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谈妥了。华生先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隔日就回老家。他打电话给喜林，最近日子喜林经常给他发信息，她的心情平静下来。既然两个人已经说好做兄妹，回不到过去，情谊那么深，只有继续向前得到升华。他们约好一起回家，华生开车回去，项羽说取得功名不回乡，如同锦衣夜行。即使他们没有取得多少功名，至少已经不再贫穷，多少给自己挣回一些脸面。
贵姐思索着，华生回家起码要好些时日，她要想着办法把吴忠清理出公司。最近吴忠很怪异，她又想起华生说吴忠与唐宜在一起。她不是别人，她是李贵芝看人一向很准。她一直不重用吴忠，即使当年她被人在路上找麻烦是他帮她解难，她请他来当司机算是报恩，但是她一直都不是很放心这个男人。即使三四年来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她永远记得，有一天吴忠无聊，卖场有几只老鼠，他捉了几只老鼠，用钳子夹死老鼠以后，他还放把火烧，老鼠还没有烧完，他又拿棍子把死老鼠的头、手、脚分成几大块，然后引来了疯狗。一个人的潜意识行为代表着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世界，所以她有些害怕。华生回家，无疑是一件好的事情。她也听说吴忠最近没事说什么畸恋，母亲与儿子上床之类的畸恋。她开始怀疑吴忠听到了她和妹妹的谈话，这个男人喜欢穿着黑色的布鞋，他最崇拜的人是杜月笙，潜意识里他总想变成像杜月笙那样的黑角老大。她得弄清楚一些事情。她又想起了园园，她想起吴忠经常与这个女孩嘀咕些什么东西，或许园园的失踪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现在是死是活还非常成问题。
正当她陷入沉思中的时候，吴忠走了进来。
“贵姐，阳华生真是太子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呀。”
“他要回老家了，然后去参军，所以我让他先走了。”
“当兵，有一个老板娘的靠山，还去参什么军。”
吴忠有些高兴。兰芝在外面已经很喧哗地说，华生要回老家去参军。那么华生走了，贵姐又要重新依靠着他，想到这里，他的世界又阳光明媚起来。原来贵姐并没有忘记自己，华生即使是她的儿子，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多少情感。与他这种玩命之徒相配，才能齐鼓得当。他缩着肩膀“嘿嘿”地笑着。
“吴忠，华生一走，我又得依靠你了，你以后做事情认真点，别给我起什么乱子。有些事情迟早会交给你去做。你学点东西，别不长进。”
“是的。老板。”吴忠很高兴。他本来还想威胁李贵芝给自己一笔钱。当他听说阳华生要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他喜欢杜月笙，当然他也喜欢十三姨。有力量的女人会让他觉得自己也非常的强大。他幻想自己就是杜月笙，贵姐就是十三姨。
李贵芝冷冷地望着这个男人。
二
华生去接喜林。她仍然住在刘萍那里。刘萍现在也没有怎么打牌，许多人都已经清醒过来，当然好赌的人依然喜欢玩，当然也知道挑选人来玩。她反正还有棋牌室，没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过过瘾。
太阳光有些炙热。阳光下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在父亲的怀抱里玩弄一只死去的老鼠，小孩用一根棍子不停地插老鼠的肚子，老鼠血肉模糊，小孩欢天喜地起来。他的父亲是一家学校的绘画老师，过得非常的窘迫。他的妻子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女人，非常的白净，脸上有一颗美人痣。女孩是他的学生，虽然他只比自己的妻子大了六七岁，女孩因为对绘画的痴迷而嫁给他，结果却因为生活的艰辛而背叛他。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困住了年轻而想向外发展的妻子。他是一个老好人，对谁都好，儿子、妻子和学生都没有话说。当然一个沉迷画画的男人，内心仍然有一些阴影，搞艺术的人，如果内心没有阴影的东西，自然会少一些灵动。人类与生俱来的黑暗在没有阳光的时候是那样的清晰。即使在阳光下，有些人的身后仍然拖着一条挥之不去的尾巴。
华生怔怔地望着孩子天真的脸上闪现出的冷阴气质。他的父亲很高兴儿子有一颗非常冷硬的心，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将来不会像他那样被人欺侮，只能把一切的黑暗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会变得很强大，然后去征服这个世界。他又想起阳子对他说的话，她说她小时候遇见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喜欢捉老鼠来焚烧。他有一个妹妹，很漂亮却得了白血病，结果所有的亲朋好友、同学师长都来帮助她的妹妹，他就要感谢每一个来帮助他们家的人。他很累。学习也很有压力，老师经常说，我们那么多人来帮你，你不考上大学，那么就对不起我们。他想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厚此薄彼的世界，生活在别处。一个本来学习还算过得去的男生，结果完全的坠落，以至到后来，抢劫杀人，无所不做。眼前这个在父亲怀里虐待死老鼠的孩子，将来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没有人清楚。他淡漠地再次望了一眼孩子明亮的眼睛和他身后笑得开怀的男人，从容地走上了楼。华生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爱玩的游戏是扑杀青蛙和弹射小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