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的独女秦秋霖已经出嫁好些年了。
“莹姐儿不已经是我的学生了吗？”裴沅一时没反应过来，萃经堂、翰元斋成千上百的学生都是唤她先生的。
关婆子摇了摇头，“不一样，老奴所说的，是请求先生让莹姐儿跟着你学习。”
姚琇茹的手忽然抓紧了衣摆，裴先生没有立即做出回应，是不是代表裴先生不愿意收姚琇莹为徒？然而下一秒姚琇茹心中仅有的侥幸就被打破。
“莹姐儿，你愿意跟着我读书吗？”裴沅认真的问姚琇莹。
这个问题倒在姚琇莹意外之中了，她完全没想到关婆子会向裴先生发出这样请求。前世里裴先生训斥她一通之后，转而看其他学生的文章，方婕的策论一向是女孩中最好的，裴先生却看中了年纪轻轻的姚琇茹写的文章，将姚琇茹收作徒弟。
姚琇茹跟着裴先生以后勤勉学习，不出所料的成为了大魏最有才情的女子。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四年以后裴先生把姚琇茹逐出自己名下了。那时候姚琇莹已经有了身子，她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回姚家安慰姚琇茹，姚琇茹毫不领情的对她冷言相向。
姚琇莹当时心中挂念着姚琇茹，未提防让枫叶爬上了沈皓楠的床。
前世姚琇茹跟了裴先生读书，她虽则真心为姚琇茹感到高兴，有时候也会偷偷羡慕姚琇茹。这一世，裴先生却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读书。她自然是愿意的，且不说裴先生是魏国最有才华的女先生，德高望重，就说裴先生和她母亲年轻时的关系，姚琇莹也愿意跟着裴沅读书。
裴沅见姚琇莹久久没作答，以为姚琇莹不愿意，虽然这个女孩颖悟聪慧，她着实喜欢她，但是凡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女孩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裴沅不无遗憾说道：“你若不愿意那就罢了，不过以后在学业上有什么困惑的尽可以来问我。”
女孩们瞧着真是又嫉又恨，拜入裴先生名下是她们求都求不到的，姚琇莹还在那儿故作清高。
她们却是误会姚琇莹了，姚琇莹只是想起了很多前世的事情，一时有些恍惚罢了。
姚琇莹忙恭谨道：“先生误会了，先生肯收学生，学生着实是受宠若惊，岂有拒绝的想法，学生刚刚是愣住了。”
这话说得极巧妙，既奉承了裴沅，又为自己刚刚的失态做了辩解。
裴沅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关嬷嬷也这般喜欢你，我便收你为徒弟吧，不过我每日上午要去宫中给四公主讲课，你上午照旧来萃经堂读书，下午去秦府寻我。两头奔波，时间有些紧迫，你吃得了苦吗？”
裴沅轻易不收学生，她教导出的几个女子，一个是左相府大小姐，一个是当朝四公主，包括她的女儿秦秋霖，都是大魏数一数二的名媛，能跟着裴沅读书，可谓说是前程锦绣。
即便是吃苦，姚琇莹也是愿意的，她跪下来，以额贴地，“承蒙先生厚爱，学生不觉得这是吃苦，反而觉得这是磨砺自己的机会，如果先生觉得这是吃苦的话，学生也愿意受这份苦。”
她说得坦然，落落大方，裴沅越发觉得心酸，侯府的姑娘，当是千娇百贵的明珠，偏偏她小小年纪却这般懂得隐忍，若是生母在身边，她哪里需要这么委曲求全？
见裴沅点头应允了，关婆子喜不自禁，一面拉着姚琇莹下去给她上药，一面跟她絮絮念叨着顾氏还在世时的事情。
姚琇莹听着旁人说着自己的母亲，仿佛透过关婆子的言语看到那个端庄温婉的女子，虽然她对生母完全没印象了，此刻听到她的事迹仍然心有触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