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温度打在他的皮肤上，他清醒过来，头有些剧烈的疼痛。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勉强支起自己的身体来到卫生间，他见到自己的脸，明显与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头发很短，有几根挑长的发丝，他走出去，总有太多的回头率，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富足。贵姐甚至丢给他一张卡，里面的消费金额可达到5万元。可是他觉得有些慌然，他太走运了，一个人太走运的时候，霉运也就来到了。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好运快要流失完了，就像原子过了二十三年的好日子，现在走上一条谁都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她还会继续游戏设计，继续她的梦想，继续在游戏里排除在世界之外吗？
他突然想写诗。他是一个赌徒。同时他也是一个诗人。他在手机里写着，迷失的烟雾里有你的红唇。凌乱的下雪天，车轮在雪地里碾出两条泥泞。你走在左边，我走在右边，中间死了一只蚂蚁。哦，雪地里还有一个人字。我在上面加一横就是大字。当大字形成的时候，头颅就断裂了。
他又想起阳子与他解析“陵”字。她说陵的左边是耳朵代表听，右边最下面是一个反字，说明有人听见逆反，而人就在反的上面，土字代表埋藏。所以陵就代表，统治者听见反叛的声音，就用人力和土地来笼络有反叛意识的人。当这些有反叛意识的人走入政治的舞台，拥有了人和土地，那么他们就进入了最高统治者给他们修建的坟墓，亦或王陵。古代的分封诸候国用得最多的字就是“陵”字。
华生觉得有些女人太神奇，而他也陷入一个坟墓，即使他想挣脱，却无法挣脱。他最初的梦想是赚够钱带喜林回家乡，可是现在喜林回不去了，而他也回不去。他开始思念喜林。
四
华生来到这座城市的最西边，这里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山，山里有书院和古刹。围绕着这座山，下面有许多的大学。他曾经梦想过在这里来读书。当贵姐问他愿不愿意读书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他来参加过这所学校的军训，感受了大学校园的生活，可是他不愿意再花四年的时间，在学校里学一些状似无用，其实又有用的东西，当然他更不愿像有些孩子那样，一进校门就是琢磨着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学校的爱情也不再是那样单纯，他想起原子，或者更多他见过的女大学生。她们只想通过学校找到一条生活的捷径，他也一样。当他找到了这条捷径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再花力气，他明白出来后是一样。与其那么痛苦地学习，不如花钱买一个电大的文凭。贵姐也真的这样帮他做了。
他只是想看一看喜林。有了钱的喜林变得很上进。其实她的成绩一直比他好，只是那时候她爱他，所以愿意让他来上学。她现在报读自考，并且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会计事务所里当小文员。华生想，喜林是真正走进了这座城市，并且按着自己的思想一步步地走，脚踏实地。她用华生给她的钱洗干净了自己，并且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他们在一家咖啡吧见面。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消费很便宜，六块钱可以买一大马克杯的咖啡，而且上面还有一层奶泡。虽然不正宗，却比正宗更好喝。喜林退却了脸上的颜色，变得非常的清纯，而且退去了乡土的气息，像一个青春活力的女大学生。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低胸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休闲的牛仔裤和时尚布鞋。她还在自己的布鞋画了两只小狗的爪子，然后向华生炫耀。
面对喜林的变化，华生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很幸福。这种幸福仿佛是自己最珍爱的宝贝终于成为真正的美玉。他的内心对她已经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爱恋，有的只是情谊。兄妹或者比兄妹更亲的情谊。
“喜林，你变漂亮了。”
“真的吗？告诉你华生，很多人都在追我。”
“那你不赶快找一个。”华生轻拍她的头。
“不想找，现在的男孩很痴傻。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分手后，他男朋友跑到七楼宣扬要自杀。你说，现在的男孩怎么那么容易走极端。”
华生不想讨论这些，他发现自己与喜林之间的距离很远，他不会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活？
他陪喜林吃了一顿饭，听她唧唧歪歪说了许多。分别的时候，他抱了抱喜林。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像两根平行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他掉头的瞬间。喜林叫住他。他回头。喜林说：“华生，我爱你。”她的眼睛里突然涌上泪水，那样的真切。
“喜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继续往前走。
“华生，现在我已经不一样了。”
喜林突然飞奔过来，紧紧地拥抱着华生。那样用力。华生的手微微地颤抖，他完全可以回过头来再次拥有喜林，可是他的眼睛里飞过原子有些忧伤的脸。他知道他爱的人是原子。即使喜林再美丽，可是他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
“喜林。以前你不好的时候，我不会拒绝你。现在的你是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有一份光鲜的工作，你将来会遇见比我更好的男人，我爱的是另一个女人。”
“没有关系。华生。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影子。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喜林哭着说。以前她不会说，她觉得自己肮脏，可是现在她不一样。她是那样的美好，班上有很多男生在追求着她，她甚至比班上任何一个女孩都干净。她知道每个像花一样的女孩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