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飞云在渐渐飘散。
嚣张的傲慢男还在大声狂笑:“毒没入心,你死不了,不过你会生不如死!哈哈,给我跪下道歉,我就给你解药,怎样?”
我受不了地背过身去,并不相信他的话,只当这个毒族自恋狂是个正在发疯的疯子。
纳比纳斯肩膀上的伤口很快恢复,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像中毒的样子。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他一把拽住傲慢男的衣领,“你脑子进地沟油吧!看到你我就想到四个字:身残志坚。听说你们首领给你毒液,真的把我吓坏,你虽智商令人捉急,却只在陆地作怪,谁人如此大胆,竟拿你来’下海’?我真替他担心,杀得了伊莱亚特才怪!”
我也感觉,除非赫里塞斯是脑子秀逗,不然他绝不可能会派这些容易激动,不够狡猾还不会法术的家伙,佩戴如此危险,如此稀少的武器,去执行一项重要暗杀。
可惜,九十年前我就认识一个可悲的现实:赫里塞斯一千年中脑子秀逗的时间不可能超过半秒钟!
就在我打算劝说愤怒的好友不要再在一群疯子身上浪费时间之时,贝塔突然深深地跪了下去,她的手撑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我替纳比纳斯给你道歉,求求你把解药给他。”
纳比纳斯抡起的拳头僵住,被他拉起的毒族也跌倒在地。他转过头看向贝塔,眼睛眯起,一脸不可置信。但他看不见贝塔的眼睛,因为她不抬起眼睛来。但我清楚地看见贝塔细长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她的睫毛是湿润的,亮晶晶的泪珠,化作珍珠,在阳光中闪耀着。
“笨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作死。我不会喜欢你的,只会更看不起你!”纳比纳斯怒吼着。
“别激动,小妹妹。”我干笑着,“别信这些疯子的话,纳比纳斯不会有事的。”
贝塔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我们,先是倾听了一会儿,她的眼睑红了,嘴唇痛苦地颤动了一下。
她摇晃着站起来,把视线投向我,
然后,她弯曲双膝,再度跪了下去。
“如果他们不是在说谎呢?纳比纳斯若是再过一会儿就遭遇不测了呢?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接受。”
我突然发现,贝塔那时常笑得花一样的脸其实是忧伤的面具。她整个人儿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每次一哭,每次都是心碎。这些眼泪仿佛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流了出来,仿佛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就是流泪也无法使它减轻。
突然之间,我很羡慕纳比纳斯。
河边,极大的鹅卵石铺成了河床,有七八米宽,两米深。床中有怪石耸起,白玉似的泉水逆击在这上面,碎成了万粒珍珠,霍霍地响,好似那暴风雨的轰鸣。刚才打斗时倒下的树,树干断了,枝头上还在摇晃那一片零落的孤叶。
我看见纳比纳斯悄悄地握紧手掌,指甲刺痛入肉。
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恨毒族,纳比纳斯更恨毒族。九十年了,我的愤怒平息了,可他的还没有。纵使贝塔是水,仍不能将仇恨怒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