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真的到了泰晤士河。
它没有梦境那般如梦似幻,只是让人一身清爽。
我们站在甲板上,注视着水波荡漾,轻泛出自己的影子,不禁微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我们见证了一对情侣的求婚。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有两句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没有深情的长篇大论,没有蜡烛和鲜花,只是两句话,和一个没有钻石的戒指。然而她说,好。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个亲戚的婚礼,新娘哭花了妆,却依然紧紧的抱着新郎:“我嫁给你,不在乎你有没有本事,不在乎婚礼有多华丽,只是因为……我爱你。”
爱情不就是,炒米油盐,粗茶淡饭。
这话是金缕衣说的。当时我问她什么是爱情,她咬咬嘴唇,给了我这个答案。我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她没意思,现在想想,是我太肤浅了而已。
她想要的只是好好生活,你却偏想给她一整个宇宙,天平能平衡才怪。
下了船,天色已晚。我们踏上归途,虽然一路上不乏欢声笑语,但我和她之间,总是充斥着一丝陌生,不用刻意地感觉,便能知道。
*
刚到学校的那天,林珞一直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即使我们差着一级,却仍然无法阻止她。
“我英语不好,你可不能丢下我!”她总是嘟着个嘴,以之为借口。
我叹口气,懒得再解决这个问题。
“Hey,your girlfriend?”“No,she’s just my sister。”
这组对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使我对英国人都开始有些反感。我们看着就那么像吗?
终于有了独自一人的机会,只不过是在老师办公室里。
我们老师是个看上去……有点傻的人,带着个眼镜,总是很夸张的皱着个眉头,不过并不令人反感,反倒还有点……喜庆。
“我们学校的学访团下周要到中国的学校去,我看了一下,刚好是你的故乡啊。所以我希望,你能跟随我们一起去,好吗?”
至少在我的翻译中,她是这么说的。
“哪个学校?”
“第三中学。”
然后,我的脑子里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个挥之不去的人影,站在三中操场,仿佛在向我招手。
很快也很顺利地交到了朋友,那是个台湾人,说中文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但英文真的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只让我叫他Rohar,却不肯告诉我他的中文名。不知是不是因为国度不同,跟别人很少说话,只是时常跟我聊上几句,大多也都是嘘寒问暖。
我也没多想什么。
“你跟那个林珞,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天,这真的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只是……让人费解。
“为什么这么问?”我扔掉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坐。
他也坐到我旁边来,“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然后我就信以为真地把有关于我跟她的事情全盘托出。其实就连韩楦,都不知道得这么细。大概是因为在异客他乡,所以格外依赖吧。
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什么。
金缕衣跟我说过,人啊,保持者干净的头脑总是好的。
只是我,却不知道,我们所谓的“干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含义。
回到住所,我就不得不把要去三中的消息告诉给了林珞。天知道我有多不想让她知道,因为我以为她肯定免不了一顿闹,不许我去。谁知她只是说,知道了。这真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继而想,她不闹不是挺好,干嘛要奇怪呢。然后我们就什么都没再说,各做各的事情。
我恶补了几个小时的英语口语,说到舌头都发麻了,刚想要停下来歇歇,林珞却突然推门进来对我说:“倪肆,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
我一怔,手中的水杯差一点滑落。
“我跟她……其实……没什么好听的。”
“当时如果你想让我讲,那我就讲吧。”
“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提起,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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