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含笑看着霍灵玉,“你父亲母亲都是嘴拙之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口齿伶俐的丫头来?”言语间皆是熟稔。
霍灵玉眨眨眼睛,“裴先生与秦先生都是健谈之人,怎么生出来的秋霖姐姐却是个锯嘴葫芦?”
裴沅嗔道:“没大没小。”却没有怪霍灵玉的意思,秦家与霍家是世交,裴沅待霍灵玉亲密也在情理。
方婕却是感觉到额头沁出汗水来,她没有想到京城里的圈子就这么点,裴沅与姚琇莹、霍灵玉这两个她最讨厌的人都有瓜葛,她以后在萃经堂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裴沅与霍灵玉说笑了两句,就让霍灵玉和方婕坐下,她去看曹宁,语声淡淡:“你不修德行,我不能让你留下来误人子弟,即日起你便写辞呈吧,免得我解聘了你,传出去对你声誉不好。”
曹宁身子一歪,她竭力稳定自己情绪,“裴先生难道不能留一分情面?”
裴沅奇道:“我让你自己写辞呈,不已经给你留了情面了吗?”她着实想不明白,曹宁这番得寸进尺是打量她不怎么来萃经堂好愚弄吗?
姚琇莹趴在关婆子怀中,无人注意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裴沅眼中最容不得沙子,她设计这一出,迫使曹宁发怒,还挨了曹宁这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前世这个时候,她的策论做得一塌糊涂,被曹宁当众朗读,姚琇莹羞愤万分,与曹宁争论了起来。恰好裴沅也在门口,目睹了她的癫狂样子,对她十分厌恶,即便知道了她是顾氏之女,也只是感慨一句顾氏薄命,对她就没有再过问一句了。今生她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个时机,还能让曹宁继续羞辱她?姚琇莹的脸仍然肿着,只是,能算计了曹宁,她受这一巴掌都是值得的。
曹宁嗫嚅着嘴唇,脸上半分血色也无。她的夫婿是文官,在半点油水都没有的衙门里供职,曹宁在萃经堂从教,俸禄优厚,即便走出去都是受人尊敬的先生。如今裴沅说什么顾虑她的脸面让她自己写辞呈,裴沅自然不会知道,若是她的夫婿和婆婆知道她不在萃经堂任职了,她也不会往家中拿钱了,婆婆第一个饶不了她。
裴沅已经是铁了心想辞退她了,她没再看曹宁一眼,而是对坐在课室里的女孩们说道:“往后我会安排新的先生给你们,你们都收起那些小心思,既然来了萃经堂,便不是过来插科打诨的,不要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了,就学会弄虚造假。”
这话说得很严厉,方婕等人都觉得裴沅
是在指自己,心都打了个颤。
曹宁站在那儿,一瞬间仿佛有了老态,她知道裴沅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得了,所以她也只是静静立在那儿而已。
裴沅又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水,“有因就有果,怪只怪你自个儿持身不正。”裴沅看向姚琇莹,女孩的脸已经肿的老高,曹宁下手着实太狠,若说没有私心让她怎么相信?裴沅想起正当盛年就病逝了的顾氏,若是她还在,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关嬷嬷,你带莹姐儿去搽药膏吧,仔细别弄疼她了。”
关婆子忽然拉着姚琇莹跪在了裴沅脚下。
裴沅一愣。
关婆子抹着眼泪道:“小姐,莹姐儿是顾姑娘仅剩的血脉了,顾姑娘多好的一个人,她的女儿却被人欺负至此,您的女儿也出嫁了,您不妨把莹姐儿收作学生吧。”