说你看到那两个道士把昏迷不醒的我扛回这里来的……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碧小港沉吟片刻,“好像没有……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孤身一人躺在那片山崖下。”
“哦,这样啊。”朝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不管莫小草跑去了哪里……看来,很大可能,她并没有被天道门抓起来。
“如果她知道我被抓了,并还要进行什么惨无人道的‘放血修阵’,那她……会不会来救我呢?”朝歌暗忖。
“小女朋友?”碧小港继续着他的职业八卦精神。
“噗。”想起莫小草变身时那副完美的身体曲线,以及那对屈指难握的丰满半圆,朝歌顿时烧红了脸。
“哈……”碧小港自以为已探听到了什么,于是,自觉自己应该保留操守的转移话题:“对了,你所说的‘黄道吉日’是什么意思?”
碧小港并非不理解这四个字的具体意思,之所以要这么问,是因为他隐隐发觉,这位小哥所面临的境况,竟和雪狼族的血祭仪式惊人的一致。
所以,碧小港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是有着什么联系。
“这个啊。”朝歌终于又回到了之前的思路上,开口回道,“既然天道门是想通过放光我的鲜血来修复封山大阵,听刚才老道士的意思,大阵现在已经出了问题,可他们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做这件事。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只有大阵运转到某个时刻才可以用我的血做点什么?……而这个时刻明显是固定的。”
“嗯、嗯。”碧小港点了点头,他也是这般推断的,“那你有什么后续打算没有?要不要我们联手一起杀出天道山?”
“这里可是天下第一门派啊,光靠名号就能压死我们了。”朝歌明显缺少碧小港那份血性,“况且,听声音,你也应该年纪不大吧……我不认为我们有机会打得过这些没什么娱乐活动、整日就在山里拼命修行的老道士们。”
“反正他们关起来的又不是我……”碧小港无所谓道,“那你就呆在这里等死好了。”
“也别这么悲观嘛。”朝歌也不知是在鼓励着对方,或还是在自我鼓舞,“如果修阵的时间是固定的,那么,我想附魔组织应该也会知道这个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他们杀上山,我们就能趁乱逃走了。”
“你不觉得附魔组织如果真要阻止这场血祭,杀了你更方便吗?”碧小港毫不留情戳穿朝歌的意淫。
“也是噢。”朝歌叹了口气。
“你神经能再大条一些嘛。”碧小港摇头。
“欸,看来早晚是要死,那就不想那么多了,我还不如想想今晚能吃到点什么。话说啊,这天道山的牢饭……滋味很不错啊。”
“我算是被你彻底打败了。”碧小港抚额。
既然对方无意跟他协作出逃,他也该自己想办法从这门卫森严的天道门逃出去了。而听了李四和王二的话,他也相信朝歌的推断,更何况老道士中途被人叫了出去,他这个绝佳的偷听所在,又发挥了奇效--
最新消息,当初阻拦他上山的那个规劝阵被人给毁了。
大战必不可免,可应该如朝歌所言到时趁乱逃跑,或还是趁现在阵法刚被毁、天道门正焦头烂额之际夺路下山呢?
碧小港又开始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